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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竹君 - 偷情天子【單】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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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0-1-26 09:33 PM 編輯

內容簡介:

人見人怕的瘟神?百變多怪的小魔女?
啐,她哪有外面傳言的那麼的壞啊!
不過是調皮了點,卻被抹黑是大禍害
有眼不識美女的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他不明白她少女情懷的心就算了
還當著眾人的面前大大的嘲笑她
沒關係,小女子報仇八年不晚
這會可是他主動招她入宮封為妃
她決定效法妲己使出渾身解數魅惑他
他若是識相最好快快把皇后寶座送給她
否則看她不把整的豬頭狗臉才怪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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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7-20 01:49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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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晨曦微透,秋風輕揚,剛剛送走了嚴熱的酷暑,沁涼的秋天就來報到,滿山楓紅的秋景,沒有文人墨客的愁傷,卻多了幾抹歡騰的喜氣。

繁華的京城裏,家家戶戶整理得特別明淨,門庭前漆上鮮豔的顏色,見面第一句話皆是--你家的閨女選上了沒有?

這是哪朝哪代的問候語,什麼時候改了個挺奇怪的招呼詞呢?

原來是皇上選妃,各家各戶凡有仍待字閨中的女兒,不論是文武百官,還是富豪商賈紛紛抓住這個機會,到處搶著畫師把女兒的容貌繪成畫像送入宮裏,為的是想攀龍附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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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也許會有人覺得奇怪,皇上選妃並不是什麼希罕的事,幹嗎今年的人特別瘋呢?這也怪不得百姓們,每位新登基的太子,多是把皇后的位子給了太子妃,可這位才登基不久的新皇趙洛,卻沒有太子妃,連個侍寢的側妃和妾室都沒有。後宮依然空蕩蕩的,一位嬪妃也沒有。

倒不是這位新君長得醜,特別沒人緣,相反的,他豐神俊朗,高大挺拔,五歲時就讀遍了四書五經,學著作賦作詞,七歲時跟著大將軍學騎射之術,十二歲時就迷遍了皇宮裏的宮女,成為風度翩翩的美少年,也是在這一年,他從七位兄弟中脫穎而出,被冊封為太子,從此集所有的尊榮專寵予一身,羨煞了其他的皇子。

可這樣的榮顯順遂卻在他十八歲那年有了變化,原本一個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少年,毫無預警的玩起翹家遊戲,說是要遊歷民間,探訪民情,這一走就杳無音信六年,也不管皇帝和皇后有多麼的擔心,連隻字片語都不捎回宮裏。

這六年中,他的足跡踏遍了三山五嶽,還從軍,建了軍功,最後因為戰績彪炳而洩漏行蹤皇帝派定國侯蕭颯將他押回來強迫他登上皇位。

老皇帝清閒的當著太上皇,從此再也不管朝事。

後位空置,這對家有閨女的人來說,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只要祖宗有靈驗,佛祖肯庇佑,女兒又長得像樣些,還伯沒有機會被召選入宮嗎?

既使爭不到後位,撈個貴妃、貴人,或是美人、秀女的來當當也不錯,一樣可以榮顯家門,所以全國的百姓莫下是爭先恐後的想把女兒送進宮。

可新帝又是怎麼想的?看著眾臣日日不斷送上的畫軸,既沒有表現出興趣,也沒有表示出下悅,直叫人猜下透心思。

承泰殿外,數名守衛佇立兩旁,聞見淡雅的香氣和著細細的腳步聲走近,立刻恭敬喚道:「太后。」

仍然烏髮如絲,雲髻高綰的太后,含笑的揮了揮手,「噓,小聲點,莫驚擾了皇上。」

「是。」伺候皇帝的太監小文子連忙壓低聲音,輕輕的推開宮門,讓太后進入。

承泰殿裏,珍貴的玉石器皿到處都是,有用珍珠串起的珠簾,也有琉璃燈盞,和明銅水鏡,四面牆上掛滿了名畫,讓整個殿裏看來華麗而不庸俗,別有一股皇家的尊貴。

「皇上剛睡下嗎?」太后看著斜躺在龍鳳椅上的趙洛,瞧他腰問滑了一半的錦被,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幫他拉好。

「是,皇上下朝後就批著奏摺,直批到酉時才歇下。」小文子恭敬的回答,眼角偷瞟躺在龍鳳椅上的主子。

奇怪,皇上今天怎麼睡得特別香?平常時候只要是有一點風吹草動,皇上就會警覺的清醒過來,哪像這會兒還睡著呢。

「許是累了,也真苦了皇兒。」太后輕歎一聲,走到禦案前,看了看上面堆成小山似的畫軸,「這些畫皇上都看了嗎?」

「這……沒……沒看,皇上忙,還沒來得及看。」小文子仔細的斟酌著用詞。

「哪是忙得沒時間看,我瞧他根本是下想看。」太后心知肚明。「也罷,都是一些庸脂俗粉,看了也是白看,沒有一個配得上我的皇兒,倒不如我找個機靈的,也比較順心。海棠。」

貼身宮女海棠立即捧著一隻畫軸上前,「太后。」

「將這畫軸掛在顯眼的地方,讓皇上一醒來就瞧得見。」

「是。」海棠捧著畫軸四下看了一遍,最後相中禦案前的柱於旁,將畫掛上。

這裏是要坐到禦案後必會經過的地方,畫像掛在這裏,皇上走過、坐下、抬頭時,都一定會瞧見。

太后滿意的點點頭,命令道:「小文子,這畫我就交給你保 管,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許拿下來,知道嗎?」

「知……知道,小文子聽得一清二楚,沒有太后的命令,小文子絕對不會讓人取下。」

「這就好。」太后笑著定出承泰殿,回永樂宮去了。

太后一走,小文子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太后會怪罪他沒有按照百官們的吩咐,催促皇上看畫,誰知太后自個兒也有私心,主動送來畫像。

「會是誰的畫像呢?」他禁下住好奇的走向畫,會讓太后親自送來的畫像,一定不簡單。

「別看了,是野丫頭的畫像。」帶著笑意的聲音自他左側響起。

「野丫頭?誰家的野丫頭?」專心看畫的小文子聽得一頭霧水,還不知道他的主子醒了。

「太后的娘家,忠慶王爺家的『香魚郡主』,也是太后唯一的侄女。」

「湘予郡主」小文子一聽畫中人的大名,駭然的軟倒在地,同時看清站在身側的人是誰。「皇……皇……皇上。」

皇上一點也不黃「起來吧。」趙洛手一拉,就將瘦不拉嘰的小文子拉起來,明白他乍聽到畫中人名字時的反應。

湘予郡主真的是驚嚇人心,她十歲那年唯一一次進宮,就搞得皇宮雞飛狗跳,人人自危,不是爬上御花園的琉璃亭抓禦貓,差點拆了父皇最喜愛的琉璃亭,就是為了找一顆掉在禦池裏的球,逼著太監們把水掏光,險些淹了御花園的花,乾死一大池的魚;還為了贏得賽馬,偷偷潛進禦馬廄把一匹價值連城的寶馬燒紅了尾巴,搞得禦馬廄起大火,幾乎把整座

皇宮燒掉,幸好忠慶王聞訊,連夜進宮把她揪回去,這才解了皇宮大難。

從此以後,父皇、母后再也下敢邀這位調皮郡主進宮了,宮女、太監一聽到她的名字就顫抖,直把她的名字跟瘟神畫上等號,提也不敢提一下。

如今母后將她的畫像送來,無非是興起榮耀娘家的打算,要把湘予郡主迎進宮立為皇后。

「皇……皇……皇上,您不是跟奴才開……開玩笑吧?」這還得了,宮裏豈不大亂?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當上總管太監的,要是讓湘予郡主進宮,一定很快的小命就被玩完了,還得意個屁啊!

「就跟你說皇上一點都不黃了,你還直嚷著黃。」趙洛輕敲他頭頂一記,定近畫仔細看著,嘖嘖出聲的搖著頭,「這個畫師真該砍頭。」

「是該砍頭……是該砍頭。」小文子點頭如搗蒜。

敢畫湘予郡主的畫像進宮,這個畫師就該砍頭。

豈料趙洛說的下是這回事。

「野丫頭的長相朕還記得,她長得肥嫩矮小,塌鼻子、大眼睛,哪有一絲畫中人的柔情嬌美。」

畫裏的人不但體型纖秀,骨架均勻而修長,更有沉魚落雁的美貌,巧笑倩兮的明眸靈動有神,不點而朱的豔唇柔嫩的誘人想嘗一口,光是這樣望著就叫人怦然心動,如此出水芙蓉的美貌,豈是那個野丫頭能擁有的?

畫師為了幫忠慶王達到目的,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既便知道是假,但趙洛看著畫中人的眼睛,就是不捨得栘開。

「知道是假,那要不要取下呢?」

聽皇上的意思好像無意召這個闖禍郡主進宮,那他這個總管太監的命就下會被玩完了。小文子的臉上露出好大的笑容。

「掛著吧,反正太后的旨意也是如此。」其實他內心深處,何嘗不也是這麼想?

趙洛流連的目光再次看了畫像一眼,這才不舍的移開。

「皇上。」小文子攤開一幅放在禦案上的畫,「大臣們都還等著呢。」

趙洛看了牆上的畫,再看到小文於手上的畫,兩者一比較,更加凸顯畫中人兒的絕麗出塵。

鴨與鳳比,哪及得上幹分之一

無奈畫中人只是虛幻,世上根本沒有這樣的佳人。

「隨便抽幾幅吧,你瞧得順眼就行了。」

女人他看得不是很重,反正是開枝散葉的工具罷了就過得去。

「是。」小文子大喜,感動得幾乎落淚。只要不是長得太駭人,他也將

皇上將選後的重責大任交付給他,這是對他莫大的光榮、莫大的信任,他小文子這輩子就是竭盡心力,鞠躬盡瘁也報答不完。忠慶王府繡媛閣的樓上,燈火通明,陣陣檀香的香氣和著悠揚的琴聲,從閣樓上流洩出來。優美的琴聲,聽在樓下忠慶王跟王妃的耳裏,真是無比的欣慰。經過八年的苦心調頑劣的湘兒終於蛻變成文靜典雅了,現在的她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哎!

八年前的那一幕,驚心動魄的深印在腦海裏:永遠記得當他們得訊趕往皇宮時,滿天的紅火燒得宛如夕陽的殘霞般,熾豔得可怕。年方十歲的小湘兒,頑皮的差點燒毀皇宮,直叫身為父母的他們,嚇掉了半條命,也成為日後眾人的笑柄,每每提及忠慶王府,就想起那個百變多怪的小魔女。

他們的小湘兒才不是什麼小魔女,她不過是占靈精怪了些言可畏,硬把個活潑靈動的小郡主,傳成了人見人怕的小妖怪沒有一個媒人敢上門,年逾十八了,還嫁下出去。下失天真和可愛,可人害得小湘兒及笄以來,

所幸老天有眼,給了這麼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只要太后多多幫忙,還伯天姿玉貌的湘兒登下上後位、出下了氣嗎?到時可要讓天下人瞧瞧,他們可愛聰穎的掌上明珠,豈是人見人伯的惡女,根本是仙女下凡的美人兒。

更要讓被奚落了多年的忠慶王府,好好的揚眉吐氣一番。

忠慶王夫婦欣慰的一笑,緩緩收回視線,相視的點點頭,依偎的離開繡媛閣。

他們走後下久,閣樓上的琴音也停了,繼之而起的是大大的呵欠聲。

「郡主,小聲一點,王爺還沒定遠呢。」一名丫鬟提醒她,急急的奔到欄桿邊探出頭往外看去。

那是個綰著雙髻,年方十七的小丫頭,她朝四下張望一會兒之後,輕吐出一口氣轉頭睇著她的主於。

一個粉雕玉琢的標緻美人蓮步輕栘的走出來,一雙靈眸閃爍著慧黠的光彩,挺直的俏鼻下是一張帶著調皮笑意的朱唇,白皙的肌膚因為剛剛的捉弄而泛起興奮的紅暈。

「走了吧,我早料到他們不會待太久。」鄭湘予微彎的雙唇漾著迷人的笑容,雙足一蹬,整個人跳上欄桿坐下,雙腳懸空的搖晃著,嚇得她身旁的丫鬟翠玉心臟都快停止跳動。

「我的好主子,求求你別玩了,是想嚇死翠玉嗎?」她被嚇得臉色蒼白,手腳發顫了。「王爺、王妃這陣子沒空來看郡王,因為他們都在為你要進宮的事忙著,一會兒太后那裏,一會兒宰相大人哪兒,每天能抽出這點時間來聽主子彈琴,已經算不錯了。」

她急得半死,可坐在欄桿上玩得正高興的主於,卻一點也不體諒她這做丫鬟的辛苦,搖晃著一雙雪白玉足,並將身子往後仰,嚇得她趕緊抱住她的腳。

嬌貴的主子要是摔下去,她這丫鬟也別活了,鐵定跟著陪葬。

我知道,不然怎麼會挑這個時候撫琴,不就是要安慰他們不安定的心嗎?打八年前開始,他們就極力的想改造我,請了琴樂師傅、又聘了禮教師傅,還拉來教學的老師,一連串的努力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那你就該體諒王爺跟王妃的辛苦,學著文靜點嘛!

也體諒體諒她這個小丫鬟好嗎?

我還不夠文靜嗎?」鄭湘予跳下欄桿,走回屋裏,系在腰間的風鈴玉,輕揚的悅耳玉聲,叮鈴鈴的響起,非常的好聽。

這哪叫文靜,根本是沒大家閨秀的風範,誰家的千金大小姐會三下五時就做出這種危險動作,把她這個可愛又可憐的貼身丫鬟嚇個半死?這都是拜這個俏皮郡主所賜。

不過這話翠玉只敢在心裏講,嘴上是死也不敢講半句。

天哪…郡主天仙玉貌,氣質當然也跟著出眾了。」才怪,根本是仙女的容貌,夜叉的心腸才對。「那郡主是決定聽從王爺和王妃的話進宮是下是?

郡主要是進宮,她鐵定買來十丈長的鞭炮,從街頭燃放到街尾,慶祝她這個苦命小丫鬟脫離苦海。

「你想我進宮嗎?」鄭湘予目光危險睨著她。

「不……當然不是,郡主待翠玉恩重如山,翠玉哪捨得跟郡主分開呢?」翠玉用力捏了下大腿,硬是擠出兩滴眼淚,以示話裏的真誠。

「這樣哎!」鄭湘予一臉感動的拍拍她的臉頰,「那我就不要進宮了,我也捨下得你。」

「郡主!」翠玉駭然的抱住她的腿:心裏下住的哀號著:求求你呀!千萬不要留下來,不要啊!

「我就知道你會感動,但也不需要這麼激動。」惡作戲的笑容再度浮起,鄭湘予笑得好不燦爛。「放心吧,如果我進宮的話,一定會帶你去,因為你捨不得我嘛!」

「什麼?」後悔了,真的後悔了,不應該表現得太過火的,她忘了郡主美麗的外表下有顆魔女的心。

翠玉驚嚇過度的怔坐地上。

鄭湘予掩嘴輕笑著走進內房,坐在銅鏡前卸下頭上的玉釵和金花簪,望著銅鏡中那貌若芙蓉的人兒,回想起八年前的自己,實在有天壤之別。任誰也沒有想到十歲的矮胖醜女,經過八年的蛻變,會成為美麗不可方物的仙女可以迷倒天下的男人。

我知道,不然怎麼會挑這個時候撫琴,不就是要安慰他們不安定的心嗎?打八年前開始,他們就極力的想改造我,請了琴樂師傅、又聘了禮教師傅,還拉來教學的老師,一連串的努力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那你就該體諒王爺跟王妃的辛苦,學著文靜點嘛!

也體諒體諒她這個小丫鬟好嗎?

「我還不夠文靜嗎?」鄭湘予跳下欄桿,走回屋裏,系在腰間的風鈴玉,輕揚的悅耳玉聲,叮鈴鈴的響起,非常的好聽。

這哪叫文靜,根本是沒大家閨秀的風範,誰家的千金大小姐會三下五時就做出這種危險動作,把她這個可愛又可憐的貼身丫鬟嚇個半死?這都是拜這個俏皮郡主所賜。

不過,這話翠玉只敢在心裏講,嘴上是死也不敢講半句。

天哪…郡主天仙玉貌,氣質當然也跟著出眾了。」才怪,根本是仙女的容貌,夜叉的心腸才對。「那郡主是決定聽從王爺和王妃的話進宮是下是?」

郡主要是進宮,她鐵定買來十丈長的鞭炮,從街頭燃放到街尾,慶祝她這個苦命小丫鬟脫離苦海。

「你想我進宮嗎?」鄭湘予目光危險睨著她。

「不……當然不是,郡主待翠玉恩重如山,翠玉哪捨得跟郡主分開呢?」翠玉用力捏了下大腿,硬是擠出兩滴眼淚,以示話裏的真誠。

「這樣哎!」鄭湘予一臉感動的拍拍她的臉頰,「那我就不要進宮了,我也捨下得你。」

「郡主!」翠玉駭然的抱住她的腿:心裏下住的哀號著:求求你呀!千萬不要留下來,不要啊!

「我就知道你會感動,但也不需要這麼激動。」惡作戲的笑容再度浮起,鄭湘予笑得好不燦爛。「放心吧,如果我進宮的話,一定會帶你去,因為你捨不得我嘛!」

「什麼?」後悔了,真的後悔了,不應該表現得太過火的,她忘了郡主美麗的外表下有顆魔女的心。

翠玉驚嚇過度的怔坐地上。

鄭湘予掩嘴輕笑著走進內房,坐在銅鏡前卸下頭上的玉釵和金花簪,望著銅鏡中那貌若芙蓉的人兒,回想起八年前的自己,實在有天壤之別。任誰也沒有想到十歲的矮胖醜女,經過八年的蛻變,會成為美麗不可方物的仙女可以迷倒天下的男人。

現在的她不但娉婷出塵,擁有足堪自傲的好身材否也能迷得倒他?

八年前初次進宮,她就被趙洛俊朗的外貌所吸引,但他帶笑的目光始終越過她,停駐在其他少女的身上。

他的舉措深深傷害了她的心靈,她知道自己長得不好看,但她喜歡他的心,卻是和其他人一樣,也希望得到意中人的注意,可偏偏他當她下存在似的,視線從未停留在她身上。

她氣也怨,為了引起他注意,她爬上琉璃亭,想拿彈弓射他,誰知一隻禦貓躍上來跟她搶位子,破壞了她第一次的襲擊計畫,也害得她差點弄破琉璃頂。

第二次,她瞧他遠遠的走過禦橋,就拿著一顆球,上面綁著寫滿純純愛意的情書,就朝他擲去,想把滿腔的少女心訴與他知曉,誰知一陣風吹過來,原本應該會擲中他的球,卻一個偏向掉到禦池裏,為了不讓人瞧見那封情書,她要所有宮女、太監幫她掏光池子的水,要把那顆綁著情書的球撿回來。

可他呢?卻一點也不明白她少女情懷的心,站在岸上一逕的薯笑,當著所有人的面大大的諷笑她一番。

再次刺痛她幼小的心靈,也埋下了她日後想報復的心理。

因此在不久後的皇室馬賽中,她使了一點小手段,在自己要騎的馬身上塗油火,想讓馬兒因吃痛極力奔跑的贏過他,出出心裏的怨氣,誰知馬兒會痛得亂奔沒騎上去馬就跑走了,結果馬身上的火點燃馬廄裏的乾草堆,火勢一發不可收拾燒毀整座皇宮。

那一次確實引起他的注意,卻也使得她成為天下人的笑柄,皇族中人一提起忠慶王府,第一個想到的下是貴為國舅的忠慶王,也不是溫文嫻雅的王妃,而是那個滿臉雀斑、又矮又胖的小湘予,她成為皇親貴族們拒絕往來的對象,從此被她父親軟禁在王府裏,再也不能踏出王府一步。

這是為了保護她不被流言所傷害,也為了改造她的頑劣個性。

可是成功了嗎?看見鏡中人勾起的詭譎笑容就知道沒有,她只下過是換了個方式玩而已。

她在父親面前,裝成聽話的小孩,乖巧的學習一切禮儀、樂曲,並努力改變自己的身材跟打扮,用上等的豐乳沐浴,每日清晨必先食一盅冰糖燕窩,讓自己的肌膚變得白嫩似雪、吹彈可破,也消除了臉上的雀斑。再加上食量得宜,身形漸漸清瘦下來,不但腰細如柳,婀娜多姿,胸部更是渾圓堅挺,光是外貌就足以叫男人垂涎三尺,匍匐在她腳下了,更可況她琴棋書畫都精通,有貌又有才,不叫人癡戀也難。下過,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男人而準備的,她要一雪前恥,叫他一眼就愛上她。所以這一次她很順從的聽任父親的安排,一心三思期待進宮,她要學古代的姐己魅惑他,讓他癡心癡情的獨寵她一人,成為全天下女人羨慕的對象。她要那個曾經瞧不起她的男人,親口封她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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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洛兒啊,湘丫頭的畫像你看得怎麼樣了?」太后一見趙洛來請安,忙下迭的問道;還好。」趙洛語氣溫文地回答,平靜的臉上看下出心裏在想什麼。

近日的早晚請安已經成為他的夢魘,每次一到永樂宮,太后總要拉著他不厭其煩的問上一遍?

"還好"是怎麼個好法?封妃還是立後?洛兒,她可是母后的親侄女,絕對下許你虧待人家。

除了催,還拿親情來壓他。

「尚未決定,等決定了一定會來稟告父皇跟母后。」趙洛一貫的使用拖字訣。

「別急,選妃立後這件事得慢慢來,一定要挑個自己中意的,這樣才能白首偕老。」太上皇以過來人的身分阻止妻子的進逼。

「就是不能馬虎,我才得替洛兒多盯著些。咱們家那個湘兒啊,現在出落得說有多美就有多美,不但知書達理,還乖巧得很,是最適合當皇后的人選了。」太后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極力推薦娘家的人。

「是嗎?」太上皇笑了笑,看到趙洛眼中的戲譴跟下屑。「不過是張畫像,你幾時見過她本人了?我記得湘予那丫頭野得緊,矮矮肥肥的像顆球似的,有可能長成你說的這麼美麗嗎?」

「什麼球?那是福泰。」太后不悅的瞪了他一眼,真是的,就會詆毀她娘家的人。「我聽忠慶王說,她打八年前起,就一直足不出戶的在家中反省,這八年下來她變得纖瘦窈窕,哪還有球的模樣。

「那不就像支竹竿?」太上皇噗哧一笑,說出趙洛心中的揶揄,兩父子相視而笑。水鴨終究是水鴨,怎麼可以冒充鳳凰呢?這下趙洛更篤定畫裏的人絕對不是鄭湘予。「有空的話召她進宮給你們瞧瞧。」太后負氣的說。「孩兒等著。」趙洛含笑道,也想看看那醜丫頭的真面目就伯母後敢宣,那野丫頭還不敢進宮哩!

「父皇、母后沒其他事的話,孩兒要回禦書房去批奏摺了。」說完他便行禮離去。

看著趙洛的背影,太后感歎的搖搖頭,「我是不是老了?洛兒都下信我的話了。」

「你哪里老了,還很青春貌美呢。」太上皇寵溺的抬起她的臉,輕柔的撥開一縷垂落她頰旁的發絲。「只是終身大事要兩情相悅才行,你不希望洛兒找個像你我一樣,真心相愛的伴侶嗎?」

「當然。」太后的臉上浮現一抹少女的嬌羞,「就是希望,才急著幫他物色物件。」

而那最好的人選,就是她娘家的人--鄭湘予。

太后的固執令太上皇搖頭,只希望她的堅持不要引起趙洛的反感,反而害了湘子丫頭才好。

趙洛才回到禦書房沒多久,小文子就捧著一堆挑好的畫軸進來。

他現在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文武百官競相拉攏的對象,每個人見著他,都是文公公長、文公公短的,就連那些皇親國戚見著他,也要另眼相看。

這一聲文公公聽到小文子的耳裏,可是通體舒暢,因為那代表一箱又一箱的財物。

他現下手上握著的,可是不少姑娘的姻緣線、鴛鴦夢和鳳凰貴,只要他手一指,是貴是賤,可就此決定,誰能不巴結著點呢?

就像他手上捧著的畫軸,哪一幅的背後不是求了再求,禮送了再送,才讓他呈上來讓皇上御覽的。

「皇上,您讓小文子挑的秀女人選,奴才都找來了。她們的品貌、才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

「擱著吧。」正在批閱奏摺的趙洛輕應一聲,手上的筆並未停下。

直到看完了全部的奏摺,小文子也枯站了一個時辰後,趙洛才緩緩的抬起頭,疲憊的靠向椅背。

「皇上,暍口茶。」小文子手腳俐落的奉上茶。「您命令奴才挑選的秀女,奴才都已經找來了,就擱在桌上。」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樣才下違背道德嘛!

趙洛暍著茶,突然問道:「收了多少銀子?」

「啊?」小文子一時沒有聽仔細。

趙洛放下暍了兩口的茶,笑睇著他,「朕是問你收了人家多少銀子?」

「皇上!」小文子嚇得臉色一白,屈膝跪在地上。

慘了……怎麼皇上不出門也能知道天下事,他收錢收得很小心,怎麼還是叫皇上知道呢?

皇上雖然喜歡笑,但笑容中隱含著一股懾人的尊嚴,叫人看著就伯:水遠猜不透他的心思。

如今他知道自己收了賄賂,會不會……小文子想像一把大刀從脖子砍下,禁不住咽了口口水,一滴冷汗滑落臉頰。

「瞧你嚇的,朕有說要懲罰你嗎?」

「沒……沒有。」但也沒說下罰他呀!

「送禮的人中,有沒有忠慶王府的人?」趙洛傭懶的問道在柱子上的那幅美女圖。眼光下自覺的又栘向掛打這幅圖掛在那裏開始,他的眼睛就像離下開它似的,總是有意無意的瞟過去,越看越覺得動人。

只是這樣的佳人卻是個假像,一個欺騙人的幻想罷了。

他好幾次將畫中人和那野丫頭連在一起,怎麼想都不可能讓他覺得被欺騙和不可原諒。但也因為這個下可能

忠慶王竟然為了把那個醜女送進宮,而不擇手段,這不但是欺君,也是輕蔑他。

偏偏他明知是假,還是捨下得將畫像取下。

「有,但奴才沒有收下,退回去了。」小文子悄悄抬起頭,瞧見主子又看著畫像發呆,最近除了批閱奏摺的時間,皇上泰半時間都站在畫像前,莫下是他愛上了這畫中人?

「給了多少?」

「這……」小文子猶豫著不敢回答。

「說。」

「十萬兩。」小文子還是害怕的說了。敢收,全數退了回去,一分錢都沒有留下。「不過,不管忠慶王送的錢再多,奴才也不開玩笑,要是讓那可怕的郡主人宮,別說惹得皇上不高興,就是他這個總管太監都做得下安寧,被她三天兩頭的一鬧,不早早去見閻羅王才怪,再多的錢也使不上。

「十萬兩?忠慶王可真是大手筆啊!」趙洛低低的笑出聲,笑聲中有著不易察覺的慍怒。「他為了讓女兒進宮,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不但催著太后來逼他,還搬出十萬兩的钜資來疏通,這樣的決心,若不成全,豈不辜負了。

「加上她吧。」真是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

「什麼?」小文子訝然的抬頭,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下是聽錯了。「真要加上?」他沒收那十萬兩呀!

「先讓她進宮,朕自有打算。」趙洛唇角彎起一抹詭笑。說謊的人,就要付出說謊的代價,即使是太后的娘家也不例外。

※        ※        ※

秋風微,細雨蒙,一道娉婷的倩影在宮女的簇擁下,快速的奔過宮廊。

這場突來的雨,讓剛進宮的鄭湘予衣服都濕了,在宮女的帶領下,走進一間空屋。

「郡主,還是先找個地方換下衣裳吧。」跟著進宮的翠玉焦急地說,深怕嬌弱的主子會生玻

「不必了,一點點雨無妨,況且宮裏也沒有我的衣服。」鄭湘予拿出手巾,拍拍身上的雨珠。

八年沒有進宮了,除了太后外,宮裏的公主們她都沒有交情也不認識,不好意思去向她們借衣裳,也不能叫她換上宮女的服飾去見太后吧。

「那怎麼辦?」翠玉蹙眉道。要不是她一看見打雷就跑去跟太監要油紙傘,只怕現在主子會淋成落湯雞。「不然這樣吧,奴婢的衣服沒怎麼濕,郡主就先換上奴婢的衣服,待奴婢將郡主的衣服烘乾了,再穿去見太后如何?」

鄭湘予往窗外看去,瞧見雨景中的禦橋,那裏有她童年時的尷尬回憶,就是在那座橋上,她看見趙落昂然挺拔的身影,而下定告白的決心。

莫名的,心底有陣悸動,她想再去看看,回味那時的心境。

「好,那你就先穿上我的濕衣裳,跟宮女們在火爐邊烤著,我出去定走,一會兒就回來。」

在宮女的説明下,鄭湘予換上翠玉的衣裳,解開半濕的烏亮發絲,任由宮女擦乾後,簡單綁成一條麻花瓣,隨意披在胸前。

她接過翠玉遞來的油紙傘,命令道:「記住,在這裏等我,誰也不許跑,不許跟人說我上哪去,知道嗎?」說完,她翩然的走出去。

※        ※        ※

一抹清靈的倩影在濛濛細雨下,緩緩步上禦橋,禦池畔植滿楊柳,被雨打亂的水面,依然清澈的可以看到七色彩鯉優遊其間,被雨水洗刷後的御花園,散發著一股清新的草香味。

鄭湘予撐著傘佇立在橋上,觀賞著這難得的迷蒙雨景。

從宮廊下走過的趙洛,遠遠看到一名雨中精靈站在禦橋上,清麗而脫俗,宛若掛在承泰殿中的美人圖。瞧她的衣裳並不像宮裏的宮裝,也下似公主的華服,簡單的裝扮沒有一點俗氣的綴飾,素雅的猶如谷中幽蘭,清靈的讓人心動。

「她是誰?」他不自覺的問出聲。

世上真有如此絕色佳人存在,並非是畫師平空捏造的。

小文子睜大眼,努力的想看清楚禦橋上人兒的長相,但任憑他怎麼看、怎麼想,就是記不起哪一宮哪一院有這麼標緻的美人。

「這……奴才不知道,宮裏沒見過這個人。」論記性,他在宮裏算是數一數二的,會這麼眼生,鐵定不是宮裏的人。「皇上,奴才過去問個清楚。」

「不用了,朕自己過去就行了。」趙洛舉步就要冒雨往禦橋的方向定去。

小文子急忙從其他太監的手裏搶過一把傘,立刻跟上。

「皇上小心,天雨路滑,您不是還要去看看『香魚郡主』嗎?若是遲了,她可能就走了。」

「走了就改天再瞧,不然你去瞧也行,只要記住她的長相,別讓她發現你就可以了,知道嗎?」趙洛不耐煩的吩咐道,接過他手中的油紙傘,腳步下停的走上禦橋。

小文子無奈的點點頭,應了一聲「是」,然後認命的朝「香魚郡主」歇雨的屋子走去。

鄭湘予撐著傘站在禦橋上觀賞御花園,並沒有發現有人接近,兀自沉浸在童年的回憶裏。

「姑娘從何而來?」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身後響起,才驚擾了她,拉回她遠揚的思是趙洛!鄭湘予一眼就瞧出他的身分,他的俊美英朗,一如八年前的記億。「你不認識我嗎?」她眉眼含笑地問道,微仰著頭看他。她臉上那抹俏皮的靈黠,讓趙洛揚了揚眉;眼前的美人並沒有大家閨秀的矯揉造反而有股純真的自然。「確實沒有見過,你第一次進宮?」

「不算是,你真的沒有見過我嗎?」她的嘴角彎起一抹笑弧。

「為什麼這麼問?難道朕應該見過姑娘?」

「是見過,但應該下認得了。」她盈笑地說,看著池裏的彩鯉,同時也看到自己在水中的倒映,水中的她清妍絕美,確實不偌八年前的肥胖和醜陋,也難怪他會認不得她了。

既然忘了,就讓往事也跟著過去,遊戲從現在開始。

她粲然一笑的抬起頭,「你忘記我沒關係,但以後你鐵定能常常看到我,所以請好好的記住我的長相,我長得下高也不矮、下胖也下瘦,大眼睛、俏鼻子,還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千萬別忘記了!」

纖秀的身於一旋,傘上的雨水跟著飄向趙洛,濺濕了他身上的龍袍。

瞧見他眼裏的訝然跟微微的狼狽,鄭湘予再度輕笑,銀鈴般的笑聲,格外的悅耳好聽。

趙洛看出她的頑皮,不以為意的輕拂掉龍袍上的水漬。「你這樣就定了嗎?可知朕是誰?」

敢這麼捉弄他,這美人可是天下第一人。

「你是皇上,我見著了你不下跪,不逃行嗎?我伯你擺出皇上的威嚴,叫人把我抓進天牢關起來。」她面對他倒退著走,與他開著玩笑。

「你既然知道朕是皇上,就應該留下你的名字才對。」趙洛亦步亦趨的跟著,下想放過眼前水靈如仙子的她。

「為什麼?」她微訝的睜大眼睛。

「你不知道宮裏在選妃嗎?」

「你選妃關我什麼事?莫非你看上我,想封我做皇后?」那可是她的第一目標。

好大的口氣。趙洛一怔,莞爾的笑出聲,「這可不行,皇后的位子可是無比尊貴,必須要是一國之母才行,所以不能給你。除此之外,你要什麼朕都可以答應。」

如此絕色佳麗世所罕見,趙洛無論如何都要留下她。

「那真可惜,我許過願,要嘛,就嫁給一國之君做皇后,否則就成為道姑或尼姑,所以你可以不封我做皇后,不用勉強。」

鄭湘予朝他吐吐舌,提起被濺濕的裙擺,快速的跑開。

趙洛拔腿追過去。「不做皇后,還是可以封為妃的。」

「封什麼?貴妃、貴人,還是秀女?只要不是皇后,我統統都不要,因為那不能掌埋後宮,自由自在的與你相處,我才不要屈居人下。」

纖巧的身影越跑越遠,還不時以傘上的雨水潑向他,企圖阻擋他的追勢,正當他要使出輕功追上去時,偏偏一個殺風景的聲音傳了過來。

「皇上……皇上……奴才看到了……奴才看到那位『香魚郡主』的真面目了。」小又子蒼白的臉猶如見到鬼般。

「是嗎?」趙洛微慍的看著他,再轉首看那位美人時,她已下見蹤影:心裏不禁責怪這個奴才壞了他的好事。「有沒有讓她發現?」

「沒有,她和一群宮女在小屋裏等雨停,奴才悄悄的靠近窗子,戳破窗紙往裏看,結果……」小文子抖了一下身子。「您猜怎麼著?」

「長什麼樣?說。」趙洛沒耐心跟他打啞謎。

「很……很平凡。」這可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到的形容詞。

「很平凡?」趙洛不解的側身冷凝著他。

「是很平凡,黝黑的皮膚,大大的眼睛、塌塌的鼻子,滿臉的雀斑,說是平凡還謬贊了她呢,皇上若要逼奴才說一句更貼切的形容詞,那就只有『烤香魚』三個宇足以形容。」

「烤香魚?真有這麼慘?」趙洛訝異道。

他是知道鄭湘予長得不好看,可也沒料到會醜到這種地步。

想想一條烤焦了的香魚,那不是斑剝得很難看嗎?這樣的女人怎麼可以進宮?

「皇上,那要不要收回成命呢?」小文子小心地詢問。

心裏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那條烤香魚進宮,要他小文子伺候這樣的主子,那他寧願一頭撞死算了。

「太后的旨意不能違抗。」趙洛淡淡地道。

湘予郡主再怎麼可怕,也沒有太后的淚水驚人,她一哭起來,可是驚天地、泣鬼神,連太上皇都不會放過他。

「頂多賜她個貴妃,住到偏遠一點的『楓宮』去好了,眼不見為淨。」也算是對太后有交代。

只是今生今世要他栘駕楓宮,去寵倖那條烤香魚,伯是不可能了。

想到烤焦的香魚架在火堆上,他就覺得反胃。

「吩咐禦廚,從明天開始,下許再有香魚這道禦菜。」

「是,奴才遵命。」

※        ※        ※

入宮覲見太后後的第三天,聖旨就頒下來了,一共立了三位貴妃,六位嬪妃、八位人、十位美人跟十二位秀女,空蕩的後宮一下子被填滿起來,變得熱鬧非凡。

喜訊…喜訊……天大的喜訊。」忠慶王一進門,開朗的笑聲就傳遍王府,將王和一千丫鬟、僕人全引到前廳來。

「什麼大喜事,值得你開心成這樣。」

前兩天送給文公公的十萬兩被退了回來,她心裏正猜測著皇上沒有納湘兒為妃的意,正在感到煩心時,就聽到丈夫喊著喜訊,叫人有些莫名其妙。

「大喜啊!皇上下旨要召湘兒入宮了。」忠慶王開心的嚷道,把聖旨拿給她看。

「這是真的嗎?」王妃驚喜的笑了,急急的攤開聖旨細看,上面果然有女兒的名子,而且還是除了皇后外地位最尊崇的三位貴妃之

「那皇后呢?皇后的位子給了誰家的女兒?」

「沒有,三位貴妃誰先生下皇子,就把皇后的位子賜給她。」

「真的嗎?那太好了。」

雖然湘兒只被封為湘貴妃,但已經夠了,也算是為王府、為她自個兒出了口氣,再也沒有人敢瞧不起她的湘兒。

這都要感謝太后的恩德,若下是她的幫忙,皇上怎麼肯把湘兒冊立為貴妃呢。

萬一有幸,湘兒是第一個懷有龍種的話,哪……王妃想到這裏,高興得幾乎昏過去,那他們忠慶王府可是榮顯至極啊!

改明兒個一定得全家進宮叩謝太后這位大恩人才行。

就在王妃笑得合不攏嘴時,鄭湘予聽到消息走出來,臉上一點也沒有雙親的歡欣喜巴。

一爹,娘。」她恭謹的朝他們斂裙二順,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完全符合大家閨秀的矜持跟嫻雅。

這是忠慶王夫婦的要求,鄭湘予聰明的知道要在雙親面對扮演他們所要的角色免自己得時時被訓斥和嘮叨。

她最沒耐心聽爹訓誡了,所以她在他們的面前都會偽裝是聽話的女兒。

「湘兒,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就要進宮當貴妃了。」王妃高興的牽起女兒的手,眼眶裏有著激動的濕潤。

一不,湘兒不想進宮,湘兒想留在爹跟娘的身邊,伺候兩位老人家。」鄭湘予心裏有著下悅跟不屑。

好個趙洛,竟然只給她貴妃的名分,她的目標可是正宮的皇后呢!

「傻孩子,別說這種傻話了,娘知道你乖又膽怯,但女兒長大總是要嫁人的,更何況還是進宮當人人稱羨的貴妃,這是你的福氣,也是我跟你爹的希望,你可要好好的把握。」王妃殷切的叮嚀道。

想起她乖巧的湘兒就要進入爾虞我詐的宮廷,王妃禁不住擔心她會受人欺負點也沒有察覺到站在一旁的翠玉,聽到她的話差點笑出聲。

拜託,她家郡王會被欺負引郡主不去欺負人家就阿彌陀佛了!

鄭湘予警告的瞪她一眼。死丫頭,有膽你就笑笑看,待會我在你嘴裏塞進一顆石頭,讓你笑個夠。

嚇得翠玉立刻雙手掩嘴停止偷笑,垂頭喪氣的躲到角落。

「娘,湘兒還小,會想爹跟娘。」她嚶嚶哭泣著說,其實她是以袖遮面,塗在臉上是口水不是淚水。

她的話把忠慶王夫婦哄得一陣鼻酸,一臉的不舍。

這種殘忍的把戲也只有她家郡主玩得出來,站在一旁觀看的翠玉直翻白眼。明明自己期待進宮,卻把好好的喜訊演成了生離死別的喪戲,把近在咫尺的皇宮,說成了天涯海角的絕地,弄得兩個老人家傷心不已,這很好玩嗎?

不過瞧她家郡主臉上的那抹竊笑,鐵定是好玩吧。

但話說回來,也不能怪王爺、王妃傻氣,畢竟郡主太會偽裝了任誰都會被她那雙清澈無邪的大眼睛所騙。

她不也是經歷過多次刻骨銘心的慘痛教訓後,才猛然覺醒的嗎?

「乖,你別這麼說,娘也捨不得你。只要你乖乖聽話,好好的伺候皇上皇子,那爹跟娘也就跟著沾光了,所以你要乖點,知道嗎?」

「湘兒知道,湘兒會乖乖聽話的。」她抽抽答答地點頭。

才怪,敢不把皇后的位置直接送給她,看她不把趙洛整得豬頭狗瞼才怪哩!

「還有,太后是你的親姑姑,有什麼委屈儘管告訴她,知道嗎?」忠慶王也吩咐她。

「我知道。但是娘,皇宮那麼大,湘兒人生地不熟,未免太過寂寞,不如讓翠玉跟著湘兒進宮吧,也好有個照應。」

嘿嘿,誰教她剛剛要偷笑,就叫她跟著進宮去受苦好了。

翠玉的一張臉,哭喪的比死了爹娘還可怕。

「傻翠玉,不用感動成這樣,我當然不會把你留下,我還等著你伺候呢。」鄭湘予笑得很可怕。

有翠玉可以玩,她在皇宮裏一定不會寂寞。

「好吧,既然你們主僕感情這麼好,那就讓她一起進宮吧。」忠慶王欣然答應。

什麼?不要,我不要啊!誰來救救我,嗚……嗚……可惜翠玉心裏的哀號聲,沒有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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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ping68 於 2009-7-20 02:52 AM 編輯

第三章

進了皇宮,鄭湘予才知道,她雖然被封為貴妃,但被安排的宮院卻是最偏僻、最靠近冷宮的楓宮。

不少宮女私下議論著,她是歷來最不得寵的貴妃,相信很快就會被打入冷宮。

因為楓宮距離冷宮實在太近了,近到只有一牆之隔。

可想而知,楓宮很寂靜,平常幾乎沒什麼宮女、太監會走到這裏,只除了兩個下幸被派來這裏伺候的宮女跟太監。

兩個不幸的人是清荷跟小石子,他們不怎麼機靈,也不曉得阿諛諂媚,自然會得罪不少人,所以才會被派到這裏來伺候。

原本每位元貴妃進宮,都會被分配十名宮女、五名太監伺候,但湘貴妃的身分特殊,人人都知道她未進宮就不得寵,因此沒有人肯過來。

身為宮裏總管的小文子,也不看好這位貴妃,所以就睜隻眼閉只眼的裝著沒發現,任人冷落新貴妃。

除了清荷跟小文子外,其他的宮女、太監是跑到哪去呢?下用說,當然是靠向另外兩位既有美貌,又極可能得寵的常 貴妃跟洪貴妃那裏,他們寧願忍受跋扈的主子,也下願到偏僻的楓宮,等著被貶兼落難,還要被取笑。

對於被人冷落的情形,鄭湘於會甘心嗎?當然下,但她也不想抗議,因為她原本就不喜歡身邊跟了一堆人。進宮前她還頭痛該如何應付那一群跟前跟後、寸步不離的宮女、太監,沒想到入宮後才發現老天爺這麼幫她,竟然一切都替她打點好了,不但讓她得到完全的隱私,還派來兩個既笨拙又下識人臉色的傢伙讓她玩,讓她可以肆無忌憚的發揮邪惡本性,在楓宮盡情的自在到底。

有一個傻翠玉就夠不聿了,再來兩個笨宮女跟太監,豈下是要讓她忙死--忙著整死他們。

「清荷,今天中午咱們來吃道香魚酥排好不好?」她坐在今早才命令小石子做成的秋千上說著。

沒了爹跟娘在身邊,她樂得逍遙自在,卸下乖乖女偽裝之後,愛作啥就作啥,反正也沒人會來管她,盡其恢復撒野的本性。

「香魚酥排?不好吧,娘娘,皇上下令下許禦廚裏有香魚的。」正在一旁掃地的清荷懦弱地道;她掃了老半天,始終只掃著面前的那塊小地方。

「我又沒叫禦廚做,我是叫你做。」鄭湘予一邊說一邊蕩,把秋千蕩得老高,幾乎要蕩出宮牆。

看得清荷一陣心驚膽戰。雖然是不得寵,但湘貴妃要是在她面前摔下來,發生意外,她還是得賠命的。

「娘娘,清荷求求您,快下來吧。」膽小的她被嚇得一身冷汗,一臉的蒼白。

任誰也想不到,外表看似柔弱絕美的鄭湘予,其實是這麼的蓬勃有朝氣,雖居住在冷清的楓宮中,卻每天自得其樂,玩得不亦樂乎。

「不許有魚你下會去釣嗎?」鄭湘予笑得甜美無害。

「釣?」清荷苦著一張臉,「娘娘,皇宮裏沒有魚池可以釣魚啊!」

「誰說沒有?禦橋下不就有一大群魚?」說完,她輕盈的跳下秋千。

「禦橋下?娘娘說的可是禦池引」天啊!不會吧!清荷的一雙丹鳳眼瞪得好大,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顆雞蛋。

「那裏面的魚那麼多,有珍貴的彩鯉,也有外邦進貢的稀奇魚種,小小一條香魚鐵定也有,就看你要不要去釣。」

「娘娘別嚇奴婢了,禦池裏的魚是皇上養的,怎麼可以釣來吃呢?」要是被總管太監知道了,下把她打死才怪。

她不敢,絕對不敢,死也不敢。

釣禦池的魚,她十條命都下夠死。

「珍貴又怎樣?殺了下鍋還不是一道鮮美的魚湯。」她露出仙女般的笑容,說得理所當然。

「娘娘……可不可以下吃魚?奴婢……」她勸諫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鄭湘予嚶嚶低泣了起來,晶瑩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淌下來,叫人瞧著好不心疼。

「嗚……那就不用了,原本我是想家,想我娘的好手藝,想她的香魚酥排,我聽小石於說你的手藝很好,所以才想求你做給我嘗嘗,沒想到……嗚……」她說得好下傷心,聽得單純的清荷一陣愧疚和不安。

「好……好吧,那可不可以等晚上?等晚上沒人時,我再到禦池邊,看能不能釣到香魚。」

「一定行的,那裏面的魚多得是,你只要夠用心、夠忠心、夠誠心,就一定釣得到。」鄭湘予笑得很燦爛。

她的笑容讓清荷心生信心,用力一點頭,「好,奴婢一定會給娘娘釣來,煮道好吃的香魚酥排給您吃。」

「思,很好,我等你。」鄭湘予拉起她的手,真摯的眼神讓清荷好感動。

湘貴妃那麼信任她這位小宮女,就算叫她為湘貴妃而死,也甘願了。

清荷興高采烈的離開,準備釣具去了。

「傻丫頭,你慢慢的釣吧。」清荷一走,鄭湘予甜美笑容就變得狂笑起來,捉弄得好不開心。

「壞心主子,你想害她被打死是真的。」一直站在窗戶邊偷聽的翠玉悻悻然的定出來,為可憐的清荷哀悼。

以前的她就跟清荷一樣單純,都被郡主的天姿玉貌給騙了,真正相處之後才發覺,

她真實的個性有多可怕。

「我只是要她去釣魚而已,哪會害死她。」鄭湘予聳聳肩,重新坐回秋千上,蕩呀蕩的。

「禦池裏哪有香魚?就只有清荷這笨丫頭才會相信。」

「你認為你比她聰明?」鄭湘予眯起雙眸,眸光閃著危險的光芒。

「下,沒……沒有。」翠玉連忙否認。經驗告訴她要明哲保身,別太哀悼別人的不幸,不然拖累的是自己。她聰明的趕緊轉移話題。「奴婢是想問娘娘,你什麼時候去見皇上?聽小石子說,各宮各院的嬪妃都去拉攏皇上身邊的小文子公公,希望得到皇上的寵倖,娘娘,你為什麼還不去?」

「人家爭寵我就跟著爭寵,那算什麼?太沒個性了。」她要的是出奇制勝。

「但也不能什麼事都不做呀!別人忙著諂媚,你倒一點都不急、也不緊張,像個沒事人一樣。」

翠玉可下想一輩子待在這冷清的楓宮裏,當個白頭宮女。

「我不是不急,只是不想用貴妃的身分去見他。」

禦橋上的那一幕,讓鄭湘予興起了一個捉弄的念頭。趟洛竟然把她當成剛進宮的小宮女,那她何不將錯就錯,與他玩一場遊戲呢?

只是這個遊戲有點捋虎鬚,一個弄不好可能會弄巧成拙,所以她得小心點才行。

「不用貴妃的身分去見他?那要用什麼?」翠玉被她弄糊塗了。

「你的身分啊!」鄭湘予答得理所當然。

「什麼?我……」翠玉驚叫了起來,指指主子又指指自己,完全無法接受主子這個新玩笑。「不……不行,要是讓人發現了怎麼辦?」

那是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翠玉頭搖得像博浪鼓,說什麼都不肯答應。

「你不幫我?行。」鄭湘予點點頭,一副奸商量的模樣,拍拍她的肩膀道:「那今天晚上你就陪清荷一起去釣魚吧。」說完,她身子一旋,走進宮裏。

「什麼?奴婢不要。」翠玉緊跟著她身後哀求著。

「抗議無效,我命令你二選一。」

選哪一個都要死,有選跟沒選還不是都一樣。「有沒有第三條路可走?」翠玉不抱希望的問道。

「你說呢?」鄭湘予俯近她的臉,笑得好甜美。

「沒有。」翠玉的臉垮了下來,自知沒有商量餘地的點點頭,認命的道:「隨便娘娘了。」

「這才乖。」鄭湘予微笑的拍拍她的臉頰,快樂的走進寢室裏。

※        ※        ※

明月當空照,皇宮裏燈火昏暗,四處一片寂靜無聲。

趙洛穿著錦衣玉袍,在小文子持著宮燈引導下,徐徐步上禦橋。

他凝目朝附近望瞭望,依然沒有佳人的倩影。這幾日來,他一有空就來到禦橋,冀望再遇到那日的美人,但近半個月來,還是沒有看到她纖麗的身影。

曾經多次想詢問太后畫中女子到底是何人,但又怕太后責駡他冷落湘予郡主而作罷,只能自飲相思愁,流連禦橋上了。

一份悵然襲上心頭,他幾乎要以為,那日的相遇只是一場夢,不然怎麼會任他找遍整座皇宮的宮女,都找下到她呢?

絕美的她,仿佛從世上消失了。

莫非她是天上的仙女,一時興起下凡愚弄他這個人間天子,他才會遍尋下著她的蹤影?

「皇上,夜深了,還是回宮休息吧。」一陣冷風吹拂,小文子一陣哆嗦,忙栘步向前稟道。

「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朕再走走。」

「是。」小文子連連打著呵欠,無奈的跟上。

皇上是鐵人不成?白天上朝,下朝後要批閱無數的奏摺,晚上還要到禦橋上等一個幾乎不可能出現的人,自然冷落了那群剛進宮的嬪妃,難怪天天有人在他耳邊抱怨。

就在他一邊打呵欠,眼皮沉重得快撐不住的時候,突然一絲細微的聲響驚擾了他,讓他倏地振作精神的清醒過來。

「皇上,有聲音。」他一臉緊張的說。

趙洛微蹙眉,對他的膽小感到好笑。「只是小東西的叫聲而已。」

「是……是嗎?」小文子惶惶不安的縮著脖子,朝四下張望著,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周遭的風吹草動。

雖說他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下怕鬼敲門,但最近巴結的人多了,賄賂也拿了不少,難保不會有眼紅的人趁夜報復。

「真的有魚嗎?禦池裏的魚吃了會下會死?」一個囁嚅的聲音問道。

「它死你也下會死,伯什麼?」另一個堅定的聲音催促著。「快點,快把魚餌放下去。」

「哇!不要,我不敢。」第一個聲音提高了許多。

這下走在前面的趙洛也聽到了,轉身看向聲音來處。

哼,來自橋下。

他探頭望了過去,那個魂牽夢縈、嬌俏可人的美人兒正在那裏。

她一手拿著釣竿,一手打開木盒子,微微畏縮的臉上,似乎看到了什麼既興奮又害怕見到的東西。

「什麼不敢,這是我叫小石子挖了好久才挖到的蚯蚓,不用怎麼行。」鄭湘予輕輕推了下身旁的清荷,下住的催促。原來是要偷魚啊!趙洛微微泛起笑容。這天真的丫頭莫非不知道他該下該好心的提醒呢?偷釣禦池的魚是要受罰的。

但另一個雀躍的自己,卻拒絕打擾美人的雅興。

「不,不行,我不敢碰它們,你饒了我吧,我不釣了。」看著那堆不斷蠕動的蚯蚓,清荷的臉都嚇白了,丟下手中的釣竿,膽小的一溜煙跑掉。

「喂,你別走啊!」鄭湘予跳起來,喳呼著想把那道越跑越遠的人影叫回來,都忘了自個兒正在幹偷雞摸狗的事。

「別叫了,她不會回來的。」笑歪了的趙洛一個翻身,俐落的躍下來,姿態優雅的落在她面前。

鄭湘予一愕,待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是誰後,漾起燦爛的笑容。

「皇上,你怎麼在這裏?不會是像我一樣,來偷魚的吧?」

嬌俏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因為他的出現而顯得心虛驚惶,真是夠大膽了。

「既然知道是偷,還敢大聲嚷嚷。」趙洛輕責著問道,睨了眼她手上的釣竿,和拋在地上蠕動的魚餌。

「你怎麼知道我要偷魚?你站在橋上偷聽很久了?」她輕哼道。

一個偷魚、一個偷聽,同樣都有一個偷字,他卻說得冠冕堂皇,真是氣人。

「不很久。」趙洛直瞅著她,邪氣地咧開唇笑,「但絕對比你準備偷魚的時間還久。」

喔唷!這下可真是人贓俱獲了。

但沒關係,她一點也下擔心,因為他如果要怪罪,就不會笑著站在這裏跟她說話

鄭湘予甜甜一笑,將手中的釣竿塞給他,「那好,我不用告訴你怎麼做,快幫忙吧。」

「幫什麼忙?」趙洛納悶地問道。

「幫忙釣魚啊!你可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有釣過魚哦。」她走回池邊坐下,勾勾手指,就把趙洛勾了過去。

唉,看來他堂堂一國之君要淪為夜盜禦魚的賊了。

趙洛無奈地一歎,在她身邊坐下,一邊幫她弄魚餌,一邊問:「你到底是哪一宮、哪一院的宮女啊,我找你找了好些天,怎麼都找下到?」

「找我做什麼?封我做皇后嗎?」她瞟他一眼,將他弄好魚餌的釣竿換過來,一用釣竿,就開始釣起魚來,一點都下把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裏,光明正大的偷魚。

反正皇上是幫兇,沒人敢打擾。

躲在禦橋上,駭得瞪大兩眼的小文子,也不敢吭一聲。

「我是想把皇后這個位子送給你,但是不行,那太沉重了,不是我能決定的。」他邊釣著魚邊道,深邃的眼瞳始終沒有離開過她身上。

今晚的她一身淺藍衣裳,不是宮女的打扮,可是素雅的穿著,也不是嬪妃的豔光華麗,叫人猜下出她的真實身分。

她總是如此的神秘,如此的引人迷戀。

「為什麼不行?你作不得主嗎?」皇宮裏最大的是他,沒理由作下得王,除非是藉口。

「是真的不行,別忘了朕上面還有太上皇跟皇太后,雖然朕是皇上,但大宋以孝治天下,朕不得不尊重他們。再說,你也不用急著現在就要當皇后,你可以先做嬪妃,等將來生下皇子,再封後也不遲。」

這是他跟太后的協議,只要後宮中有人先生下皇子,就可以封為後,既可阻止太后一再要求他立那條烤香魚當皇后,也可以拖延一下時間。因為他早決定了皇后的人選,也準備令她成為第一個懷有龍種的女人,所以他才遲遲沒有寵倖任何一位嬪妃。

「生下皇子?你想得倒容易,萬一我沒有懷孕呢?或是讓人捷足先登了,豈不白白便宜你?」

朝他扮個鬼臉,魚線一動,一條又肥又大的彩鯉上鉤了,鄭湘予失望的放掉它。

她要釣的是可以吃的魚,又不是這種中看不中吃的觀賞魚。

「進了宮就是朕的女人,沒朕的命令,你一輩於也別想出宮。」進了宮還想出宮?哼!他絕不會放手。

「進宮就是皇上的女人,那皇宮裏三宮六院還有數不盡的宮女、嬪妃,全是皇上的妻子,這麼多的豔福你消受得了嗎?」真是自大得可以。

「朕沒有想過她們,朕要的只有你。」趙洛灼熱的眼瞳認真的看著她。

看得她一陣情迷,差點淪陷在他含情脈脈的眼神裏,怔了怔,搖了搖頭,搖醒自習。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你連我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哩!」她嘻笑地說,發現他的魚線也動了,趕緊叫他收魚線。

「快點……快點,別讓它跑掉了。」鄭湘予興奮的喊道。

快樂的情緒也感染了他,讓他跟著叫起來。

「哇!好大的一條魚,明天可以做炸酥魚排了。」

趙洛有些驚訝禦池裏會有這種雜魚,禦池裏養的不都是極其名貴的觀賞魚嗎?什麼時候跑進這一尾倒楣得讓人吃下腹的魚種?

但這樣的疑問,瞥見躲在橋上擠眉弄眼,拚命朝他做手勢的小文子時,趙洛恍然大悟的笑了。

敢情是這個多事的太監,見兩人忙了一夜也釣下到一條魚,才從別處撈來放的吧。

只是他從哪撈來的,就下得而知了,改天再問問吧。

「釣到魚就想走?」見她放魚入竹簍裏,收拾起釣竿想走人,趟洛笑著站起來問首。

「當然,不然還待在這裏做什麼?」鄭湘予睜著晶亮的黑眸。

「告訴朕,你跟忠慶王府有沒有關係?」

「關係?」她側首看他,「你為什麼這麼問?」狡黠地反問。

「朕看過你的一幅……」他想想還是算了,追究她是下是畫中人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至少告訴朕你的名字吧。」

告訴你名字是沒關係,但你認識我嗎?」她盈笑地問著他。

「就算不認識,但見過兩次面,也算熟了,該告訴朕你的名字了吧。」

「你真的想知道?」鄭湘予斜著頭,思忖著要怎麼告訴他一個假名才好。

「別誰騙朕,這可是會犯欺君之罪的。」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趙洛輕聲威脅。

「誰說要告訴你假名,我是想以身分交友太沒有意思了,想跟你玩一個既沒有身分,也沒有壓力的遊戲。」

若是沒有皇上、沒有貴妃,只是以尋常百姓的方式交往,那應該很有意思。

「你想當朕的紅粉知己?」

「又說朕,就跟你說要跟我交往就別提身分地位了,你還放不下。」鄭湘予噘著嘴,嬌嗔地瞪著他。

「好好好,以後在你面前下說朕,不稱皇上,那叫什麼好呢?」趙洛出乎意外的寵她,百依百順的隨她的意。

鄭湘予開心的笑了,「你叫趙洛,我就叫你趙大哥好了。」

「不好,趙大哥太普通,不如叫洛哥哥好了。」他輕笑的抓住她的手,栘到唇邊親啄。

一陣奇異的悸動竄過她全身,讓她雙頰倏地一紅,急急的想抽回手,但他蠻橫的不肯放開。

「你呢?我該叫你什麼?」趙洛炯炯有神的雙瞳直勾勾的盯住她撼動了她的心。

「玉……玉娃兒。」玉與予是諧音。望進她的心裏

「玉娃兒……」趙若重複著這個美麗的名字。「這是你的真實名字嗎?」

「不是。」被他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亂的她,不假思索的沖出口。但才說完就後侮了,連忙佯裝下耐煩的說:「都說了不用真名,下講身分了,還計較這些做什麼?再問我就不理你了。」

「好吧,不問就下問,反正以後只管你叫玉娃兒就是了。」趙洛輕捏著她鼓起的粉頰。「但你得告訴我你住在哪座宮裏,我才好去找你。」

千萬不能再輕易的讓她離開,免得像這陣子一樣,飽嘗相思苦。

「你別找我,想見你時我自然會來找你。」鄭湘予用力的抽回手就想跑。提起裝魚的竹簍。

趙洛更快一步的摟住她,緊抱著她的腰貼向自己。「不行,你不說出個找你的方法,我就不放你走。」

鄭湘予掙扎了幾下,見掙脫下了,這才認命的點頭。「我只是個小人物,你要是來找我,豈下是會害死我,讓嫉妒的嬪妃們整死我嗎?所以還是別說好,免得你忍耐下祝這樣好了,你若是真想見我的話,就每隔十天的初更時分,我會在禦橋這裏等你。」

「十天不行,太久了,一天一次如何?」他可下想再嘗到夜夜相思的滋味,那太讓人難過了。

「不行。」鄭湘予也很堅持。「你別忘了你是皇上,要早起上早朝的,每晚相會不怕累壞你的龍體,誤了國事?」

雖然她向來以妲己為學習榜樣,但她只想迷住他的心,可沒打算讓他亡國一名亡國的皇后不好玩,還會留下千古駡名,她才不會笨得這麼做。

「那三天好了,不許再討價還價。」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哼,皇上就是皇上,專制得很。

「好吧,三天就三天。」鄭湘予無奈的答應。

「還有,千萬別騙我,不然我會親繪你的畫像,發動全宮上下搜人,聽到沒有!」未了趙洛還加上一句恐嚇。

「知道了,洛哥哥,但你也得答應我,不許派人跟著,或是調查、監視著我。」她也提出她的要求,「不然你一輩子也別想再見到我。」

「好。」只要在皇宮裏,還怕她逃出去不成?「一言為定。」

「好,一言為定。」她伸出手與他擊掌為誓。「誰都不許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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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國之君不許騙人,但諂媚心切的小文子可管不了騙人不騙人的,他瞞著趙洛偷偷跟著鄭湘予,一路跟到了永樂宮。

「不……不會吧。」那個宮女是太后的人?小文子站在宮門口,瞠大了眼,進不得,退也不能。

「怎麼會這樣呢?」他實在想不出個頭緒。

「怎麼不會這樣呢?」

倏地,一道人影從宮門旁的石獅子後走出來,笑睇著走向他,嘴角掛了抹譏諷的笑。

「小文子公公一路從禦橋跟到這裏,很辛苦吧?是下是你那個主子後侮了,想食言而肥叫你跟著我呢?如果他後悔了,只要吩咐一聲,我跟你去見他就是了,幹嘛偷偷摸摸的跟得這麼辛苦。」鄭湘予帶笑的玉容一凜,越過他就想回去找趙洛。

小文子急忙拉住她,央求道:「我的好姑娘,菩薩姑娘,小文子錯了,你就饒了我這回吧。」

要是讓皇上知道他私自作主違反聖意,鐵定要挨一頓板子。

「求求你了,姑娘。」

「好,要我不找皇上也行,但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許再纏著我,還要時時向我報告皇上的行蹤。」下乘機給這狗奴才一點教訓,她這未來的正宮皇后怎麼立威?

「你是要我出賣皇上,這可不行,要殺頭的。」小文子頭搖得像博浪鼓,說什麼也不幹這殺頭的事。

「不行就算了,我也不勉強,反正你高興挨板於,被折磨得屁股開花,鮮血淋漓的,我也沒辦法。」鄭湘予雙手環胸,一副啥事都奸商量的體貼模樣,卻聽得小文子渾身打顫。

砍頭只是一刀斃命,但挨板子卻得一棍子一棍於的挨綻,運氣不好的,極有可能一命嗚呼,活活的疼死。

「快點決定,姑娘我還得回去睡覺呢。」好運一點的被打個皮開肉「好……好吧。」唉,一向只算計別人的他,沒想到也被人算計了。這是不是應了那句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的話呢?「這才乖,等我當上皇后,絕對不會虧待你的。」成功的安排一個眼線在趟洛身邊,鄭湘予滿意地笑著。

有他在趙洛身邊當眼線,他去寵倖任何一個嬪妃,她很快就會知道。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更何況是網羅了眾家嬪妃都亟欲巴結的總管太監呢?

「姑娘要回去了?能不能告訴我你住哪呢?小文子有什麼消息也好回報。不死心。」他仍然「住哪你不必知道,反正我想要消息時,自然會找你就是了。現在給我閉上眼睛走回去。」她手擦著腰命令道。

探不到任何消息的小文子,認命的閉上眼睛摸索著離去。

打發掉他後,鄭湘予轉身也想走人,但一道聲音卻叫住了她。

「哪來的宮女,未經宣召就擅自到永樂宮來。」在宮院裏賞月的太上皇聽到外頭的說話聲,遂走出來查看。

一見是她的皇姑丈,鄭湘予急忙低下頭。

太上皇朝她走近,「你是哪宮哪院的宮女?叫什麼名字?」

「呃……奴婢是楓宮的宮女,不小心迷路了,請太上皇原諒。」她低著頭跑掉。

但一陣風卻吹開了她垂在頰上的發絲,露出了清麗絕塵的容貌。

「湘兒!」太上皇喚出她的閨名,認出她的身分。

知道身分暴露,鄭湘予勉強的一笑,緩緩的轉回身,「太上皇、皇姑丈。」轉身想把他於公於私的身分全都叫了,他想生氣都難。「怎麼不在楓宮歇著,這麼晚到永樂宮來做什麼?」太上皇臉色一緩,慈藹的問苴。

封妃前湘兒曾進宮一趟,入宮後又到永樂宮來覲見過一次,這兩次他都陪伴在太后身旁,所以認得這位可人的小湘兒。

現在的她跟以前的拙劣完全不同,不但出落得玲瓏剔透,美麗動人,還聰穎的惹人喜愛,他跟太后一看就疼極了這丫頭。

只是可惜,這麼靈巧的姑娘,洛兒沒有看上,不然一定是最好的皇后人選。

「湘兒在楓宮裏悶得慌,突然很想皇姑丈和皇姑母,所以就來了。但一到宮門口才發現裏面的燈熄了,正感到失望,想著要不要回去呢。」

「真是這樣?」他年紀雖然大了,但並不好騙,起碼他也當過幾十年的一國之尊。「可我剛剛聽到有人講話的聲音,不會是你同月亮聊天吧?」

鄭湘予見瞞不了,臉上浮起一陣慚紅,不好意思的走過去,拉拉他的袖子,「皇姑丈明知還問,是存心讓湘兒難堪嗎?」

太上皇呵呵一笑,拍拍她的手道:「不想難堪就告訴皇姑丈,剛剛是在跟誰說話來著?」

「這……」她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

「你若是信得過皇姑丈,就說出來,皇姑丈絕對會幫你保守秘密,說下定哪天有需要時,皇姑丈還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一句話保證了她的未來,也說動了她的心。

「真的嗎?謝謝皇姑丈。」鄭湘予興奮的拍起手,拉著太上皇到一旁的大石坐下,把她的計畫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直聽得太上皇一會兒昨舌,一會兒大笑,頻頻稱讚她的古靈精怪和聰明。

這個方法不錯,深宮內院的美女太多了,若是仗著美貌就想永遠得寵,是最傻氣的作法,唯有引出真愛,得到真情,才能一輩子相依相守。

小湘兒果然有頭腦,天下人都瞧不透的事情,卻讓她瞧透了,還懂得如何去做。

這麼有趣的媳婦,他豈能白白放過。

更何況洛兒那狂傲的個性也該有個人來治治了,而湘兒就是最好的人選。

「放心吧,這件事皇姑丈不會說的,連你皇姑母也不會知道,你儘管放手去玩,萬一玩出事來,有皇姑丈幫你頂著,不會有事的。」太上皇輕笑道。

好久沒有玩的童心了,就陪一雙小兒女玩玩又如何?

「謝謝皇姑丈,湘兒就全仗您了。」鄭湘予欣喜的喊道。

有了皇姑丈這個免死金牌護著,再大的遊戲她也敢玩了。

哼!瞧她不整死後宮那一票情敵才怪。

鄭湘予露出了美麗又可怕的笑容。

※        ※        ※

等鄭湘予晃回楓宮時,已經是晨曦微露的時候了,她剛踏進宮門,就聽見翠玉高聲喳呼著。

「怎麼會沒有?你們確定都找過了嗎?御花園呢?禦池邊呢?都沒有嗎?」

「真的沒有,翠玉姊。御花園、禦池,連最遠的水榭觀雨台都找過了,就是沒有湘貴妃的人影,奴婢想她是下是……」清荷囁嚅的不敢說。

「是不是什麼?你快說,急死人了。」翠玉斥喝著。

哼!主人不在,奴婢就當上主子。

鄭湘予不動聲色的站在門邊看好戲,裏面忙得一團亂的三人,也沒有發現他們找了一夜的主子回來了。

「是不是掉進池子裏淹死了。」清荷心一急就把話說了出來,當下便聽到兩道抽氣聲同時響起。

「你胡說。」

「別亂講。」

翠玉和小石子幾乎是異口同聲的罵她。

「呸呸呸,好人才不長命,我們家娘娘愛整人,又不體恤下人,一定可以活得長長久久。」翠玉才不相信主子會短命。

意思是她是禍害,所以能留千年羅?

鄭湘予輕哼一聲的走進屋子裏,嚇得正在談論的三個人,像是見鬼似的縮在一旁。

「怎麼?不是想找我嗎?現在我回來了,卻又怕成這樣。」真是惡人無膽。

她逕自在桌旁坐下,倒了杯茶輕啜著。

「你……你真是我家娘娘嗎?」翠玉大著膽子問道。

「太陽出來了,會喝茶、會說話,還可以禍害遺千年,你說我是不是你家娘娘?」鄭湘予柔柔的笑著,貼近她的面前,咧開一口白牙給她看。

這話問掉了翠玉的魂,也問出了她的心虛,她「哎呀」一聲,渾身直打哆嗦的叩頭求饒,口裏直嚷著:「娘娘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罵你,奴婢……奴婢是心急你的安危啊!」

「還有你,清荷,你這個膽小棄主的奴婢,一看到蚯蚓就把主子丟下,一點忠心護主的義氣都沒有。」她是不是待她們太好,太善良了呢?以至於她們一點對主子敬畏的心都沒有。

聞言,清荷急忙跪在她身前,「娘娘原諒,清荷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敢的事一次就夠了,還能夠預支下次嗎?」鄭湘予冷睇著她問道。

森冷的目光瞪得清荷不敢迎視的低下頭,不住的顫抖。

「娘娘,我們再也不敢了,請饒了我們這回吧。」翠玉和清荷迭聲懇求,就連小石子都跪下來替她們求情。

鄭湘予本來就沒有怪她們的意思,只是一時好玩的嚇嚇她們,更可況能再遇到趙洛,還得謝謝她們才是。

「好吧,我若是原諒你們,你們要怎麼報答我呢?」

千萬別是什麼來世做牛做馬、結草銜環以報的鬼話,她只看重今世。

「如果娘娘能原諒奴婢,那奴婢一輩子都會記得娘娘的大恩大德,來世必定做牛做馬、結草銜環以報娘娘的恩德。」

唉,果然是這句鬼話。鄭湘予暗歎一聲,擺擺手道:「誰要你們做牛做馬,誰又要你們結草銜環了,我只要你們有空時到外面溜達溜達、串串門子就行了。

「溜達?串串門子?」三人面面相顱,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對,我要你們去結交好人緣,但是記住,不管聽到什麼,或是見到什麼,回來時都要一五一十的告訴我,聽到沒有?」

「聽到了。」儘管下解主子為何要這麼做,被她嚇壞的三人,還是不敢多問的點點頭。

只要娘娘高興,別再拿他們三個要著玩,要他們幹啥就幹啥,最好別多問,以免死得快。

「是,我們明天開始就出去打聽。」翠玉強忍著打呵欠的衝動,為了找她,他們可是一宿未睡。

「明天?」鄭湘予冷哼一聲。

當下嚇定了三人的瞌睡蟲,精神奕奕的忙點頭。「現在、立刻、馬上去辦!」

三人爭先恐後的奪門而出,去探聽各宮各院的消息去了。

見他們走了,楓宮裏倏地變安靜。

「這麼好的天氣,是該好好睡個覺。」鄭湘予滿意的站起來,伸伸懶腰,悠哉的朝寢室走去。

※        ※        ※

每個被選進宮的嬪圮,都是萬中選一的天姿國色,養成她們自視甚高、驕縱的個性,這使得她們入宮後的生活,宛如跌進了地獄。

因為被寄予厚望的她們,並沒有如預期的得到皇上的寵愛,甚至想引起他的注意垂憐都很困難;獻上了無數的珠寶,一再巴結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得到的不過是遠遠的一瞥,還是碰不著無比尊貴的皇上衣服一角。

她們憧憬的宮廷生活,只剩下女人之間的鉤心鬥角,和花盡心思去求得皇上的目光而已。

一向驕傲自大的她們,終於嘗到了嫉護跟平凡的滋味。

而此刻,她們費盡心思想愛的男人,正擁著一個身分下明的女子,坐在承泰殿裏嬉戲。

「你少來,你說的我都不相信。」鄭湘予坐在趙洛的腿上,巧笑倩兮地說。

今天是三日一會的日子,她如約來到禦橋,一見面就被趙洛拉著到承泰殿,理由是天寒風冷,怕纖弱的她受涼了。

可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瞧這一桌子的酒菜,就知道這位皇上居心不良。

無妨,她既然入宮,就是想魅惑他,今日他肯主動,她再高興不過了,便順勢讓他抱個滿懷。

「我從來不說謊,我想封你為妃,拔擢你家裏的人,讓他們都能出仕朝廷,榮顯你的家族。」

呵呵呵!她哪需要他再封妃,她早就是個貴妃了。而且放眼天下,除了他之外,誰及得過她家門的榮耀?

姑姑是太后,父親是王爺,她又是被選入宮的貴妃,論親、論貴,有哪個女人誰贏得過她?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母儀天下的位子。

「怎麼樣?」趙洛抬起她的俏臉。

她抿抿嘴,雙手勾住他的脖子,送上一記香吻。「一定要封妃才可以跟你在一起嗎?我不能像現在這樣,只當你的玉娃兒,只做你的夜仙子,只有在夜裏跟你相會嗎?」

「你不想要一個正式的名分?」他似笑非笑地問道,眼瞳裏看的全是她的柔媚跟情挑。

這個玉娃兒是在玩火,她不知道自己的美貌足以迷死任何一個男人嗎?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而那是你現在下願給的,所以我只好耐心的等待。」她輕笑的離開他的懷抱,眼神勾魂似的直盯著他,吐氣如蘭的說:「洛哥哥,你沒聽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話嗎?現在你就好好想想要如何偷我的心吧。」

站在宮門外伺候,豎著一對耳朵,睜大一雙眼睛偷窺的小文子,看到她的大膽挑逗,訝得睜大雙眼,傻得說下出話來。

天啊!是他太久沒有出宮是不,天下的女子都變得如此豪放風騷了不成?

他躡手手躡腳的想看個仔細,卻被一陣掌風劈了出來。

嗚!他家的主子不讓看哪!

「你在勾引我。」趙洛伸手將她拉入懷裏。

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感覺他灼然的注視目光,鄭湘予的心下自覺地跟著加快跳動。她雖然表現得一臉媚態,但終究是下解人事的處子,要做這勾引男人的事,是需要有很大的決心才行。

所以她剛剛猛灌了幾杯酒,讓自己放鬆一些,但偽裝得再像,一旦被他鎖在懷裏,還是禁不住的臉紅心跳,身子因為緊張而微顫。

真不知道這麼困難的事,妓院裏的那些花娘是如何辦到的?

趙洛雖然著迷於她豪放的舉止,但曾經遊戲人間,玩過不少女人的他卻看得出來,

這玉娃兒還很稚嫩,她雖然勾媚的笑,但笑意不及眼底,嘴唇也因害怕的微微顫抖。

這副媚而不浪的模樣,別有一種耐人尋味的滋味。

只是他會因此而放過這只披著狐狸皮的小兔子嗎?

不,不會,因為他一開始就打算吃了她。

他將她打橫抱起,走到龍榻前放下,她的緊張羞怯,白皙肌膚上泛起紅暈,看起來更加的粉嫩剔透,叫人看得迷醉。

「等……等一下。」看他放下床幔,爬上床,伸手想解開她的衣裳,鄭湘予慌得阻止他。

「怎麼了?」他眯著眼問道。

敢情她是後悔了?

「我……你確定能讓我懷孕嗎?」她心慌得有些口不擇言。

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的趙洛,不禁笑了起來。

「不,我不能確定一次就會讓你懷孕,但我保證會非常努力的多犧牲幾次,好滿足你的願望。」

這個玉娃兒,可一點都不掩飾她的野心啊!

但他寵她,願意幫她辦到。

「等……等一下。」她拉住他不安分的手。「我……我突然想到今晚不方便,我……我要回去了。」她七手八腳的想逃下床。

她屬烏龜,想臨陣退縮行不行?

「不許逃。」

想臨陣脫逃?想得美。他趙洛豈容她隨意的玩弄挑逗後,說後悔就後侮的。

他伸長健臂將她撈回來,用身體將她壓制在床上。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玩火的結果是要自己滅火的?」他抓住她的小手栘向他下腹。

男人的壯碩堅挺,讓她驚駭的抽回手,嚇白了一張臉。

她雖然沒有見過男人的身體,但想也知道他剛剛讓她碰到的是什麼。

進宮的前一晚,她娘依古禮過來跟她同睡,拿了一疊繪有男女交歡的畫帕給她看,並跟她解釋男女之道。

所以她縱然一知半解,還是可以清楚的知道他的危險,所以伯得不敢亂動。

「這才乖?」他笑著放開她,輕撫著她白皙的玉容道:「我不會弄疼你的。」

「真……真的嗎?」她笑得很勉強,後悔自己的玩火自焚。「洛哥哥,我……我們有必要現在做嗎?」

「你說呢?」他邊問邊動手除去身上的衣服。

看著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滑落,鄭湘予的心一點一點的向下沉,臉上的紅暈也一點一點的加深。

他看來好強壯,好有力哦!

她忍不住伸手撫摸他的胸膛。

趙洛笑了出來,「看來你很滿意我的身體。」

滿意嗎?她不知道,只感覺到它在手下的感覺很棒,令她心跳加速。

「你……你確定不會痛嗎?」娘說會有一點點痛。

「不會。」他笑得很奸邪,輕哄的誘騙道:「而且很舒服,我保證你會愛上的。」

「真的嗎?」那為何他會笑得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就像是壞人正拿著糖葫蘆拐騙孩子。

「可是……」她還想再問出其他問題,但趙洛不耐煩的以吻封住她的唇,急切的想品嘗她的甜蜜。

「放心吧,一切都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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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ping68 於 2009-7-20 03:10 AM 編輯

第五章

騙子,騙子,趙洛是個大騙子!

他說不疼的,可是她卻疼得要命,疼得在他肩上咬了一大口,可是他皮粗肉厚感覺不到痛,不但不停下來,遺像做上癮似的,一連要了她三次。

娘沒說男人都這麼猛,女人要這麼累啊!

害得她現在全身酸痛的下不了床。

「姑娘,你醒了。」小文子端著洗臉水推門定進來。

「你怎麼會在這裏?趙洛呢?」鄭湘予忿忿地問道。

她一定要找他算賬,害她疼得連起床都要人扶。

小文子扶著她下榻,然後擰條濕布巾遞給她擦拭。

「皇上上朝還沒回來,是他吩咐奴才不能洩漏你的身分,不能讓人進內殿來,所以奴才只好親自來服侍姑娘。」

哼!小丫頭哪來的福分啊!竟然要他這個總管太監親自服侍。

要是她一直得寵或是登上後座就算了,不然一定要她服侍回來。

「你在不服。」

鄭湘予的一句話,嚇得在陰笑的小文子趕緊回神。

差點忘了,眼前這位玉娃兒不是普通女子,她是連他這位總管太監都敢欺負的小魔女。

「沒有,奴才怎麼敢呢?奴才是怕姑娘太辛苦,正思忖著怎麼幫你補身子。」皇上也夠狠的,長年禁欲也不需要急在一時嘛,瞧他把一個粉雕玉琢的美人折騰的,像搾乾了似的。

鄭湘予的俏臉倏地紅了起來,「你怎麼知道?你都看見了?」

她一定要找他算賬,害她疼得連起床都要人扶。

小文子扶著她下榻,然後擰條濕布巾遞給她擦拭。

「皇上上朝還沒回來,是他吩咐奴才不能洩漏你的身分,不能讓人進內殿來,所以奴才只好親自來服侍姑娘。」

哼!小丫頭哪來的福分啊!竟然要他這個總管太監親自服侍。

要是她一直得寵或是登上後座就算了,不然一定要她服侍回來。

「你在不服。」

鄭湘予的一句話,嚇得在陰笑的小文子趕緊回神。

差點忘了,眼前這位玉娃兒不是普通女子,她是連他這位總管太監都敢欺負的小魔女。

「沒有,奴才怎麼敢呢?奴才是怕姑娘太辛苦,正思忖著怎麼幫你補身子。」皇上也夠狠的,長年禁欲也不需要急在一時嘛,瞧他把一個粉雕玉琢的美人折騰的,像搾乾了似的。

鄭湘予的俏臉倏地紅了起來,「你怎麼知道?你都看見了?」

她一定要趙洛挖了他的雙眼。

「看是沒看見,只是昨晚皇上的玩興太大,姑娘的叫聲太響亮,所以奴才才會聽見。」他笑得曖昧,讓她羞得無地自容。

鄭湘予惱羞成怒的擰著他的耳朵,「你不但偷看還偷聽,我一定要皇上挖了你的雙眼,割了你的雙耳,叫你以後聽不得、也看不得。」

唉!羞死了。她沒事幹嘛叫得那麼大聲?都是趙洛害的,都怪他不好。

「別……別生氣,奴才有好消息要告訴姑娘,你聽不聽啊?」怕她當真去找皇上告狀,小文子連忙轉移話題。

「什麼消息?」再用力擰了下,她才甘心的放開他的耳朵。

「嗚……」小文子拚命揉著差點被擰斷的耳朵。

痛死了……這小魔女拉得他真痛啊!

連皇上都沒有這樣拉過他的耳朵,他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了。

「什麼消息還不快說!」鄭湘予不悅的催促,沒給他太多自怨自艾的時間。

「是,奴才是想告訴姑娘,你是皇上第一個寵倖的女人,其他嬪妃都沒有這等榮幸侍寢過。」

「真的假的?」瞧趙洛昨晚色欲薰心的模樣,害她身上佈滿了淤青,就很難相信小文子的話。

趙洛根本是色魔轉世。

「奴才說的都是真的,皇上自選妃前看到一幅神似姑娘的畫像後,就為畫中人心動,日日癡迷的望著。直到那日在禦橋上瞧見姑娘的玉容,更加醉心不已,所以從來沒有召過其他嬪妃侍寢。」

他的意思是她很有可能第一個懷下龍種,達成她的皇后夢。

「嗯?」鄭湘予微蹙起眉,依稀記得半年前爹曾叫畫師進府為她畫像,只是畫像完成後就不見了,原來是送進宮裏。

這麼說,趙洛不就知道她的身分,故意跟她打啞謎羅?

她心裏倏地一慌,不禁變了臉色。

「小文子,你知道畫裏的人是誰嗎?」

「當然知道。」小文子正奇怪她怎麼突然變了情緒。「那幅畫是忠慶王爺送來的,王爺說畫中人是他女兒,可奴才跟皇上都不相信,還偷偷的去瞧了那條烤香魚幾次呢。」

「什麼烤香魚?」

「就是忠慶王爺的女兒湘予郡王哎!你與皇上初次在禦橋上遇見時,皇上跟奴才正準備去瞧瞧湘予郡主長什麼模樣,只是皇上在半途遇上了你,沒去成,就奴才一個人去看了而已。」

「那你看得怎麼樣?」鄭湘予狠狠的瞪著他。

小文子以為她在吃湘予郡主的氣,笑著回道:「唉,別提了,塌鼻子、銅鈴眼,滿臉的雀斑,說有多醜就有多醜,與姑娘比起來,那真是一個雲一個泥,不能相比啊!」

鄭湘予陰陰的笑著,輕哼地瞪著他。

難怪有皇姑母撐腰她還是當不上皇后,原來是小文子壞了她的好事,把翠玉誤當成是她,害她得多繞了趟冤枉路。

這個該死的奴才!

怒火一發,她拿起桌上的玉杯朝他扔過去。

「哎喲!姑娘,你這是……哎喲……」小文子話還來不及說完,玉盤、玉瓶的全砸了過來,最後連禦案上的硯臺也朝他丟來,墨汁弄髒了他一身。

「姑娘,你停停手啊!」他東躲西藏的四處逃,邊告饒著。

他連怎麼得罪她的都不知道,真是冤啊!

「玉娃兒,發生什麼事?」趙洛正巧走進來,一看眼前情況,連忙奔向鄭湘予,拿走她手上欲扔出去的玉璽。

她是玩瘋了嗎?竟然把傳國玉璽拿起來玩。

趙洛又氣又好笑的拉著她坐在椅子上,環顧屋子一圈。

「天啊!你在拆我的宮殿不成?」

「拆了就拆了,你想拿我砍頭是不?」若她要被砍頭,就叫小文子陪葬。

怎麼回事?她的火氣這麼大。趙洛不解的暗忖。

「小文子,是不是你說話得罪我的玉娃兒了?」

「沒有……沒有,奴才哪敢哎!」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得罪皇上的新寵啊!

「那是怎麼回事?」趟洛柔聲問著心上人。

「哎喲!姑娘,你這是……哎喲……」小文子話還來下及說完,玉盤、玉瓶的全砸了過來,最後連禦案上的硯臺也朝他丟來,墨汁弄髒了他一身。

「姑娘,你停停手啊!」他東躲西藏的四處逃,邊告饒著。

他連怎麼得罪她的都不知道,真是冤啊!

「玉娃兒,發生什麼事?」趙洛正巧走進來,一看眼前情況,連忙奔向鄭湘予,拿走她手上欲扔出去的玉璽。

她是玩瘋了嗎?竟然把傳國玉璽拿起來玩。

趙洛又氣又好笑的拉著她坐在椅子上,環顧屋子一逼。

「天啊!你在拆我的宮殿不成?」

「拆了就拆了,你想拿我砍頭是不?」若她要被砍頭,就叫小文子陪葬。

怎麼回事?她的火氣這麼大。趙洛不解的暗忖。

「小文子,是不是你說話得罪我的玉娃兒了?一

「沒有……沒有,奴才哪敢哎!」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得罪皇上的新寵啊!

「那是怎麼回事?」趙洛柔聲問著心上人。

「不知道。」鄭湘予狠狠的瞪了眼小文子,生氣的走到妝台前,整理淩亂的衣裳跟頭發。

趙洛揮揮手要小文子下去,走到坐在鏡前梳妝的美人身後,接過她手上的梳子,為她梳理頭髮。

「是不是氣我昨晚讓你累著了呢?」

「你還說。」他一提起這事,她不禁羞赧起來,不敢迎視他映在鏡中的深情眼神。

昨晚的一切歷歷在目,讓她嬌怯下已。

「你明明說過不疼的……」她抱怨的瞥他一眼,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小文子的話也不全是壞事,至少讓她知道了,趙洛除了她之外,並沒有碰過其他女人,這使她甜蜜在心頭。

「是我不好,我太想要你了。」他輕輕一笑,放下梳子,將她轉過來面對他。

鄭湘予望入他眼裏,看見他眼中的驕傲之色,他根本一點歉意都沒有,相反的還樂在其中,看他那只不安分又撫上她胸口的手就知道。

「我不管,下次再也不許你這樣了。」過一夜就要痛那麼久,幸好他們早有定下三天之期。

不然夜夜被他折騰,她不早早嗝屁去見閻王才怪,連皇后都下用當了。

「這可怨不得我,我完全是依你的要求做的。」

「你說謊。」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鄭湘予不依的捶著他的胸口,「我只說想懷你的孩子,可沒說要你這麼欺負人。」

「不多欺負你幾次,怎能讓你懷下龍種呢?」趙洛笑得邪肆,拉住她捶打的小手,低頭在她頰上偷香。

感覺到貼在她腹部的昂然又硬挺起來,鄭湘於羞紅著臉想離開他。

「洛哥哥,你剛結束早朝,一定很累了,你快休息,我告辭了。」糟糕遠,還是跳窗子快些。

但她才爬上窗子,就被他邪笑的拉了回來,拖著上床。離門太遠了。

「不累、不累,區區早朝怎麼會累呢?我還是辦你的大事要緊。」多冠冕堂皇的偷情理由啊!

「不,不要,我……」她的抗議聲再度封入他的吻中。連絲抗議都不讓講,她的皇上真是霸道。可惡!這個狡猾的皇上。

※        ※        ※

待鄭湘予回到楓宮時,已經是過午了。不知道是那幾個人都在睡午覺,還是出去串門子了,竟然沒有半個人在宮內。

好好的一座楓宮,變成了沒人氣的墓園,遠不及有趙洛在的承泰殿溫馨。

瞧瞧她中的毒有多深,才離開他身邊不久,就又想念起他了。

真是沒志氣。

唉,她是不是太衝動了?娘說太快得到手的東西,男人往往越不懂得珍惜眾人拱在天上的皇上,更會狂妄自大而薄幸,所以她不能太快讓他得到她的心。

兇猛的獵物,必須要耐心的慢慢馴服才行。

再驕傲的獅子,終也有令其蹲伏在腳下的一天。

她應該要漫慢的吊他胃口,尤其是自己的心。

可又怕讓其他女人捷足先登,搶了她皇后的寶座,真是兩相為難啊!

這次她可是賭上自己的青春跟生命。

成功的話,她順利懷上龍種當上皇后,成為他專寵獨愛的正宮娘娘:但賭輸的話,卻有可能犧牲自己的一生。

輕則打入冷宮,應了那些碎嘴宮女的話,成為第一個被丟進冷宮裏的貴妃;重一點的話,也許會惹來殺頭之禍。

但她不管了,她向來就是個不服輸的人,她要魅惑趙洛賭賭看,不只要得到他的人,更要得到他的心。

「娘娘……你可回來了。」清荷一進門,就見到主子站在院子裏,激動的沖過來,狠狠的抱住她,哭得唏哩嘩啦。

「怎麼了?」鄭湘予輕蹙著眉問道。

她才一個晚上沒有回來,怎麼清荷就像死了親人似的哭個不停?

「我早說娘娘沒事,你硬是要急著到處找。」翠玉搖著頭走進來。

有了前車之監,加上從小到大有太多不良紀錄,翠玉猜測主子沒事,鐵定是又晃到哪去玩了。

偏偏清荷不信,哭得到處找人,還因此驚動了下少宮女、太監,只怕現在湘貴妃失蹤的消息,已經傳到各宮的主子耳裏去了。

弄不好還以訛傳訛的以為湘貴妃是受不了冷落而想不開呢!

「翠玉姊,你怎能這麼說,主子不見了是我們做奴才的責任,上頭要是怪罪下來,你我的腦袋都要搬家。」

翠玉進宮下久,下懂宮中規炬,也不知道厲害輕重,她哪是擔心這位調皮的主子呀?她是擔心自己的腦袋。

唉,說來說去,沒一個是真的擔心她。鄭湘予暗歎一聲,覺得自己做人失敗。

「夠了,以後我沒回來你們誰也不用找我,我下會有事的。」

「那娘娘可不可以先說一聲要去哪里,也好讓奴婢們安心。」翠玉連忙問道。

經清荷一提,她才想到皇宮不比王府,主子出事,奴婢得跟著殺頭,這種事在皇宮裏並下少見。

尤其是她的主子,進宮後就常常鬧失蹤,那她豈下是要時時拎著腦袋在手上,等人來砍?

「什麼時候我這個主子的事,輪到你們來作主了?」鄭湘予偏下肯說。

「那娘娘可不可以答應以後不再夜遊?」

「不行。」她跟趙洛約定好的,怎麼可以說改就改,更何況她才離開,就思念起趙洛的溫柔。「反正我下會有事,不會害你們就是了。」

「說得倒簡單。」翠玉才下相信。

從小跟她到大,主子的話要能聽,太陽都能打西邊出來了。

這時,在外面尋找的小石子,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口裏直嚷道:「糟了……糟了,太后來找娘……娘……」

叫聲終止於看到坐在屋子裏,一臉含笑,悠哉地望著他的鄭湘予。

「我的湘兒呢?她怎麼樣了?找著了沒有?」跟在小文子後面進門的正是太后。

她在宮女的簇擁下,慌張地進門,一看見她心疼的皇侄女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了下來,急急的走過去,拉起她的手。

「我的好湘兒,是皇姑母累了你、害了你,讓你受委屈了,你千萬別想不開啊!」

在太后面前,鄭湘予這個刁鑽的小魔女,倏地又變成乖巧認命、毫無主見的嬌弱人兒了。

一皇姑母。」她撲入太后的懷抱,嚶嚶哭泣著。「湘兒下怨皇姑母,一切都是湘兒的命,湘兒只盼能陪伴在皇姑母身邊,這就足夠了。-

這話說得太后好下心疼,忙安撫道:「乖,別哭、別哭,一切有皇姑母為你作主,我立刻叫洛兒來這裏陪你。」

湘兒入宮後,她就叫洛兒夜宿楓宮,偏偏他不肯來,連命總管太監押他來都下肯,死也不願踏進楓宮一步,氣得她好一段時間都不跟他說話。

「別……不要。」鄭湘予一邊搖頭一邊拉住太后的手。

要是讓她把趙洛叫到楓宮,那她的計畫下就泡湯了嗎?既然他誤會翠玉就是她,那索性讓他誤會個徹底,等她懷了龍種,得到他的真心之後,再給他一個驚喜也不遲。

「皇上已經夠討厭湘兒了,皇姑母要是再逼他,豈下是會害你們母子的感情破裂嗎?湘兒不願當個罪人,求皇姑母別再為湘兒費心了。」

「唉,你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太后搖頭歎了口氣,「我就是想不通,皇上的心思到底是怎麼轉的,怎麼放著如此美麗絕色又善體人意的妃子不要,狠心冷落呢?」

「皇姑母,莫怪皇上,一切都是湘兒不好。」

「不如這樣,你搬到永樂宮住,也好多點機會看到皇上,說不定他會回心轉意。」

搬到永樂宮去住?哪她的三日之約豈不是要泡湯!

不行,說什麼都不行。

鄭湘予搖著頭,「不行,皇姑母,湘兒不能壞了規炬,讓皇姑母難做人,更何況宮裏已經有不少流言,說湘兒是仗著皇姑母的庇佑才得以進宮的,千萬不能再落人話柄,所以……」

「所以怎麼樣?」

「湘兒可能要好一段時間不能到永樂宮去跟您請安了。」

事實上,她進宮後只去請過一次安,這麼說也剛好為自己的懶惰找到藉口。

楓宮地處偏僻,要到永樂宮還得經過承泰殿,路途遙遠,所以她乾脆偷懶的沒去。

「可憐丫頭,你真是讓人心疼啊!」太后對她真是疼進心坎裏,握住她的手久久不放。「好吧,既然你這麼懂事,皇姑姆也下勉強你,等皇上的心情稍平了些後,我再幫你說說。」

「謝謝皇姑母。」鄭湘予柔順的斂裙感謝,親自送太后到楓宮門口。

太后依依不捨的叮嚀幾句要她好好照顧自己的話,這才連連歎息地離去。

「你家娘娘是雙面人?」站在翠玉旁邊的清荷小聲的問道。

直到現在,她才終於看清楚鄭湘予的真面目。

「不是我家娘娘,是我們家的娘娘。」翠玉好笑的瞟她一眼,一副你現在才知道的表情。

「那以後我們到底要相信哪一個?」小石子搔著頭問,那兩個也差太多了吧。

「兩個都一樣,都是我們得伺候的主子。」翠玉早已認命了。

※        ※        ※

自從開始溜宮夜遊後,鄭湘予就變得不一樣了,不但常常坐在鏡前發呆,還整日心情好得不得了,也不找可憐的太監、宮女麻煩了,反而常找他們說話,問他們其他嬪妃的消息。

「東興宮的宮女桃兒說,她們家的常貴妃,一聽到早朝結束,就急急忙忙奔到宮廊上等著,連髮髻都來不及梳呢!」清荷好笑的說著。

「這算什麼?我聽金華宮的宮女說,常貴妃在御花園裏遇見皇上,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便把一只用金線繡的繡花鞋拋到荷花池裏,央求著請皇上去撿,結果猜怎麼了?」小石子故意賣關子。

「怎麼了?快說。」被他勾起興趣的清荷和翠玉,急忙催促他。

「哈哈哈,結果她自個兒也掉進荷花池裏,你們說好不好笑?」

「好笑……好笑,真是太好笑了……」眾人笑成一團。

這件事情是今天早上發生,沒一會兒的工夫,就傳遞了全皇宮,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趴在窗臺邊的鄭湘予,也禁不住的笑出聲。

「這算什麼?還有呢。」清荷把她打聽到的消息說出來。「我聽金華宮洪貴妃的貼身宮女百香說,她家娘娘為了得到皇上寵倖,命禦廚燉煮了一大盅虎鞭鹿茸湯,預備等皇上下朝時,送到承泰殿去,與皇上好好的翻雲覆雨一番。誰知定到宮道上時,卻讓皇上一個不小心給撞翻了,還連帶扭傷了腳,讓皇上心疼的抱回宮去。這件事羨煞了下少後宮的嬪妃,大家都想效法學習。」

她說得津津有味,鄭湘予卻聽得玉容一沉。

這個頗富心機的洪貴妃,也算得上是使手段的人物,既然用一盅補湯就換來趙洛的注意,實在是個下可輕視的人物。

看來自己得小心點,說不定她的腳傷也是裝出來的。

「娘娘,你累了嗎?」聊得不亦樂乎的三人,突然發現主子臉色不豫,連忙趨近關切。

「沒事,你們繼續聊吧,我還聽著。」拉回飄遠的心思,鄭湘予想再聽取敵情。

但不管她再怎麼集中精神聽著,趙洛抱著洪貴圮的那一幕就是會竄進她的腦海裏,讓她怒氣攀升。

「夠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她煩躁的斥退圍在桌子前閒磕牙的三人。

趙洛怎麼可以抱洪貴妃?怎麼可以對她如此寵愛?雖然當日進宮時,她沒有到前殿封妃,只是靠著皇姑母這個靠山爭得貴妃的頭銜,直接被遺到楓宮來受冷落,但她曾好奇的遠遠瞧過洪貴妃跟常貴妃生得是啥模樣。

她們一個瘦得像癆病鬼,一個卻豐腴的宛若裝了兩個肉球在走路,怎麼看趙洛都不應該會喜歡上她們。

雖然她們一個是宰相的女兒,一個是王爺的掌上明珠,論身分地位都不差,但美貌才智卻遠遠不及她,趙洛實在不應該注意她們才對。

鄭湘予越想越不甘心。

幸好今晚就是三日之期,她定要好好問問趙洛,看看他的心意到底如何?

※        ※        ※

「娘娘,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啊?」端著蓮子湯進門的翠玉,差點撞上正要出門的主子。

「別嚷嚷,我出去走走就回來,別告訴任何人。」鄭湘予輕拍她額頭一記,快步離去。

「娘娘……娘娘……」翠玉看著手中的蓮子湯,看來這碗湯只好等那個愛夜遊的主子回來當宵夜吃了。

平時楓宮沒有什麼人會來拜訪,所以鄭湘予在裝扮上也就隨性,沒有其他宮妃的贅飾和麻煩,所以趙洛才老是捉摸不清她的身分,弄不明白她到底是宮女還是把子。

站在禦橋上的趙洛,遠遠看到她出現,立即揚笑地迎過來,拉起她的手道:「玉娃兒,你來了,今天怎麼晚了些?。」

他天黑就來等了,連晚膳都顧不得吃。

「這時候來還叫晚,早知道就不來了。」她小嘴一噘,回身就想走。

趙洛趕緊從後抱住她,將枕在她的肩上。「幹嘛火氣這麼大?我可沒有得罪你。」

「誰說沒有,得罪的事可多著呢。」受不了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頰旁,她半是生氣,半是羞怯的想開。

「我這幾日可是安分守己,除了上朝下朝、批閱奏摺外,就是上永樂宮去跟太后、太上皇請安,連個嬪妃都沒有碰過。」

知道她醋勁大,絕對禁不住一絲情海波浪,所以他自動解釋。

「是嗎?」鄭湘予語氣危險的問道,美麗的眼眸半合,淡淡馨香沁入他的鼻翼,叫他既著迷,又有些警戒。「那洪貴妃是怎麼回事?她剛好在你面前扭傷了腳,不是你抱她到金華宮是什麼?」

「你怎麼知道?」

沒見她在宮裏走動,但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皇上做的事這麼轟動,我這個區區的小女子,想塞起耳朵假裝沒聽見都難。」

伶牙利齒的諷刺,紅潤唇辦翹得高高的。

趙洛旋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著她,放在她腰上的手始終沒有放開。「我只是幫個忙而已,你吃醋啦?」

「幫忙?宮裏那麼多太監、宮女,需要你這個皇上親自動手嗎?我看你是乘機調才是。」她朝他扮個鬼臉。

她是愛生氣沒錯,可是也沒有到是非不分的地步,明明知道是洪貴妃要的計謀,然得把氣出在洪貴妃身上。

「照你這麼說,我不就成了偷玉竊香的浪子了?」

「我不是氣你偷五竊香,畢竟她是你的妃子,好過我什麼都不是。我氣你是因為晉田甘心被騙。」

「被騙?」趙洛挑高一眉,「何以見得?」

「你真的想知道?」

他點點頭,「想知道」

鄭湘予笑著一彈指,拉起他的手道:「叫你的狗奴才走遠一點,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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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7-20 02:22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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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ping68 於 2009-7-20 03:19 AM 編輯

第六章

左邊一隻蚊子「咱」,右邊一隻蚊子「咱」。

鄭湘予帶著趙洛做賊似的伏低身子,潛進洪貴妃住的金華宮,滿地的花草,在漆黑的夜裏,全足蚊子的天下。

「玉娃兒,我們一定要這樣嗎?」趙洛哭笑不得的問道。

他現在最想做的是抱著玉娃兒,鑽進棉被裏,享受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滋味。

「噓,別吵,你注意聽。」鄭湘予捂住他的嘴,伸手戳破窗紙,將一隻眼睛湊上前。

「你做什麼?」趙洛還是弄不懂它意欲何為。

「還用說嗎?當然是找證據。」鄭湘予白了他一眼,看見準備就寢的洪貴妃在宮女的服侍下寬衣解帶。

「快了,你快看。」看她撩起裙子,準備解開傷布脫掉鞋襪上床睡覺,鄭湘予推著趙洛,要他一同觀看。

趙洛無奈的依了她,學她在窗紙上戳個洞,把眼睛湊向前看著屋裏。

「原來你喜歡偷窺哎!」他低聲諷笑道。

鄭湘予瞪他一眼,不耐煩的拍掉他摸上她大腿的手。「別說話,專心點。」

趙洛果然聽話,沒有再發出任何聽音和做出不軌的舉動,專心的看著屋裏的情況。

洪貴妃是個纖弱的美人,說話嗲聲嗲氣的。

「百香,去看看外面有沒有人?」

「是。」正在服侍她脫衣的百香停止手上的動作,走到門口拉開門看了一下,確定外頭沒人後,才走回來稟道:「稟娘娘,太監跟宮女們都退下休息了,外邊沒有半個人影。」

「那就好,幫我把這煩人的東西拆下吧。」洪貴妃嗲著聲音說。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她可吃不了少苦,甚至買通太醫綁上這個累贅的東西。

百香解開層層捆上的布條,洪貴妃舒服的籲了口氣,光著腳丫子在屋內走動,一點都看不出腳受傷的樣子。

「娘娘這個計謀想得妙啊!那天皇上不是親自抱著你回來了嗎?這兩天還來探望過你。」

「這倒是。」洪貴妃掩著嘴笑。「你不知道我倚著皇上的胸膛上時,有多麼的怦然心動,皇上的胸膛又寬又平,結實有力,光是靠著就讓人心生遐思,恨不得立刻爬上他的床呢!」

她說得春心蕩漾,恬不知恥,一點也沒有大家閨秀的矜持。

鄭湘予覺得自己夠大膽了,沒想到洪貴妃比她更猴急。

「那娘娘下一步準備怎麼做?」百香好奇的問道。

「等明天太醫來幫我換藥時,你就假裝我的腳傷更嚴重,請皇上過來一趟,到時我會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一番,找機會向他投懷送抱,我就不相信他一個大男人,能抗拒得了我這個美人。」

聽到這裏,鄭湘予下禁搖搖頭。

一時的假戲真作,可以得到一輩子的寵愛嗎?真笨!鄭湘予為她的愚蠢感到歎息拉著趙洛循原路離開。

待走了一段距離後,她才道:「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怎麼問她呢?

「你都聽到了吧,打算怎麼做?」她抬頭看向他,才發現他根本沒有生氣。不會吧,被人家這樣欺騙還不生氣?「你沒有發怒嗎?」

「我為什麼要發怒?她這麼做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身為妃子這麼做並沒有錯。」他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暴君,不會因為這樣就生氣。

「可她騙了你呀!你應該把她打入冷宮或是趕出去。」她說得義憤填膺。

「有這麼嚴重嗎?」趙洛不以為然道。在他看來,洪貴妃的欺騙算不得什麼大事,玉娃兒的吃醋才嚇人。

鄭湘予恍然大悟的瞪著他的笑容,「原來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難怪他一臉的不在乎。

看來真正被欺騙、被愚弄的人是她。

他早知道了,卻想看她吃醋撒潑的樣子。

鄭湘予冷哼一聲的朝前走去,撇下他不理。

「玉娃兒,你生氣了?」他快步跟上。

不生氣才怪,簡直拿她當傻瓜要。鄭湘予疾行的腳步更快。

「我不是存心騙你,只是想逗逗你,瞧你的反應而已。」他歉然的賠罪。

她走得快,他也快,她走得慢,他也慢,活像影子甩也甩不掉。

「好,要我算了也行。」她停下腳步瞪著他,「你得把洪貴妃趕出宮去。」

有心機的女人只要她一個就行了,不需要再多一個洪貴妃。

「不行。」他含笑地搖頭。「你捨不得?」沒想到他會反對,她心裏的怒氣燃得更熾。「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無關乎喜不喜歡,而是一旦入宮正式冊封的嬪妃,就不能再放出宮,除非是打入冷宮,這是規炬,你希望我帶頭壞了規矩?」他伸手一摟,將她攬進懷裏。

鄭湘予掙扎了幾下,仍是抗拒不過的被他拉了過去。

他說得沒錯,這條規矩在她末入宮前就聽說過,她確實不能任性的要求他。「那好,你打算怎麼做?」

「除了出宮,你怎麼說都行,一切依你。」只要他的玉娃兒再展笑顏,區區一個洪貴妃算什麼?

「好,我要你收回她貴妃的身分。」敢跟她爭寵的女人。

「回承泰殿做什麼?我才不要。」

「這可不行,我等了三天。」趙洛拔足追了過去。濃郁的情意,喜得月娘也露出笑臉來。

「大消息……大消息,聽說金華宮的洪貴妃被降為從嬪了。」隔天下午,鄭湘予在寢室裏休息時,就聽到小石子大聲宣佈他打聽到的消息。

正在打掃的翠玉與清荷連忙放下手上的工作,圍了上去。

「怎麼會這樣?是什麼原因?」

「她犯了什麼錯嗎?」

「還不是為了爭寵。」小石子像揭發一樁大秘密似的壓低聲音道:「聽說,她為了得到皇上的注意,犯了欺君大罪,被貶為從嬪了。」

「什麼?這麼慘?」翠玉瑟縮了一下,想不到宮裏的規矩這麼嚴格,光是為了爭寵而要點心機,就被從貴圮打成了從嬪,那要是更嚴重點,豈下是要殺頭?

※        ※        ※

鄭湘予靜靜的走出寢室,逕自走到一旁的貴妃椅上坐下,斜躺著聽,翠玉斟了杯茶奉上。

見她醒了,小石子也下再壓低聲音,「這是今早發生的事,你們還記得不?前些天她扭傷了腳,讓皇上給抱回金華宮,結果原來是裝的,是跟太醫串通好的戲碼。今早她又故計重施的請宮女去找皇上,死哭活求的把皇上請到金華宮,她買通了太醫說是腳傷變得嚴重,硬是要皇上陪著才能減輕疼痛,哪里知道皇上也是個明眼人,一看她的腳就知道是假裝的,當下就順了她的話,說她與其在宮中殘廢,不如遺出宮去吧!嚇得洪貴妃連滾帶爬的爬到皇上跟前,哭得唏哩嘩啦的坦白招供,說這一切都是假的,她的腳完好無事。」呼,說得口好乾,喝口茶潤潤喉。

「再來怎麼樣了,你快說。」正說到精彩處,翠玉和清荷哪肯讓他歇息,忙著催問。

「好好好,別堯別搖,聽我說。」才喝下的茶,差點被翠玉猛搖著他的手而噴出來。「但皇上還是鐵了心,硬辦她個欺君之罪,把她從貴妃的身分貶為從嬪,由金華宮搬到百香苑去了。」

翠玉忍不住拍拍胸口,「真是可怕,皇宮果然不是隨便開玩笑的地方。」

「宮裏的規炬可多了,別說只是降為嬪了,就是被打入冷宮,也是常有的事。太祖時,爭寵的妃子最多,打入冷宮的也最多。」

「一個女人被打入冷宮,那就什麼希望都沒了。」清荷感歎道。「所以洪貴妃並下算太慘,起碼她是個從嬪。」

大家你…我一句,七嘴八舌的談著洪貴妃的事,卻沒有發覺斜倚在躺椅上的鄭湘予微微的沉下臉色。

趙洛真的照她的希望下旨把洪貴妃貶為嬪,知道他如此寵她,她應該很高興才對,但一想到為了寵她,竟然毫不留情的毀了一個女人的希望,她的心就莫名的沉悶。

「都別吵了,去幫我煮碗定神茶吧。」

正聊得高興的三人,聞言立刻住嘴,關心的看了眼主子後,清荷和小石子低頭出去,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娘娘,你怎麼了?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看看?」翠玉走過去問道。

鄭湘予搖搖手,「我沒事,也許是剛剛睡多了,頭有點昏沉。」她突然覺得心悶,想出去走走。

「娘娘,你要去哪?」見她起身往外定,忠心的翠玉就想跟上。

鄭湘予停下腳步,回過身下耐煩的說:「別跟著我,我只是出去走定,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就定了,連去哪里也不交代一句。

「討厭,又是這樣。」翠玉無奈的歎了口氣。

等她二會兒就回來」,只怕都要天亮了。

※        ※        ※

出了楓宮,鄭湘予漫無目地的閒逛,走著定著,突然想到許久沒去找太上皇聊聊了,便轉往永樂宮的方向而去。

因為不想碰到趙洛,她專挑偏僻的地方走,七彎八拐的費了一倍的時間,才來到永樂宮。

此時已經天黑,她心想太上皇應該用完了晚膳,正在書軒裏休息,便直接來到書軒。

本以為只有太上皇一個人在,正打算舉起手敲門之際,突然從書軒裏傳出對話聲。

「洛兒,你母后的脾氣就是這樣,她不消氣你來再多次也沒用,所以別放在心上。

「陪父皇下下棋吧。」太上皇呵呵笑著,命令一旁伺候的小文子布棋。

鄭湘予一聽就知道屋子裏有什麼人了,連忙縮回手,彎著身繞到另一邊的窗子邊,偷聽裏面的談話聲。

哎,她最近真不長進,老幹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

「父皇也怪孩兒嗎?」

「感情的事怎能說怪呢?事關你一輩子的幸福,父皇絕不會勉強你。」

「謝父皇,還是父皇明理。」趙洛也學會奉承。

「對了,你可不可以告訴父皇,為什麼要違抗你母后的意思,堅持不肯召湘兒侍寢呢?你見過她沒有?」

「沒有。」趙洛坦言道。「但小文子見過她。」

「長得怎樣?」太上皇不動聲色的問道。

「不知道,你問小文子吧。」

在一旁伺候的小文子聞言,立即恭敬的說:「回太上皇的話,那位香魚……下,是湘予郡主,奴才曾偷偷的瞧過她一次,不但長得消瘦難看,還滿臉雀斑,實在是上不得臺面,所以皇上即使順了太后的意思,封她做貴妃,但要這樣的女人侍寢,實在……實在太為難皇上了。」

後宮佳麗無數,環肥燕瘦的美人應有盡有,幹嘛一定要湘貴妃侍寢呢?要是他是皇上,他也不要。

更何況皇上已經有了一心寵愛、呵疼的玉娃兒了。

太上皇聽了蹙起眉頭,「你確定你那天看到的是郡主本人?」

湘兒長得出塵絕色,怎麼可能是小文子口中的醜夜叉?太上皇一聽就知道是他認錯人,誤了大事。

這要是讓太后知道,不剝了他一層皮才怪。

「回太上皇,她明明穿著郡主的衣服,旁邊還有一群宮女服侍著,奴才怎麼可能看走眼呢?」

真是無可救藥。太上皇搖搖頭,「我看你最好還是去問個仔細。」

他答應過湘丫頭不說的,就讓這對糊塗的主僕去發掘真相吧,他樂得清閒看好戲。

「洛兒,後宮的嬪妃入宮那麼久了,難道你都沒有一個看中意的嗎?皇嗣要緊啊!」太上皇狀似無意地問道,目的是在幫湘丫頭打探情況。

「後宮的嬪妃雖然眾多,也各有出色之處,但孩兒的心確實不在她們身上。」看來他沒有召寢的事情已經傳到父皇的耳朵裏,才有此一問。「孩兒不敢欺瞞父皇,雖然沒有召任何一位嬪妃,卻已經有了心儀的物件,若孩兒猜想沒錯的話,她應該近期之內就會有好消息傳出,屆時還希望父皇鼎力幫忙,助孩兒封她為后。」

「哦?」太上皇抬高一眉,瞥了他一眼,「有這等事?對方是誰?」

「這……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的昵稱叫玉娃兒,至於身分,她堅持等懷了龍種,生下皇子之後,才願告知。」趙洛邊說邊在棋盤上落下白子,吃了太上皇兩個黑子。

好個刁滑的湘丫頭,聰明的懂得吊男人胃口。太上皇心裏雖然樂著,但臉上仍是不動聲色的說:「這可麻煩,你就不怕她出身低微,無法配得上你嗎?」

趙洛放下手中的棋子,抬起頭看著父親,眼中的真情跟堅持是不容置疑的。

「孩兒不在乎這些,只要是真心愛上的人,哪怕只是一介平民,我也會予以尊重對待。每個人出生在這世上,都是一種機緣、一個緣分,玉娃兒沒有選擇出生的權利,我也沒有,只是比她稍微幸運一些,用不著以此來衡量彼此的感情。」

「只怕你母后不會這麼想。」

「所以我希望父皇能說服母后。」這也是他亟欲與太后母子和好的原因知道了玉娃兒的事,會加以刁難。他怕太后「放心吧,你母后只是護短了些,並非不明事理。」何況她若是知道洛兒所愛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親侄女時,高興部來下及了,又怎會退凝。

只是到時候小文子就糟了,一定會被他們兩母子打死。

小文子突然一陣打顫,不知道太上皇瞥他一眼是什麼意思?

「洛兒,你要記住,一個人的愛一生只有一次,愛上了就別後海。」

「孩兒知道,孩兒告退。」趙洛起身向太上皇行禮後離去。知道嗎?」趙洛帶著小文子走後,太上皇也離開書軒,但他甫走出門,卻聽到一陣歎息聲。他循聲音走過去,看到另一邊的窗下蹲著一個人,她坐在地上雙手抱膝,似乎在頃擾著什麼。

「該叫你玉娃兒呢?還是湘丫頭?」太上皇呵呵一笑,在她身邊的地上坐下。

「皇姑丈。」

「你聽到我跟洛兒的談話了?」

鄭湘予點點頭。

「那還不高興?」那可是洛兒的真心告白,千金都換不到的。

「有什麼好高興的?」她把頭枕在膝上,語氣裏有絲憂傷。「你沒聽他討厭我嗎?還把我說得那麼壞,真是氣死人了。」

更氣那個小文子,他眼睛長膿、長瘡了是不是?竟然把醜翠玉看成是天姿國色的她,翠玉那丫鬟有她的氣質嗎?真是白長了一對眼珠子。

「這有什麼關係,不管是香魚郡王還是玉娃兒,他喜歡的始終是你啊!任誰也改變不了」

「是湘予,不是香魚!連皇姑丈也學小文子那樣笑話我。」她噘起嘴埋怨。

都怪爹啦,取名字時也不想想諧音,害她堂堂郡主被不太監取笑。

「哈哈哈,是皇姑丈叫錯了。對了,你今天跑來找皇姑丈,不會就只是為了偷聽我們父子談話吧?」

他的話提醒了她來這裏的目的。

「當然不是,湘兒太久沒有來找皇姑丈聊天,所以溜過來,沒想到會聽到你們的談話。」

「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洪貴妃的事情,來找我訴苦的哪。」太上皇撫著鬍鬚哈哈地笑。

「她犯了錯,皇上已經秉公論處了,我還有什麼不滿的?」

太上皇真多心,她只是想要除掉一個情敵而已,可沒打算毀了人家。

「善良的娃兒,難怪洛兒會喜歡上你,為了你,他可是第一次這麼認真。」太上皇揶揄道。

鄭湘予小臉微紅,「皇姑丈取笑湘兒,湘兒以後不來找皇姑丈了。」她作勢想走。

「這可不行。」太上皇含笑的叫住她。「你難得來一趟,得陪我下盤棋,然後再去見見你皇姑母,不然她知道你來卻不去見她,一定又要怨我了。」

「皇姑丈很疼皇姑母?」

「當然,她是我的原配髮妻啊!」他笑著走進書軒。

鄭湘予跟在他身後,「以後我也要皇上像皇姑丈待皇姑母這樣待我。」

「一定會的。」

被太上皇纏著下了兩個多時辰的棋才放人,鄭湘予拒絕太上皇命令太監護送她回宮,獨自走在御花園裏,夜裏的清新花香,和著微微的寒風吹了過來,沁入她的鼻子。

這麼晚還沒有回宮,翠玉、清荷和小石子鐵定又要安她一條又無緣無故惡意失蹤的罪。

「誰在哪里?」

倏地,趙洛的聲音響起,嚇了她一跳,她拍拍胸口左右張望他在何處。

趙洛就站在矮樹叢問,沐浴在月光下的他王者風範更顯尊貴。

「你在這裏做什麼?」半夜下睡覺,跑出來嚇人哎!

還是「招風引蝶」?

鄭湘予一雙美眸四下瞟望,看有沒有覷覦他「男色」的嬪妃在附近。

「在祈願見到你,沒想到月光仙子這麼靈驗,馬上就讓我見到你了。」趙洛噙著笑走近她。

知道她美得有靈氣,但此刻在月光中見到她,飄逸的仙姿還是令人怦然心動。

她的美是他獨享,也獨有的。

「不是月光仙子靈驗,而是我的運氣不好。」難得溜出來一次就被他遇上,下次出門得更小心點。

「遇到我該說是心有靈犀才對,怎能算是運氣不好?你不知道我日日夜夜都想著你嗎?」趙洛細心的為她擋住初冬的寒風,撫著她臉頰的手是溫暖而充滿柔情。

「每三天就見一次面,還說想?誰相信哎!」其實她心裏何嘗下是如此,但能這樣嗎?

真要天天膩在一天,她不被眾人罵成是狐狸精或妖婦才怪。

「你沒聽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句話嗎?更何況你還狠心的要求三天才可以見一次面,那我們豈下是要九秋才能相聚在一起?」趙洛邊說邊摟著她的腰,帶著她往承泰殿的方向走去。

他的意圖非常明顯,八成是貓兒又想偷腥。

「我可沒有叫你不許去找別的宮妃。」

敢去就再也不見他。

「你捨得?」

「捨不得有用嗎?你又下是我獨有的,我總不能永遠霸著你,不許你碰其他人吧。」縱使心裏百般下願,但她還足下得不認清事實。

趙洛可以寵她,實現承諾的讓她第一個懷下龍種,但她也很清楚趙洛不可能永遠只屬於她一個人,這樣對宮裏其他等愛的女人不公平:但是將愛分給了別人,對她又公平了嗎?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她只能把握現在,珍惜此刻所擁有的。

鄭湘予向他伸出雙手,嬌柔的說:「我走不動了,你可以抱我嗎?」

「當然。」趙洛沒有任何遲疑的抱起她,任她將頭靠在他胸上,沉浸在這份偷來的獨愛中。

「今晚的你很不一樣。」以往她從來不會主動要求他抱。

她低笑一聲,雙臂環住他的脖子。「你不也是,以往你總是一見到我,就將我拐進承泰殿裏。」做他喜歡做的事。

「現在我不也是嗎?」他瞥了眼近在眼前的偌大宮院。

鄭湘予笑出聲,銀鈴般的笑聲在夜風裏響著,讓正在承泰殿內打盹的小文子,倏地驚醒過來,倉皇的迎出。

「皇上,玉娃兒姑娘。」看到她突然出現,他一雙眼睛下禁大睜。

皇上不是到外面定走嗎?怎麼逛了一圈卻把人抱回來了?瞧兩人那股親熱勁,自己八成又得守在宮外,喂一夜的蚊子了。

小文子認命的走出去,順手掩上門。

「瞧你急的,連小文子都看出你的意圖。」鄭湘予不好意思的睨他一眼。

「讓他知道有什麼關係。」趙洛輕笑的定入內殿,將她放置在龍榻上。

這張龍榻除了她之外,至今還沒有別的女人睡過。

當他準備就寢時,聞到一股屬於她的香味,輾轉反側的睡不著,才想到御花園走走。

沒想到月光仙子真的聽見他的心願,把玉娃兒送到他面前來,一解他的相思之苦。

「洛哥哥,你真的愛我嗎?」

「當然,我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這還不夠證明嗎?」眼前的美人嬌滴滴的讓人想咬一口。

趙洛含笑的解開她身上的衣服,大手拂過的地方,都燒起情欲的火焰。

鄭湘予有些羞澀,又有些狡黠的想利用此刻,親耳聽取他的真心。

「是喜歡上我的身體還是愛上我的人呢?」

「喜歡上你的人,當然也眷戀你雪白的同體,這兩者有何不一樣?」他脫掉外衫,上床緊擁著她。

眼前的肌膚是雪白凝脂,美得叫人窒息。

這麼美的玉娃兒,獨屬於他一人。

男人的佔有欲是很強的,尤其是萬人之上的帝王。

鄭湘予看出他眼裏的火焰,含羞帶怯的輕推開他。「兩者當然大有不同,如果你愛我的心就像你父皇愛你母后那樣,那就會長長久久永遠下變,如果戀上的只是我的身體,我就要另有打算了。」

雖然愛權、愛勢,但不是真心的愛,她也不要。

早在幾年前決定嫁他開始,就知道帝王的愛不能獨享,她只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因此她下定決心,即使要跟很多女人一起共用他,她也絕對要成為最有尊嚴的一個,將其他女人都踩在腳底下。

她要成為皇后,這是她唯一交出真心的條件。

而趙洛也看出來了,從今晚他跟太上皇的對話就可以知道;他不但知道,還有意成全她,這令她很感動。

「我對你的愛是無庸置疑的。」

即使她對他的愛不如自己深也沒關係,只要能獨寵她,將她留在身邊就可以了。

鄭湘予溫柔的一笑:心滿意足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別忘了你對我說過的話,不管我是誰,我的身分是什麼,你都不可以忘記今天說過的話,知道嗎?」在他的眉心輕輕一吻,她也交出了真心。

「你是在威脅我嗎?」他懲罰的烙下一記狂吻,叫她記住誰才是天下的主宰,誰才是夠資格擁有她的男人。

鄭湘予被他吻得快要不能呼吸,他是準備以愛悶死她嗎?但她還來不及提出抗議,另一個激情的驚喘先逸出她的口中,他埋首在她胸前,在他技巧的舌舔嚿咬下,兩顆挺立的蓓蕾有些刺痛又有些麻癢,她忍受不住的輕吟出聲。

趙洛喜歡看她在身下嬌吟的樣子,充滿了魅惑的風情,就像春日裏盛開的花朵一樣紅豔。

他的吻佈滿她全身,也帶起了她的情欲,她澄澈的眼眸漸漸的變深了顏色,嬌憨的要求他給予更多,此刻她只想將自己奉獻出去。

告訴我,你也愛我,玉娃兒。」他低沉的笑著,在她耳邊輕舔,欣賞她全身泛紅的情欲嬌態。

「嗯……愛,我愛你……」

「愛誰?再說一次。」他不滿意的唇栘向她的檀口催問,男人的堅挺在她的入口磨蹭著。

鄭湘予全身似火在焚燒,迫切的渴求他。

「愛你……我的洛哥哥……啊!」

在她喚出他名字的同時,趙洛也停止對她的折磨,一舉進入她的體內,在說出他愛的同時,也逼她道出了自己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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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ping68 於 2009-7-20 03:24 AM 編輯

第七章

「皇上在裏面,我為什麼不能進去?」

常貴妃帶著一群宮女、太監來到承泰殿門外,與守在殿門口的小文子對峙著。

裹在華麗披風裏的是一襲薄如蟬翼的紗裙,緊裹著她凹凸有致的豐滿身材,雖然天氣寒冷,身體凍得微微打顫,但為了能色誘君王,一點點犧牲是值得的。

只是……

「哈啾!」她忍下住打個噴嚏,陰謀的代價可能是一場風寒。

「你還不快開門讓本宮進去,是想讓本宮凍死在這裏嗎?」她冷得直發抖。

要不是進宮兩、三個月,還得不到皇上的一絲寵倖,她幹嘛不顧矜持,厚著臉皮親自送上門來?

偏偏這個不識相的太監擋在門口,也不想想他拿她多少銀子,結果連一點皇上的恩澤都沒沾到。

「對不起,常貴妃,不是奴才不識抬舉,而是……而是皇上不給進啊!」小文子一臉無奈的說。

洪貴圮才剛被降為嬪,這個常貴圮就來撒潑,也不怕步人家的後塵,成為第二個被降罪的物件,真是一點腦子都沒有。

笨啊!

「什麼皇上不給進?這樣的太冷夜,你讓皇上一個人睡冷冰冰的龍榻,要是睡出事來,你擔當得起嗎?」死奴才還不趕快讓開,沒看到她冷得全身發抖嗎?

小文子對她的跋扈露出了一個難看的苦笑,「這不勞娘娘費心,因為裏面已經有一個……」他倏地住口,記起了皇上交代的話。

「有什麼快說,是女人嗎?哪一宮哪一院的嬪圮?聽見有人捷足先登,常 貴妃氣得命令宮女,太監就想撞開門進去瞧瞧。

深怕他們一時愚蠢驚擾了聖駕,小文子慌得雙手一張,擋在宮門前阻止他們。

「住手!你們快別鬧出聲。娘娘,這是承泰殿,是皇上就寢的地方啊!你要是驚擾了皇上,可是犯了驚駕之罪,是要砍頭的,別沒了腦袋怪小文子不早告訴你。」

一席話果然嚇住了那群蠢蠢欲動的宮女、太監和常貴妃,他們高舉的手紛紛縮了回去,連退好幾步。

嘿嘿,知道怕就好,當是他拿了人家那麼多銀兩,給的一點報答好了。救了這群笨蛋一命。

「好,那你說裏面侍寢的是哪一位嬪妃?」常貴妃依然下肯死心。

「娘娘,你就別問奴才了,不是什麼嬪妃。」

「不是嬪妃?那是宮女囉!」常 貴妃不悅的尖聲道。

好個賤奴婢,竟敢瞞著人媚主,瞧她逮住人,不活剝她一層皮才怪。

皇宮裏除了太后,現在就屬她跟湘貴妃最大,但湘貴妃從進宮以來就不得寵,連人緣都壞到極點,跟任何人都沒什麼來往,連面也不敢露一下,可想而知是個見不得人的醜八怪。

所以現在宮裏,理所當然的就屬她最大,三宮六院歸她所管,要處置一個犯賤的宮女,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叫什麼名字?是誰的宮女?」護火中燒的女人變得猙獰可怕,即使打扮得再妖嬈,或是身分尊貴的貴妃娘娘也一樣。

小文子苦澀的一笑,雖然玉娃兒的態度高傲的令他很不爽,巴不得讓常貴妃教訓她一下,但她終究是皇上喜歡的人,是皇上的心頭肉,他怎麼能出賣呢?

因此,到口的名字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皇上沒說,奴才也不知道。娘娘,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瞧他擺明護著那賤婢,常貴妃氣得渾身發抖,「好,你不說就算了是方法查出來。」說完,她急匆匆的帶著宮女,太監離去。

回去準備她的擒婢計畫。反正本宮有的是時間。

鄭湘予一步出承泰殿就被盯上,才剛踏入御花園,就被幾個粗壯的宮女拉入一處隱密的樹叢中。

「你們是誰,想做什麼?」她不悅的挑起一道蛾眉。

「就是她嗎?」常貴妃從人群裏定出來,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直直的打量著眼前這位姿容絕美的人兒,發現她有一張精緻的五官,身材婀娜而修長,一雙翦水燦眸,透著冷豔的靈光,瞪得人望而生畏。

常貴妃的心沒來由地顫了一下,怎麼也想不到宮裏除了她之外,還會有一個這麼出色的女人。

但看她身上穿的衣裳,卻又不是一般宮妃的華麗打扮是一名小小的宮女?

常貴妃求證的眼神瞟向身邊的太監。難道真如文公公所說,她只是一名宮女?

「是她沒錯,她一出承泰殿,奴才就盯住了。」那名太監看了一眼貌如天仙的美人,感到心虛不安的低下頭。

「果然是你這個狐媚誘主的賤人。」常貴妃冷哼一聲,盛氣淩人的走過去,一揚手就想給鄭湘予一記耳光教訓。

但揚起的手還未碰到那張吹彈可破的臉蛋,就被對方硬生生的在半空攔住,用力的捉住。

「哎呀!」常貴妃一聲慘叫,疼白了臉。「你……好你個賤婢,竟然敢還手欺主!你是活得不耐煩啦?」

「還手?欺主?這個天大的罪名我可擔當不起,貴妃娘娘出身官宦之家,怎麼『飽讀詩書』這四個字跟你一點關係都搭不上?你沒聽過『人先自辱,而後人辱之』這句話嗎?娘娘要不是先自貶身分的動手,我又怎麼會還手呢?」

一席又損又貶的話,譏得常貴妃花容失色,氣得怒火上沖,渾身直打顫。

「你這個伶牙利齒的賤婢,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丟人的事,你半夜不睡覺,背著你那見不得人的主子去勾引皇上,以為這等醜事本宮不知道嗎?」

「知道又如何?」鄭湘予冷哼一聲,「那也是我有本事得到皇上的寵愛,此起你這個奴顏媚骨的人來,我是不是更有本事得多?」

她冷笑的將常貴妃往前一推,讓個戴著金銀珠花,滿身珠光寶氣的常貴妃,跌了個四腳朝天,爬不起來還得勞動幾個宮女去扶。

常貴妃氣得暴跳如雷。「你這個死賤婢,也不惦惦自己的身分,侍寢、爭寵,你配嗎?要是被你家主子知道,不怕她剝了你一層皮?」

「那也得要我家主子知道才行,說不定這正是我家主子的意思哩!」她存心要氣死這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常貴妃。

「好你個不分尊卑的賤人,看本宮今天怎麼教訓你,來人啊!給我抓起來。」常貴妃怒聲吆喝。

鄭湘予冷靜的睇視她說道:「你無端帶人來挑釁尋事,我勸你最好不要,真惹火了我,我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狀,原因是他寵倖了我,你覺得怎麼樣?」說著她淺淺一笑,露出兩個迷人的小梨窩。

「你--」這威脅果然止住了常貴妃的囂張,不敢輕舉妄動。

這賤婢說得沒錯,萬一事情鬧到皇上那裏,第一個被責罰的人會是她,看來今天這口氣是出不了了。

還是先找出這賤婢的主子,讓她去扒了這賤婢的皮好了。

「哼,今天暫且饒過你,但你別得意,這件事你主子遲早會知道,要是讓她知道你背著她勾引皇上,瞧她怎麼處置你。」說完,常 貴妃恨恨的帶人離去。

鄭湘予撥開被風吹亂的發絲,朝她的背影扮了個鬼臉。「想找我主子,不就在這裏嗎?笨。」

她開心的旋過身子,踏著愉快的步伐離去。

他們家那位貴妃娘娘又失蹤了,數下清這是入宮以來的第幾次了,三天兩頭就上演娘娘失蹤記。

原本大家已經習慣她突出其來的蹺宮舉動,但今天的情形下一樣,一大清早永樂宮的領班宮女海棠就傳了話來,說太后娘娘待會要過來看湘貴妃。

天哪!叫他們要到哪里找來一個湘貴妃給太后看哪?

他們家那位貴妃娘娘,早不知道野到哪去了。

等一下他們鐵定要完蛋,把主子看丟了,下砍頭才怪。

「太后駕到!」

天啊!說人人到,他們就要完了。

翠玉、清荷跟小豆子嚇得冷汗直流,慌得團團轉。

「怎麼辦?怎麼辦?太后來了……」

「別嚷嚷了,我們都知道太后來了。」

「可是娘娘不在怎麼辦?」

三人都沒了主意,只是一逕的在屋子裏著急,誰也不敢出去迎接。

耳聽雜遝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小石子靈機一動地說:「有了,裝病!乾脆找個人躺到床上,就說是娘娘病了,不方便見禮。」

「這是個好方法,太后一向疼愛娘娘,總不會到床上去揪人吧。」

「說得有理。」

「但是找誰裝呢?」翠玉側著首問道。

這一問,立刻有兩根手指指向她。

「不行,我不行啊!」論長相、論身材,她都跟那位蹺家娘娘不像啊!

可是沒有人聽她的,將她推到床上,拉起被子蓋在她身上。

「你跟娘娘最久,最明白她說話的口氣了,你不裝誰裝。」他們丟給她一個不容拒絕的理由。

清荷跟小石子擺乎了翠玉,一踏出寢室就見到太后一行人推門進來。

「大膽的奴才,沒聽見太后駕到嗎?竟敢下出門迎接!」領班宮女大聲斥喝。

「奴才該死。」

「奴婢該死,求太后恕罪!」

兩人連忙跪下來,下住的叩頭請罪。

瞧他們嚇成這個樣子,一向仁慈的太后也就算了,下鄉加追究。

「罷了,別為難他們了。你們家娘娘呢?」她來了,湘兒沒理由不出來拜見。

「她……她……」清荷指指寢室,又指指門外,小石子急忙接腔。

「在……寢室裏。」

「在寢室裏?怎麼大白天還在寢室裏,是不是病了?』太后急急的走進去,果然看到床上躺苦一個人,渾身用棉被緊緊裹著,

「湘兒,我的好湘兒,你怎麼了?」太后想拉開被子看看侄女怎麼了。

翠玉死命的抓緊棉被,「不,不要……湘兒沒事,湘兒……湘兒只是受了一點風寒,不會有事的。」她嚇得差點大叫。

「風寒哪能說是小病,得趕快宣太醫才行。」太后回頭吩咐道:「來人啊,快去傳太醫來。」

太醫?!

「不,不要,湘兒只是一點點……一點點不舒服而已,不要請太醫。」翠玉從被中伸出一隻手,胡亂的揮著。

這一揮,讓太后看得更心疼,緊緊的抓住她細瘦的手道:「湘兒,你怎麼會瘦成這樣呢?瞧才多久沒見,你的手……你的手就瘦成皮包骨了,這叫我如何對得起你父王啊!」

她哽咽的哭泣,驚得所有太監、宮女慌張的跪成一地。

唯一的哥哥把唯一的女兒交給她,可她卻無力保護這個侄女,眼睜睜的看她被折磨成這個樣子,她真是太沒用了。

「不行,我不能再讓你受委屈下去,我要去找皇上,替你出氣去。」太后站起來往外走。

這舉動嚇得小石子和清荷臉色大變,連忙奔過去攔住她,連在床上裝病的翠玉都嚇得滾下床,跌跌撞撞的爬了過來。

「不要……不要呀!太后,奴婢……奴婢是翠玉,不是娘娘。」

「太后饒命,那只手不是娘娘的,是翠玉姊姊的手。」清荷也顫聲的求饒著。

「這是怎麼回事?」太后驚愕的看看翠玉,再看看床上,終於明白怎麼回事了,她氣得臉色一變,「大膽的奴才,竟然敢戲弄主子,不怕被砍頭嗎?」

翠玉三人頭低低的,不敢抬起來。「奴婢知罪,奴婢就是害怕被砍頭,才不得不欺瞞太后。」

「這是怎麼回事?快給我從實招來。」太后震怒的命命道:「來呀,把他們三人拿下!」

鄭湘予一回到楓宮,就發現整個宮裏沉寂得可怕。

正疑惑發生什麼事情,何以所有人都不見時,進入大廳就看到一群人擠在裏面,翠玉、清荷和小石子三人跪在地上,兩旁的宮女、太監手執刑杖,正中央的主位上,則坐著一瞼不悅的太后。

被打得遍體鱗傷的三人,一見到她就哭著爬到她面前。鄭湘予在心裏暗叫一聲不好,看來皇姑母是知道了她夜遊的事情,動了火氣。

「皇姑母,你怎麼有空來看湘兒?湘兒想您可想得緊呢!」她甜笑地走了過去。

太后冷哼一聲,「想?你想皇姑母的話,會夜遊到現在才回宮?」

「人家就是想皇姑母,想得睡不著,才趁著夜裏沒人時出去走走,沒想到咱們姑侄倆心意相通,湘兒正在想皇姑母,皇姑母就來看湘兒了。」真是佩服自己,說謊話哄人的功夫,越來越高明了。

「當真是這樣?」太后臉上僵硬的線條稍稍緩下,但還是有些生氣。

靈慧的鄭湘予豈會看不出來,撒嬌的坐在太后身旁,拉著她的手道:「不是這樣又能怎樣?皇上不理我,皇姑母又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湘兒不能太接近,以免讓人懷疑您有護短的私心,所以只能將滿腔思念藏在肚子裏了。」

瞧她說得萬般委屈,又抽動了太后那根名為內疚的心弦。

「算了,這次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你們都起來吧。」太后手一揚,命令跪在地上受責罰的三個失職奴才起身。「這次是有湘貴妃為你們說情,下次再偷懶,不好好伺候主子,把主子伺候不見了,絕不再輕饒,知道嗎?」

「知道了。」被痛責一頓的三人,忍痛的站起來,萬分委屈的瞥向他們的主子。

誰知那個沒心沒肝的主子,卻當作沒看見,自在的與太后閒話家常。

「我說湘兒啊,這些日子真是豐苦你了。」

「還好,除了想家,想皇姑母外,一切都還好。」她溫婉柔順地說。

那個識大體、懂事的湘貴妃又回來了。

「唉,你別騙皇姑母了,被冷落在這裏哪能說好呢?只是白白浪費青春而已。這樣吧,我同皇上說說,讓你回娘家住段時間如何?」

一旦進了宮是不許再出宮的,但有她說項,洛兒應該會答應的。

「不,不要,我不要回去。」鄭湘予一聽急忙搖頭。

出宮豈不是見不到洛哥哥?

她好不容易才擄獲住洛哥哥的心,哪能這樣就輕易出宮。

「皇姑母,求求你別趕湘兒出宮好嗎?」她拉著太后的手臂撒嬌著。「湘兒入宮就是想為皇姑母、為爹爭口氣,既然得不到皇上的疼寵,湘兒還有什麼面子回去呢?」

「可皇姑母怕你在這裏悶得慌:心裏會不舒服。」要是悶出個病來,她該怎麼跟忠慶王府的人交代啊!「再說,剛剛那三個奴才說了,你最近常不說一聲的跑出去,要不是有什麼委屈在心裏,又怎麼會這樣呢?」

她邊說邊細看侄女的臉色,果然蒼白了許多,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想。

鄭湘予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今早在承泰殿的不舒服感,又襲了上來,胃部難過得想吐。

「反正湘兒沒事,湘兒下想出宮。」

她又餓又不舒服的想躺下,皇姑母怎麼還不走呢?

「湘兒,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太后摸摸她的額頭,想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

「不用了,湘兒只是有些累。」鄭湘予有些虛弱的笑笑,「許是在御花園逛了一夜,有些倦了,躺躺就好。」話說得很明白了,就是送客。

太后心疼的扶她站起來,走向寢室。

「既然這樣,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叫翠玉跟清荷給你準備點熱食吃。」

「也好。」她無力爭辯的點點頭,

太后張羅奸一切後,帶著太監、宮女們離開了,臨出楓宮前想了想,又不放心的交代身邊太監道:「你到太醫院去請太醫來給湘貴妃看一下,結果如何要稟報給我知道。」

「是。」那名太監領命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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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ping68 於 2009-7-20 03:30 AM 編輯

第八章

「真有此事?」趙洛剛與大臣在禦書房議完國事出來,就見小文子急匆匆的走到他身邊,跟他報告昨天在御花園裏發生的事情。

「千真萬確,有人看見常貴妃攔下玉姑娘。」

「玉娃兒有沒有受傷?」趙洛俊朗的臉沉了下來,腳下的步伐也停住了。

大膽的常貴妃竟然敢欺負他的女人,太不把他這個皇上看在眼裏了。

「聽說沒有。常貴妃昨日去找玉姑娘,是為了前晚的事故意去刁難,只不過據說她並沒有討到便宜,反而被玉姑娘奚落了一番。」

「她確實不是玉娃兒的對手。」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哪及得上他玉娃兒的聰明靈慧,想找她穢氣,只怕反而是自取其辱。

朕看將玉娃兒栘到朕的寢宮來住好了,傳朕旨意,吩咐禦膳房每日變換各式點心,送到朕的寢宮,另外各式各樣的補品,也按早晚準時送來。

玉娃兒的存在即將下是個秘密,將來會有更多的嬪妃來找她的麻煩,她雖然聰穎但他卻不能冒著她被傷害的危險,所以還是將她藏在承泰殿好。

「但是……」

「但是什麼?」

「太后那裏可能不好交代。」小文子提醒主子。

太后人雖和睦,但私心極重,一心只想護著娘家的人當上皇后他女人捷足先登擄獲皇上的心,只怕下會答應。要是讓她知道有其他人……

「不好交代又如何?聯是不會去理那條烤香魚的。」沒有玉娃兒時,他就決定要冷落鄭湘予,如今有了心愛的玉娃兒,他更下會去看那條烤香魚一眼了,母后該及早認清這個事實。「是。」小文子為難的應了一聲。玉姑娘要是住進承泰殿,他該不該按規矩知會太后一聲呢?

夾在皇上與太后中間,他很為難哎!

「啟稟皇上,常貴妃求見。」一名太監稟報道。

趙洛微蹙起眉,剛想找她,她就來了。

「宣。」正好可以趁這機會跟她說清楚。

「是。」那名太監退下後不久,常貴妃就出現了。

為了來見皇上,她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梳妝打扮過的是在跟那個女人一較長短。務必讓皇上有驚豔的感覺,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原本就不如鄭湘予清妍的她,經過得庸俗,比起鄭湘予的天生麗質,就好比雲與泥沒得比較。

這份矯飾看在趙洛眼裏,只覺得俗不可耐。

「皇上。」她故意婀娜多姿的上前行禮。番濃妝豔抹後,越加顯趙洛輕嗤的移開身子,瞧也不瞧她一眼。「你來得正好,朕正打算問你昨天在御花園發生的事情。」

常貴妃聞言有些訝然,奇怪皇上何以消息如此靈通。「臣妾只是教訓一名無狀的宮女,她行為乖張,意圖淫穢宮廷。」

「淫穢?」趙洛的眸光銳利了起來,臉色一凜的瞪著她。「在朕的後宮裏,上至貴妃,下至宮女,都是朕的女人,朕願意欽點誰,就是誰的榮幸,這叫淫穢嗎?你是不是也想給朕冠上一個姦夫的罪名,一起浸豬籠呢?」

常 貴圮臉上血色瞬間嚇退,身子下斷的抖動,在趙洛冰冷目光的怒視下,雙膝一軟的跪了下去。「臣妾不敢……臣妾惶恐。」

原本想來告狀的人,如今卻成了被責駡的對象。

心好不甘啊!

「不敢就離她遠一點,以後若再惹她不快,朕必重罰你。」趙洛嚴厲的警告她。

「是,臣妾明白了。」她下爭氣的哽咽啜泣著。

趙洛厭煩的瞥她一眼,「下去吧,以後不許再鬧事。」說完便拂袖離去。

跪在原地目送他離去的常貴妃滿心不平。

好恨啊!憑什麼她爭不過那個女人?憑什麼她堂堂的貴妃要被人踩在腳下?

她一定要爭回這口氣。

※        ※        ※

鄭湘予發現最近精神越來越不濟,常常醒來沒多久又覺得困得想睡,而且一睡就睡了好長時間。

就像現在,她昨天為了要跟趙洛見面,先在楓宮睡了一下午,誰知晚上到了承泰殿,與趙洛一起吃宵夜,但吃下到一半竟然趴在桌上又睡著了。

這一睡,直睡到隔天日上三竿,連趙洛結束早朝,把奏摺拿到殿裏來批閱還沒有醒,趙洛也下吵她,只是耐心的等候她醒來。

「皇上,您先用早膳吧。」小文子恭敬道。

「溫著吧,朕等玉娃兒醒了再一起吃。」趟洛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兒,眼底儘是一片似水的柔情。

「玉姑娘睡得正甜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

真是好命,瞧著就讓人嫉護。

小文子滿臉羨慕的瞪了床上那睡不醒的人兒一眼,誰教她出生時八宇命好,進宮後會遇見皇上,還讓皇上如此疼寵。哪像他,出身窮苦人家,七歲就被賣進宮當太監,註定要做一輩子的奴才。

「小聲點。」趙洛輕蹙眉警告他,擔心的瞧了眼床上熟睡的人兒。

但已經來不及了,睡飽了的鄭湘予揉著惺忪的睡眼醒來了。

「你醒了,再多睡一會兒吧。」趙洛輕撫著她的頰道。

「不了,睡得挺飽了。」她手一攬,抱住了他的腰。

「你起來很久了?」看他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的,鐵定起得比她早得多。

「不久,只夠上個早朝回來,再批了一疊奏摺而已。」趙洛譴笑地回答,看見她臉上微微浮起的愧色。

「當皇上真辛苦,還好我不是皇上。」她嘀咕的說,掀被下床,坐到銅鏡前梳理一頭長髮。

「當皇上這麼貪睡,那天下百姓豈不要槽。」站在禦案旁磨墨的小文子,咕噥了一句,聲音細小的猶如蚊子拍翅聲。

但還是讓耳尖的鄭湘予聽見了,她邊梳著頭髮邊道:「一國之君當然要早起了,但我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女子,太早起來也沒用。況且我也不是伺候人的奴才,自然可以睡晚一點了。」

敢念她,不怕死得快一點嗎?

鄭湘予冷笑的睇向學習烏龜縮頭的小文子。

趙洛微哂,走過來攬著她的柳腰,在唇畔偷了一記香吻。「別跟奴才一般見識,你肚子餓了吧,早膳已經準備好了。」

他幫她弄好頭髮,拉她站起來。

說到食物,鄭湘予立刻感覺饑腸轆轆,她就像只剛睡飽的貓,全身柔若無力的賴在主人身上,等候主人的餵食。

「我好餓。」意即要他伺候。

一陣陣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誘惑著她的胃,也催促著趙洛加快腳步走到桌前。

「你還沒用早膳嗎?」她看著面前擺著滿滿一桌子的各式甜點菜肴,色香味俱全的令人食指大動。

「還沒有,等著你起來一起吃呢。」趙洛寵溺的一笑,放她坐在椅上,自己則在旁邊坐下為她布菜。

鄭湘予也顧不得什麼君未動,臣不能先動的規炬,餓扁的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

但是--

「惡!嘔!」一陣反胃翻攪,叫她咽下喉的食物差點吐出來,她急忙以手掩住嘴。

「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趙洛關心的問道。

但瞧著她不停的乾嘔,他的嘴角突然浮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他知道大概是怎麼回事了。

鄭湘予搖搖頭,「不知道,突然又沒了胃口。」

明明肚子很餓,但一看食物就沒有胃口,真是奇怪。

「沒關係,我再命令禦膳房做些爽口的開胃菜來。」

她搖搖手,「不了,反正吃不下,還是別忙了吧,嘔--」一陣惡心感又襲了上來,讓她臉色發青。

「我要回去了。」覆是回楓宮叫翠玉幫她找點蜜餞吃。

「不留下來嗎?」趙洛捨不得放她走,將她嬌弱的身子摟進懷裏。「再多休息一會兒,讓太醫來看看吧。」他急於要確定喜訊。

鄭湘予用力的搖搖頭,「我可能是睡太多了,才會這樣,不需要請太醫。」

這是報應,太好命的報應。

「真的沒關係嗎?」他還是有點不太放心。「你就留在這裏。」他難得對她下命令。

「你忘了答應過我的事,不許勉強我。」她執拗的拒絕,起身走到床邊換上衣服。

「你確定要走?」

「難道你想留我一輩子?」她笑睨著他,經過他身邊時,被他手一勾的又攬回他懷裏。

「有何不可?難道你不想成為這裏的女主人?」

「想,當然想,但是你肯給我嗎?」她漾著美美的笑顏,仰起頭,甜濃的香氣呼在他的唇上。

「也許就快了。」趙洛意有所指的笑著。「我已經吩咐小文子打點你搬進來的事宜。」

「名不正我不要。」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外面。」

「不是外面,是皇宮裏。」她糾正他的話,伸手撫平他微微蹙起的眉。「要我住進這裏,除非下旨封我為皇后。」

「那就告訴我你的真名,還有住所。」為了遵守對她的承諾,他直到此刻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分。

「等你確定要封我時再問吧。」鄭湘予盈盈地一笑,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吻一下後,翩然的離去。

趟洛疼愛的看著她消失在宮門口。

「小文子。」他收回目光,揚聲喚道。

站在門口的小文子立刻跑進來。

「你去查查玉娃兒的主子是誰。」

她不下答應,那他只好用強了。

「皇上,您不是答應過玉姑娘……」

趙洛舉起一手,阻止他說下去。「朕想過了,女人對於爭寵的事特別有心機,朕不能讓宮裏其他嫉護心重的女人,傷害到玉娃兒。」

尤其玉娃兒才剛懷孕,若是讓人發現了身分,只會更糟。

「奴才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上憂慮的沒錯,常貴妃並下掩飾爭寵的野心,現在知道皇上的寢宮裏多了個女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得小心點才行。

「你去調查玉娃兒的住處,記得別驚動任何人。」趙洛再次叮嚀,不許他的魯莽壞事。

他是答應過玉娃兒下探她的隱私,不調查她的身世,但如今她懷孕了,這應該不算違背承諾吧。

為了保護她與腹中的胎兒不被人所害,必要時得把她綁到承泰殿住。

一想到兩人能夠朝夕相處,趙洛抿緊的唇不自覺的笑開了。

「是,皇上。」小文子領命離去。

這下他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掀開玉娃兒的面紗了。

她不能再威脅他了。

呵呵呵!

※        ※        ※

心有不甘的常貴妃命人監視承泰殿,想等鄭湘予出現,跟蹤她以查出她的主子究竟是誰。

可是等了兩天,都沒有看見她出現,不禁有些心亂和不耐煩。

「貴妃娘娘是在等誰嗎?」被貶為嬪的洪從嬪姍姍走來。

她自從被貶為從嬪以後,就一直悶在百香苑裏足不出戶,今天是拗不過宮女的勸說,才出來透透氣,沒想到就遇到常貴妃。

一見來人是誰,常貴妃原本傲慢的想不睬,畢竟失了勢的人是不與她攀談的,但思及她被貶的原因,突然聯想到可能與那狐媚子有關,於是便微微的頷首。

「原來是洪從嬪啊,本宮在等一個不知廉恥的賤婢,也許那個人你也該見見。」

「什麼意思?」洪從嬪微愕地問道。

「你不知道嗎?皇上被個妖麗的宮女給迷住,難怪你我想盡了辦法,就是等不到皇上的愛,原來他早被那個女人纏上了,說不你會被貶,就是她使的計、出的主意。」

「真有這種事?」洪從嬪眼裏閃著仇恨的目光,急問道:「那個宮女是誰?她的靠山又是何人?」

「是誰我不知道,但敢這麼狂放妄為的,來頭一定不小。」

整座後宮裏除了太后,就屬她跟湘貴妃身分最大了,但湘貴妃一進宮就被冷落在偏僻的楓宮裏,自卑的連宮門都沒有踏出來一步,所以絕對不會是她。

那會是誰呢?她一時也猜下出來。

「不管是誰,我們都不能放過她。」被貶之仇,洪從嬪絕對下會善罷甘休。

「既然不知道是誰,又沒有辦法找出她的主子,不如去稟告太后吧,由太后出面教訓那只狐狸精,這樣不管她的主子是誰,都不重要了。」

「說得也是。」她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好主意呢?

常貴妃高興的拉起洪從嬪的手,「走,我們現在就到永樂宮。」

※        ※        ※

永樂宮

王太醫一臉猶豫的站在門外,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昨天他奉了太后的旨意替湘貴妃診脈後,就一直惴惴下安到現在。宮裏誰都知道湘貴妃不得寵,不曾侍寢,可是他替湘貴妃診脈的結果卻是懷孕,這……這叫他如何回稟太后?

「怎麼了?王太醫,太后一早就在等你的消息,還不快進來。」一名宮女瞧見他站在門口,不由分說的一扯,將他拉入屋子裏。

唉,該來的還是逃不掉,他認了。

「微臣叩見太后娘娘千歲。」

「起來,一邊坐著吧。」太後坐在椅上,笑咪咪地指著一旁的椅子道。

「臣不敢,臣還是站著回話好了。」

「隨你吧。」太后也不勉強,直接詢問她想知道的事。「本宮要你給湘貴妃瞧病,你去了嗎?她的病症如何?要不要緊?」

「這個……」王太醫的額上滑落冷汗。「瞧是瞧了,不過……」

「怎麼樣?」看見太醫的神色不對,太后的臉色也跟著緊張起來。「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不,湘貴妃沒病,只是……」

「只是什麼?有什麼話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急死人。」太后焦急地輕斥。

「是。」王太醫不敢隱瞞,雙膝一屈的跪了下來。「湘貴妃不是生病,而是……而是喜脈,她懷孕了。」

「懷孕了?!」太后驚訝的從椅上站起來,無法置信的瞪著跪在地上的人。

「你這個庸醫,你有沒有診錯,湘貴妃怎麼可能懷孕?」

湘兒還是個未諳人事的丫頭,哪來的身孕?

「簡直是一派胡言!」太后生氣的拍桌子,就要人拉他下去治罪。

王太醫慌得直喊冤。「臣說的是真的,臣沒有說謊,臣冤枉啊!太后。」

求饒聲喊得大老遠都聽得到,甫踏入宮門的常貴圮和洪從嬪都聽見了。

「太后在生氣,還要不要進去?」洪從嬪膽怯的拉住常貴妃,猶豫的問道。

常貴妃點點頭,「當然要進去,太后正在氣頭上,要是知道這件事,鐵定更是氣得七竅生煙,那賤婢非死不可。」說完,拉著洪從嬪走進門內。

「太后,臣妾來跟您請安了。」

「挑這個時候來請安,有什麼事要說嗎?」太后輕哼一聲,惱怒的眼神始終盯著跪在地上,不斷打哆嗦的王太醫。

「是這樣的,最近臣妾發現宮裏有個不分尊卑、囂張跋扈,極其淫蕩的宮女,意圖以美色媚誘皇上。」

「有這等事?」太后的臉又陰沉了幾分。

剛聽到一個令人心煩的消息,現在又聽見宮裏有個淫蕩的宮女,這後宮是怎麼了,真的一點規炬都沒有了嗎?

身為太后,她不能下站出來維護後宮的綱紀。

「傳本宮懿旨,立刻將那名宮女逐出宮:永遠不得入宮。」

「是。」見計畫成功了,常 貴妃高興的跪了下來。「臣妾遵照太后的旨意去做。」

說完,她興匆匆的拉著洪從嬪離去。

出宮時,正巧跟來向太后請安的趙洛擦身而過,只是急著報仇的她,沒有多費功夫去糾纏他。

她和洪從嬪匆匆向趙洛行個禮後,就飛也似的走了。

趟洛微蹙起眉,覺得兩女形跡可疑。

「王太醫,你說是你診錯了?還是該讓你永遠說下出話?」為了顧全她娘家的顏面,她必須要及早作下決定。

「不要啊,太后,臣冤枉……臣冤枉啊!是臣診斷錯了……是臣診斷錯了。」王太醫駭然的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頭。

「誰在喊冤枉呀,母后。」趙洛一進門,就察覺裏面的氣氛詭異。

「還不是這個庸醫,他……」太后的聲音突然止住,到口的名字硬是咽了回去。

「他怎麼了?」

「沒有,沒事。」太后揮手斥令王太醫退下,自己則心虛的坐回椅子上。

湘兒懷孕的事絕對不能讓人知道,她可是自己娘家的人啊!

「洛兒,你……你最近有沒有去過楓宮?」雖然明知不可能希望。

「沒有。」趙洛想也不想的回答,「母后還是希望我去?」

「不不不,不用去了。」太后失態的急忙揮手,「你以後都不用去了。」

「為什麼?母后不是一向希望我跟湘貴妃能多多親近的嗎?怎麼這會兒又不必了呢?」他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這個皇兒真是愛跟她作對。「母后說不用就是不用了,從今以後你不必去見她,因為這幾日我就會讓她出宮。」

「出宮?」這不像母后護短的作風,但她能主動把那條烤香魚趕出去過的事了,所以他樂得答應。「一切聽從母后的安排。」

「那就這麼決定了。」太后在心裏深深的歎了口氣。可憐的湘兒,這是你自個兒不爭氣,千萬不能怪皇姑母啊!

「皇上,您可回來了。」趙洛離開永樂宮回到禦書房的來回踱步。

「有什麼事嗎?」

「皇上不好了,奴才……奴才知道玉姑娘的身分了。」就見小文子焦急等在哪里。

「是嗎?」瞧他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模樣,趟洛微微一笑,逕自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朕叫你去查玉娃兒的身分,你查到了,應該高興才對,怎麼會不好呢?」

這個小文子真是傻得糊塗,連話都不會講了。

「不是,奴才……」小文於歎了口氣,一鼓作氣地道:「奴才的確是查到了玉姑娘的身分,但是這個身分皇上一定下會喜歡聽到,因為她下是一般的宮女,而是忠慶王府的丫鬟。」

「忠慶王府的丫鬟?你沒有看錯嗎?」趟洛放下茶杯,無法置信的沉下俊顏。

唉,別說是主子,就是他小文子親眼見到都下敢相信。

「奴才沒有看錯,確實看見她走進楓宮,奴才猜想她可能就是湘貴妃從王府帶來作伴的丫鬟翠玉。」

翠玉……玉娃兒?

難怪忠慶王會有玉娃兒的畫像,原來她根本就是忠慶王府的人,此次進宮,只怕也是忠慶王刻意安排的,目的是要她替那尾烤香魚迷誘住他!

一股沉鬱的不快,漲滿了趙洛的胸膛。

無怪乎她一見面就說要當皇后,開口閉口全是中宮之位,原來是為她主子爭取的。

那接下來,她是不是要說自己就是忠慶王的女兒呢?還是為她主子爭得皇后之位就不見了?

一連串的謊言敲痛了他付出真情的心,扯得那條緊繃的心弦無比的沉痛。

無法想像她對他的情意會是假的,一股被欺騙的怒意,排山倒海的洶湧而來。

「皇上,那接下來……該怎麼辦?欺君是要殺頭的,玉姑娘怎會不知道呢?真是糊塗。」小文子禁不住的為鄭湘予擔心。

「也許她並不糊塗。」趙洛陰沉著臉色開口,「她憑藉的是朕的愛。」

就是自信會得到他的愛,她才自以為可以擺佈得了他。

「朕會去找她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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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氣已經入冬,她是不是染上風寒了?不然怎麼會病撅撅的一點精神都沒有。

鄭湘予覺得渾身下舒服的躺在床上,那天太醫來瞧她時是怎麼說的?不就是天寒體虛,多調養、多休息的話而已嗎?怎麼這些天了,還是反胃的想吐,折騰的連去赴三天之期的精神都沒有。

想必洛哥哥在禦橋上一定等得很心急吧。

趁著楓宮裏的人都睡了,她忍著昏沉和反胃的下適,起床準備換衣裳出門。

突然一陣暈眩感襲來,她跟艙一步,差點跌倒,幸好一隻健臂及時伸過來,穩住了她的身子。

「小心。」

謝謝。」鄭湘予一抬起頭,望入趙洛的眼瞳裏:心倏地一窒,差點忘了呼吸。

「你怎麼會在這裏?」

該不會是發現她的身分了吧?

她怒焰一熾的拂開他扶住她腰際的手,「你調查我?」

「需要調查嗎?在這人多嘴雜的皇宮裏,根本沒有什麼秘密可以守得祝」趙洛淡淡地道,似鷹隼般的銳眸直盯著她,「你回楓宮時下小心被小文子看見了。」

不想當面戳破她的謊言,就是想給她一個自首的機會。

「真的?」鄭湘予放鬆的籲了口氣。「你進來時有沒有見到別的宮女?」

「難道你不是宮女?」他笑著反問。

「我當然是宮女。」她精神一鬆懈,又有些頭暈的想找位子坐下。

「你家主子睡了嗎?」趙洛壓低聲音問。

他是在伯她會纏住他嗎?「放心,我家主子一向睡得早,不會來纏著你。」她的語氣有些不悅。

一想到他那麼排斥另一個身分的自己,她就沒好氣。

「你要怕,就不應該來。」

糟透了,胃裏的不舒服感又來了。

「見不到你,我不放心。」察覺她的不適,趙洛微蹙起眉地看著三日不見的容顏變得無精打采。

從來不知道女人害喜會害得這麼嚴重,聽小文于說,女人通常會有食欲不振的小毛病而已,像她這麼淒慘的還不多見。

也許是他的孩子在替他抱不平,故意為難她吧。

鄭湘於被他灼熱的眼神看得有些怪異,不自覺的撫著自己的肚子。

是衣服上沾到什麼東西嗎?不然他幹嘛一直看著她呢?

她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把他遠遊的思緒喚了回來。「喂,你到底在看什麼?」

「看你,你下覺得自己又變瘦了點?」

「當然瘦了,吃也吃不下,站起來就乏力,能不瘦嗎?」

她一定是得到怪病了。

「要不要喚太醫來看看?」他在她身邊的椅子坐下來。

若不是看在她肚裏孩子的份上,他不會站在這裏跟她說話。

該怎麼處置她,他還沒有決定。

「誰要你多事?不過是一點不適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才不要吃那又苦又澀的藥汁。

「你沒有話要說嗎?」趟洛若有所指的提示她。

「什麼話?」鄭湘予有些莫名的眨眨眼,察覺他今晚的態度很奇怪。以往只要一見到她,他就像蜜蜂沾到蜜似的摟著她不放,可是今晚兩人已說了這麼久的話,還不曾見他有逾越的舉止。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聰明的鄭湘於,立刻有了警覺。

「這要看你跟我說的是什麼。」趙洛輕笑的抬起她的下巴,拇指勾勒著她美麗的唇線。

這張豔唇曾經是誘惑他的利器,如今……是否也能對他說出真話呢?

「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會仔細的聽,你的每一句話我都可以當真,所以你開口之前要謹慎的三思。」一雙墨黑的眼瞳在燭光的輝映下晶亮閃耀,像一團冷焰。

鄭湘予終於知道這股奇怪從何而來了,他顯現的冷駭氣勢,以及王者之氣,在在說明了他的不容許欺騙。欺騙?她幾時欺騙過他了?見面之初她就沒有告訴他她是宮女的身分後,她也只是以一個神秘客和紅粉知己的身分與他交往。

早先大家就已經言明不以身分的差異相待,用的是真心、真情。

可如今呢?他卻給她安上了居心叵測的罪名,叫她怎麼能接受?

「不,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她冷下嬌顏,退離他的身邊。

這個男人並不相信她,如果他真的愛她的話,就不應該心存猜疑出來。

在他心裏已經定了她的罪,那她還能說什麼?還能辯解些什麼?

她的自尊、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受這種委屈。

「你真的不願意說?」趙洛蹙起的眉更加攏緊,聲音冷得如屋外的寒風,足以冰透個心。「那你就不要怪朕。」

「我不怪,只當是我給錯了心,看錯了人。」說完,她轉過身,垂下雙眸,不再望他一眼。

沉默在兩人間劃下一道鴻溝,許久之後,趙洛無言的離去。

※        ※        ※

吵,吵,怎這麼吵!

心情不好的鄭湘予在寢室裏睡午覺,突然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吵得她受不了,索性也不睡了,掀開棉被下床,準備去找那只吵得她不得安寧的醜烏鴉算帳。

「楓宮裏怎麼就你們這幾個奴才,我的人明明看見那個賤婢走進這裏,你們還想抵根?」

她尚未走出門口,就得到一個囂張跋扈的聲音。

莫非是有人閑得慌,尋上門來找她吵架了?

「貴妃娘娘,是真的,楓宮裏只有奴婢跟小石子公公,還有一個湘貴妃帶來的丫鬟,沒有其他人了。」清荷囁嚅的回道。

她跟小石子真倒楣,前幾天被太后打了一頓,身上的傷還沒好呢,現在又有個常貴妃尋上門來挑釁,他們怎這麼倒楣啊!

「哼,堂堂一個貴妃,伺候的人怎會如此少,定是你們在瞞騙本宮。」裝扮得極其華貴的常 貴妃,手一揮就想命令身邊的宮女沖進屋裏揪人。

今早她派往各處尋找賤婢的太監終於發現她的行蹤,有人看見那狐狸精走進楓宮,怎麼可能會消失不見,定是這些人在袒護她。

「誰敢在楓宮放肆!」鄭湘予沉著一張嬌顏,從屋裏定出來,正好阻止那群宮女闖入。「我道是誰,原來是高高在上的常貴妃呀,你不在自己的宮裏養尊處優的待著,到這裏來做什麼?」

「你果然在這裏。」常貴妃高興地咧開那張塗了厚厚困脂的紅唇,「我還以為你不敢見本宮,想躲一輩子了呢。」

今天她可是領有太后的旨意,誰都不怕。

「去,去把你家主子叫出來,讓她瞧瞧本宮怎麼替她管教這個不知上下尊卑、蠻橫無理的丫頭。」常貴妃命令小石子去叫人。

「這……」小石子忍著笑意,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眼前的這位美人,就是他們家的湘貴妃。

只是看主子不點破,他也不好開口,雙腳始終沒有栘動一下。

「反了!這楓宮裏的太監、宮女全沒了規矩,連本宮的話都不聽了,這還有章法嗎?本宮一定要拿你們到皇上跟前去問罪。」

此時到外面去摘花的翠玉捧著一束新鮮百合回來,剛巧看見這劍拔弩張的場面,呆若木雞的杵在門口進退不得。

糟糕,是不是她家那個惹禍娘娘又闖下大禍了,她該不該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別進去瞠這淌渾水好呢?

這樣一想,一回頭就想溜掉,但她一動,就被眼尖的常貴妃看到,硬拉著她到鄭湘予面前。

「果然有什麼樣的王子會出什麼樣的奴才,主子沒有一個主子樣,竟穿起下人的衣服。」

早聽說楓宮的湘貴妃長得不怎麼樣,如今一見果然如此,瞧她穿得一身寒酸,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這樣的人當然下會得寵了。

難怪一入宮,就被貶到這種地方來。

「我……我是主子?!」翠玉這一驚非同小可,她瞠目結舌的比比自己,再瞧瞧鄭湘予,然後看看常貴妃。

不知道是自己變美了,還是這個女人眼睛有問題,不然怎麼會把她看成是天姿國色的湘貴妃呢?翠玉偷瞧主子的臉色,似乎也沒有辯駁的意思,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被搞迷糊了。

「娘娘,這個女人想綁我們到皇上面前問罪,你說可不可以呢?」鄭湘予懶洋洋地問道。

娘娘是這個女人給翠玉封的,她不過是順著叫而已。

「問罪?不行……不可以,怎麼可以呢?」翠玉的頭搖得像博浪鼓。

「聽到沒有?常貴妃,我家主子說不可以,你還是請回吧。」

「禍到臨頭了,你還敢如此放肆。」常貴妃狠瞪她一眼,「你當我今天來是好玩的嗎?我今天是奉了太后的口諭,專門來拿你這個賤婢的。」

太后?鄭湘予微感訝異的怔了一下,而後哼聲一笑,「說謊也該先打打草稿,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你……」怎麼會有這麼大膽又傲慢的宮女,實在太過分了。

就在常貴妃憤怒的想破口大駡時,突然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她站在廊下,而且她身邊的宮女、太監,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尊崇,就連剛剛進門的那位「湘貴妃」也是。

世上任何事情都可以假得了,唯獨天生的貴氣,以及後天養成的氣勢,是所有奴才學不來的,這一點她怎麼忘了呢?

常貴妃緊盯著眼前這個一臉睥睨的女人,懷疑她才是楓宮真正的主人。

但……這有可能嗎?

「你到底是誰?」

如果她才是主子,那為何要假扮宮女呢?目的是什麼?

更糟的是,宮女的身分就已經讓皇上如癡如醉了,若她真是湘貴圮,豈下馬上飛上枝頭當鳳凰,讓她的皇后夢就此破碎?

常貴妃驚得臉色大變,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女人的聰明跟可怕。

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留在宮裏,不管她究竟是誰。

「來人啊!將她拿下。」不讓鄭湘予有說話的機會,常貴妃直接叫人綁了她,拉出楓宮。

翠玉、清荷和小石子等三人,見狀不禁急瘋了,忙著追出去想找人幫忙。

但要找誰呢?翠玉著急的想著。除了太后娘娘外,根本沒有人來關心過主子。

太后!

「對了,我們快去找太后救娘娘!」

三人急忙的奔出去,只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人才出了楓宮,連永樂宮的屋簷都沒有看到,就被一群禁衛軍團團圍住。

「奉太后之命,楓宮宮女、太監,未善盡督導伺候之職,全部打人天牢問罪。楓宮之主湘貴妃素行不瑞、有違宮紀,旨到時著禁衛統領帶定,遣送回忠慶王府予以監禁,欽此,謝恩。」

三人聞言一陣駭然。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們只不過是救主心切而已,這也犯錯嗎?

他們被關得莫名其妙啊!

「全部綁上帶走。」

※        ※        ※

拔除了眼中釘,常貴妃興奮的來到承泰殿,自以為沒了鄭湘予從中作梗,她就可以乘機而入得到趙洛的心。

哪知道趙洛還是跟以前一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她氣得跟守門的小文於吵了起來。

「誰在外面搗亂?」趙洛不悅的聲音從門裏傳了出來,小文子一慌連忙趕走常貴妃,三步並作兩步的奔進去。

「回皇上的話,是常貴妃。她見天冷,想來關心皇上。』他小心翼翼地回話說。

皇上自從從楓宮回來後:心情就很不好,弄得宮裏的人個個不安,深怕一個下小心觸怒了龍顏。

「關心?哼,你是收了人家多少好處,這般為她說話。」當他耳朵聾了,都沒聽見嗎?

「這……」小文於心頭一顫,連忙跪下來請罪。「一點點,奴才只拿了她一點點的東西。」

天哪!這種事皇上都知道?

莫非他有天眼通,任何事情都看得見?

「幾萬兩的銀子還算少?胃口這麼大,難怪你要為她說話了。」趙洛冷肅的威儀嚇得跪在地上的小文於,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沁出一頭冷汗。

「皇上……」這下他再也下敢隱瞞了。

「說,她來做什麼?」

「來……來侍寢。」小文子誠實的回答,顧下得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江湖道義。

「侍寢?誰召她來的?」

「不知道,許是她自個兒來的吧,知道今晚皇上沒有人伺候,所以才想進來。」

玉姑娘不能來了,皇上也沒召其他的嬪圮侍寢。

「你告訴她的?」

「不……不……不,奴才什麼也沒說,沒提玉姑娘的事,就連她進了天牢的事也沒跟任何人提。」

「什麼?進天牢!」趙洛吃了一驚,「什麼時候的事?」

「兩……兩天了,太后下旨抓了楓宮所有的人。」小文子害怕的低下頭。

「為什麼都沒提?」趙洛的眼裏焚燒著怒火。

「皇上……下過旨,不許奴才再提起玉姑娘。」小文子囁嚅地回答。

「夠了。」趙洛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到底怎麼發生的,快說。」

小文子縮了縮肩膀,一臉畏怯地回道:「奴才也是後來才得到消息,聽說楓宮裏的人全部被太后抓起來了,宮女、太監被關進天車,湘貴妃則是被驅逐出宮,回忠慶王府監禁。」

趟洛寒冽的黑瞳嚴厲的睇著他,「為什麼?」

太后一向疼愛娘家的人,為何這麼做?

「奴才不知道,只是斗膽的想替玉姑娘求個請,討個恩典。」說完,小文子伏跪在地上。

「太后處置楓宮的人,與朕何干?」趙洛故意說得無情。

「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別忘了玉姑娘已經懷了龍種,天豐裏寒氣逼人,加上這天候極冷,萬一玉姑娘染上風寒,這……恐怕不太好吧。」

宮裏的規矩,若是侍寢的女人不得寵,皇上就會令人逼其服下湯藥,以防止其懷下龍種。就算是使心眼的偷偷懷了胎,也會被押入暗房打胎拿掉,可如今玉姑娘下只懷了眙,皇上也沒有命人打掉,這就足以證明皇上對玉姑娘是有情的。

既然有情就該救,不能任他悔恨一生才對。

趙洛微合著雙眸,終於還是放心下下的點點頭,「好吧,去把她帶來。」

「是。」小文子欣喜的一叩首,飛也似的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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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7-20 02:48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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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趙洛苦等了一個晚上,直到晨曦微露,才等到小文子回來。

本以為小文子會帶回心上人,誰知小文子一臉死白,倉皇失措的撲跪在他面前,告訴他一個令人驚訝的消息。

「皇上,是奴才錯了,奴才弄錯了。」小文子不住的叩頭,撞得地板咚咚咚的響。

等得不耐煩的趙洛,眉頭緊緊地擰著,「做什麼?朕要你去救人,人呢?」

小文子哭著搖頭,答非所問地道:「奴才真的下是故意的,奴才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湘予郡主,是奴才瞎了眼,把烏鴉瞧成了鳳凰……」

「你說什麼?玉娃兒是湘予郡主引這是真的嗎?」趙洛瞪著一臉慘白,額上佈滿冷汗的小文子。

「千真萬確,奴才在天牢裏找了一夜,都沒有找到玉姑娘,後來才找到楓宮裏的奴才跟翠玉丫鬟,從她口中才知道事情始末。那日湘予郡主被雨淋濕了衣裳,便和丫鬟換了衣裳,沒想到陰錯陽差的讓奴才認錯人,奴才真是瞎了眼睛。」他說得懊悔下已,若是當時多加查證,也就下會出這種事了。

「皇上,奴才說的是實話,上次是奴才看錯了。忠慶王爺送來的畫像是真的,玉姑娘就是湘貴妃,她跟畫裏的美人是同一個。」

他竟然把太后的侄女、忠慶王爺的女兒、未入宮就擄獲皇上龍心的湘貴妃趕到楓宮去,他……他……他真是罪該萬死啊!

難怪她每次看到他都沒好臉色,一定是知道這是他的傑作。

該死……該死,真該死啊!

小文子抖得如秋風中的枯葉,萬分的懊悔,懊悔那日被鬼遮了眼。

「不是巧合,兩個真是同一人?」趙洛頑長的身子一晃,跌坐在椅子裏,對於自己對玉娃兒的誤解,深感後悔。

她沒有說謊,雖然沒有告訴他真正的身分,但她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宮女,第一次在禦橋相見時,她曾經問他:「你不認識我嗎?」

她已經提示過他了,是他認不出來。

所以他不能怪小文子大意,因為連他都不相信母后跟忠慶王,少年時的記憶實在太深刻了,那個綁著兩條辮子,留著兩行鼻涕,又醜又胖又愛作怪的小鴨,怎麼會變成一隻美麗的天鵝呢?任誰也無法想像。

不過有一樣沒變的是,她依然愛調皮搗蛋,即使是進了宮,依然不改她愛捉弄人的本性。

有一點母后說對了,人不可貌相,他真的是看走眼了。

「雖然奴才有錯,但湘貴妃也有不是,她不應該不表明身分的。」小文子害怕的為自己辯解。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低頭。」要她自動到他跟前哭訴自己的委屈、被不平等的對待,她寧可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他的愛。

他懂她的心,也是她這份不平凡的個性,深深擄獲住他。

告訴朕她在哪?朕要親自接她回來。」他要親自求得她的諒解。

「這……奴才不知道,奴才找遍了天牢,也去過忠慶王府,都沒有看見湘貴妃的人影,她壓根沒有回去。」

「那她會在哪兒呢?」趙洛心急的問道。

「不知道,也許在太后哪兒吧。翠玉丫鬟說,在他們被抓之前,湘貴妃已經先一步被太后派來的常貴妃帶走了,至於被帶到哪去,恐怕只有太后和常 貴妃知道了。」

「常貴妃?去,立刻把她押到永樂宮。」話一說完,趙洛急忙奔出承泰殿往永樂宮的方向而去。

「那……那我怎麼辦呀?」小文子一臉滲澹地自問。

他犯了那麼大的錯,要不要效法古人負荊請罪呢?

該帶什麼刑具去,棍子?還是長鞭?

哪一樣打起來比較不痛?嗚……

※        ※        ※

女人的嫉護心是很可怕的,常貴妃一出生就是天之嬌女,從來不曾受過奚落和欺陵,如今卻敗在一個身分下明的女人手上,她當然不甘心,要用盡方法來除掉情敵。

這份惡毒讓太后心驚,沒有預料到一時的惱怒,竟然會害了自己的親侄女,她真是悔不當初啊!

「說,你把人藏到哪去了?」她指著跪在地上的兩人問道。

不只常貴妃被押來,就連參與的共犯洪從嬪,都一併被帶到永樂宮。

「臣妾不知道,臣妾只負責將人趕出宮,其他的事情臣妾一概不知。」常貴妃雖然害怕,明知道掩飾不了自己的惡行:心裏還是存有一線希望的想脫罪。

「常貴妃不知,那臣妾就更不知道了,臣妾一切都是遵照常 貴妃的吩咐去做。」洪從嬪也急忙道。常 貴妃想把罪都推到她身上,她也不笨。

兩人的對質漏洞百出,分明是有所隱瞞:心系鄭湘予安危的趙洛下禁動了大怒,暍道:「大膽的賤人,你們知不知道道你們害的不只是朕的心上人,還有朕的骨肉嗎?謀害皇子是要誅九族,受淩遲之刑的,你們想在身上被剮上三千六百刀嗎?

冷厲的聲音吼得跪在地上的兩個女人一驚,臉上的血色盡失。

「我……我們不知道她懷……懷了龍種……」兩女大驚失色,歷朝歷代以來的刑罰,就屬謀害皇上跟皇子最嚴重。

她們竟然會犯下這等大罪,不但自己沒了性命,還會害了九族宗親,當場嚇得哭成一團。

不只她們嚇到,就是太后也瞠大眼睛差點忘了呼吸。

原來……原來她一直擔心的事,竟然是皇兒的傑作!

這兩個小冤家,真是嚇壞她了。

害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食不知味、睡不安枕,結果是白擔心一場。

「事到如今,還不快招。」太上皇也為這個喜訊感到開心,一想到很快就能抱到孫子,高興得連質問的聲音都會顫動。

「臣妾招了……」洪從嬪第一個招供。「臣妾真的不知道她懷了身孕,臣妾只是按照常貴妃的吩咐,在宮門口安排人,將她綁定而已,這一切的計畫都是常 貴妃的主意。」她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

「你胡說,我只是叫你把人綁走,可是你卻要人殺她,是你謀害了未出世的皇子。」

常貴妃慌得急忙辯駁。

聽兩人這麼說,讓原本歡喜終於可以知道鄭湘予下落的三人,倏地變了臉色。

※        ※        ※

鄭湘予雙手被縛在身後,眼睛也用布條蒙住,被人帶上一艘船,船身隨著水波的晃動讓她反胃不舒服。

她一連嘔了兩天,吐光了胃裏所有的東西,難過將連膽汁都吐出來了,還是停止不了胃部翻攪的不適。

她昏昏沉沉的不記得船走了多久,只記得她被禁衛統領帶出皇宮時,突然有兩個太監和禁衛統領說了些話,隨即便把她押走,他們將她交給另外一批人,付了一筆銀子後就離去。

那群拿了銀子,看似兇惡的男人,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後,突然色迷迷地笑了。

像是改變什麼主意似的將她雙手反綁在身後,眼睛蒙上黑布,然後將她丟上馬車,走了幾天幾夜後,換乘船,自始至終都沒有解開她臉上的黑布,也沒有同她解釋什麼。

只是無意中聽到他們的談話,她才知道原本他們要將她賣入青樓,卻在離開京城不久,得知有一群官兵奉旨四處搜查她,並由皇宮裏貼出來的皇榜知道,原來他們受雇殺的是一名皇妃。

這一驚非同小可,當不放棄將她賣入青樓的念頭,準備逃命要緊。

這幾日來,他們一直在商量著該拿她怎麼辦。

殺她嘛,又怕一旦被查出來會誅連九族,放了她,又害怕她會去報官捉他們,所以急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偏偏她的嘴巴被他們用布綁住,根本出不了聲。

驀地,船身一陣搖晃,接著傳來嘈雜聲跟腳步聲,似乎有很多人上船了。

「在這裏,是這艘船。」

「快……快圍上去拿住人。」

「湘貴妃就在這艘船上,快找人。」

一陣吆暍聲隨著腳步定近,倏地艙門開了。

「嗚……嗚……」她用力蠕動身體,吸引來人注意。

「是娘娘!」小文子熟悉的聲音驚喜交加的響了起來,喚來另一個更焦急的腳步聲。

「湘兒。」趙洛沖進船艙,取下她眼睛上的布條,拿掉她口中的布團。「我終於找到你了。」他激動的緊擁著她,也不管荏弱的嬌軀禁下禁得住他的用力一抱。

「我終於等到你來救我了,我還以為這輩都見不到你了呢。」鄭湘予又是埋怨,又是感動的靠在他懷裏。

她嗅到他身上的汗水跟疲 憊,雖然是十二月的大寒天,但他卻一身是累,足見他這些日子來,是如何瘋狂的在尋找她。

他一定是動用了全國的人力、兵力,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從茫茫人海中尋到她。

瞧他一臉的憔悴,下巴佈滿了發碴,這對一向高高在上的皇上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而他卻為了她,變得如此。

「感謝老天終於讓我見到你了。」趙洛緊摟著她的手臂始終不肯放開,深怕這放,她又會如夢幻般的消失。

「你有沒有怎麼樣?那幾個人有沒有折磨你?」他邊說邊解開縛著她手腕的繩索揉搓著她手腕上的淤青。

那群畜生,他要把他們全部滿門抄斬。

看到他眼中的疼惜,感覺到他全心的關愛。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不知道為什麼在哪里,他都一定會找到她。

用他的心。這幾天來她心裏的委屈登時全化為烏有。

「我找到帶走你的兩個太監,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常貴妃跟洪從嬪的陰謀,所以我將她們打入冷宮,並且將她們的父親貶為平民。之後就夜以繼日的追查你的下落,直到前天才找到這艘船的主人,知道你被帶上船,準備運往江南。」

聽到他那麼真切的關心,鄭湘予感動得眼眶一陣濕濡,明明全身滿是酸痛,但心卻漲滿了愛意。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任性、驕傲有什麼不對,直到此刻,看到他為她心憂神傷,她竟然有股慚愧的感覺。「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gi叫玉娃兒,玉娃兒這個名宇只是一場任性的遊戲,我的真名叫鄭湘予,也是你跟小文子口中的『烤香魚郡主』。」呼!說完了,就算他要打、要罵、要怪罪她都認了,誰教她害得他如此慘呢?但是等了好一會兒,預期中的疼痛沒有出現,等候的怒吼聲也沒有暴喊出來,反而傳來低低的沉笑聲。

這是怎麼回事?

鄭湘予偷偷的抬起一眼……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看到的不是她預期的勃怒,而是他一臉的戲譫和玩味。

難道……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分?」

趙洛俊美的臉龐堆滿笑容,微微的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知道的?」她有著反被戲弄的狼狽。

「什麼時候知道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親口向我坦白,這就夠了。」趙洛望著她的黑瞳裏,有著深情摯愛。「況且我知道的還不只這些。」

「那……還有什麼?」她惴惴不安的挺直背脊。

突然覺得他不如外表看起來的斯文和好脾氣,反而像是一隻深藏不露、比她還狡猾的老狐狸。

「你一直想入宮的原因,還有你小時候搞怪的那三件事,以及……」他邪邪的一笑,大掌撫上她的肚子,然後告訴她一個消息,一個她為何會被親姑母逐出宮的真相。「你懷孕了。」

「什麼」鄭湘予震驚得張大嘴巴想跳起來,只是她張開的嘴還沒來得及問出聲,就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住了,吻去了她準備發出的抗議和一連串的疑問。

趟洛不想她此刻的好奇心破壞一切,她還欠他一個熱情的慰藉呢。

「其他的我會慢慢告訴你,我們就乘這條船回去吧,接下來會有一場轟轟烈烈的封後大典等著你。」

「可是現在皇宮裏一定很混亂,還有我爹……」

「一切交給父皇處理,他會幫你收拾爛攤子。」

這是父皇欠他的,誰教他幫著湘兒騙得兒子團團轉,害他白走了一段冤枉路。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難道你不想成為我的皇后?」

「當然想。」鄭湘予忙不迭地點頭,她期待了那麼久,等待的就是這一天。「可是你封我為後,你不後侮嗎?」

「不後悔。」

她懷疑的看著他,「我的醋勁很大哦!」

「你成為我的皇后,後宮的一切都歸你管,我不會干涉。」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鄭湘予笑顏逐開的依偎進他懷裏。

「那是說可以任我為所欲為囉?」

「只要你開心,拆了我的江山都成。」

嘻嘻……她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

坤甯宮住進主子了!

皇上隆重的迎進新皇后,每晚都夜宿在坤甯宮內。

這件事很快便轟動後宮,大家紛紛議論著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讓皇上一見鍾情,如此的深情專寵。一些見風轉舵的宮妃,忙不迭的準備好巴結的禮物,紛紛湧進坤甯宮,求見這位中宮的新主人。

結果駭然地發現,這位新皇后不是別人,竟然是楓宮的主人--湘貴妃!

令人稱奇的不只如此,還有因為陷害新皇后而被打入冷宮的洪從嬪,聽說她也被放出來了,原因是宅心仁厚的皇后為她求情,以德報怨的饒恕她。

可是事實真是如此嗎?真相恐怕只有兩人知道。

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坤甯宮內,翠玉急、清荷亂,小石子則是緊守著大門,不許任何人踏入一步。

他們幾時如此風光過,更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宮裏的大紅人,幾天前他們還關在天牢裏等死呢!

沒想到一道聖旨下來,就把他們從地獄升上了天,不但擺脫以往的喪人角色,還成為皇上、皇后跟前的首領太監跟宮女,地位僅次於從小服侍皇上長大的文公公。

這都要拜他們那位喜歡蹺宮的娘娘的福,要不是她三不五時的蹺宮,又怎麼會碰到皇上,譜出一段奇緣戀曲呢?所以他們感謝她的蹺宮、讚揚她的蹺宮,希望她可以常常蹺宮;不過只能跟皇上一起蹺宮。

一群以往不願到楓宮的宮女、太監也爭著回來,對小石子和清荷巴結得不得了,人前人後石公公長、石公公短的叫不停,就連一向被人瞧下起的笨宮女清荷,都成了人人口中的清荷姊了。

他們總算跟著出頭天了,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啊?

可是高興歸高興,每天來覲見的人絡繹不絕,忙得叫人受不了,尤其皇上又派了二十幾名宮女、十個太監來讓他們指揮,更叫他們忙翻天了。

「娘娘……娘娘,你快想想辦法。」清荷、翠玉禁不住的叫道。

送來的禮物堆得像座山一般的高,不能再放人進來了。

鄭湘予翻個白眼,「全丟了不就得了。」

「可是人呢?」丟了禮物總不能也丟人吧?

「放進來。」真是傻。

「是。」三人唯命是從的開門。

門一開,一群花枝招展的宮妃就沖了進來,一見到鄭湘予,就阿諛諂媚的全擠了過來。

只有走在最後的洪從嬪,一臉詭譎的看著她。

「你甘心嗎?看著自己的男人有這麼多的女人。」她哼聲地問道。

鄭湘予冷冷一笑,站起來走向她。「有什麼不甘心的,他的女人再多:心裏還是只有我一個。更何況我是整座後宮的王子,誰都得臣伏在我的腳下,當然,這些人之中也包括你。」

洪從嬪的蛾眉一皺,「是你救了我?」

「知道就好,你該好好的感謝我。」

「感謝你?感謝你什麼?感謝你把我從冷宮中救出來?還是感謝你有了踐踏我自尊的機會?你明明知道那天是我買通人要殺你,所以你才要我對你臣服對下對?」洪從嬪憤恨地求證。

「有何下可嗎?」鄭湘予挑釁的揚高下巴,無視她的怨忿。「皇上答應我將你交給我處置,而我處置你的方法就是要你眼睜睜的看著我得寵,這對女人來說,應該是最痛苦的懲罰了。」

女人最懂得女人的心。

愛一個男人並沒有錯,想除掉情敵也沒有不對,只要她夠手段就行了。這就是她為何會欣賞洪從嬪的原因,她比起只會要潑辣的常 貴妃來,要聰明許多,而她一向欣賞聰明的人。

「哼!你別得意,總有一天我會叫你栽在我手裏。」儘管生氣,但洪從嬪卻下得不承認,皇后確實夠膽識,也夠自信,她身上散發著自信的光彩,讓人看得自慚形穢。

她是爭不過皇后的,光是她那份氣度,自己就此不上。洪從嬪黯淡的垂下眼睫。

「是嗎?」鄭湘予盈然一笑,指指她身後的人說:「你何不跟他說呢?」

「誰?」洪從嬪緩緩的轉頭,看見趙洛就站在她身後,吃驚的跪下。「皇上!」

這一句皇上叫得好,把所有嬪妃都叫得跪在地上,朝他行禮。

「都起來吧。」趙洛冷峻的眼神直盯著洪從嬪,看得她有些心慌的低下頭。「你的威脅是白講了,因為朕除了皇后之外:水遠不會愛上別的女人,聽明白了嗎?」

「聽……聽明白了。」洪從嬪哽咽地回答。

還不全退下。」他厲暍的趕走眾人。

一群嬪妃幾乎是逃也似的奔離坤甯宮。

偌大的宮裏,只留下他跟鄭湘予。

「皇上好大的架子,大家都怕你呢。」鄭湘予撇撇嘴,靈動的黑眸裏滿是甜蜜的笑音。

趙洛柔情萬千的勾起她的下顎,深邃炯亮的眼眸,望進她的晶眸裏,「可是就只有你不怕。」

「那是因為湘兒知道你心裏有我。」她指著他的胸口道。

「知道就好。」

不怕他又如何?他就是寵她呀!

「我對你心愛的妃子這樣,你都下生氣?」看到他那張愛笑的俊臉,她的笑容也加深了。

「我心愛的人只有你一個,只要你不受委屈,天下任何女人受委屈都下關我的事。」趙洛修長的指尖輕輕拂過她的嫩頰,來到她的唇辦輕撫著。

不點而朱的紅唇,柔嫩的誘人想咬一口。

「你真的會一輩子寵我?」鄭湘予笑著主動吻上他的唇。

「一生一生。」以一記深吻,印證了他的真心。

「我也是。」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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