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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梅貝爾-無賴少君【單】 [打印本頁]

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2:53 PM     標題: 梅貝爾-無賴少君【單】


咦!這些好像是男人的衣服耶!

突然嘩啦一聲,一個裸男從湖底竄出來,「活靈活現」站在她面前,

「有禮貌」的以正面對著她,她不禁好奇的從他的臉開始往下看──

哇──好噁心喔!嚇得她拔腿就跑,然後對樹大吐特吐,她死也不敢再回頭,

忍不住「非禮」了他,可他不知她的「用心良苦」,竟然一直往她身上蹭,

猛吃她的嫩豆腐,她不得不使出撒手(金間),威脅恐嚇他不許到處張揚,

否則……嘿嘿嘿!無奈他有聽沒有懂,不知道逃離她這兇神惡煞,還死皮賴臉的纏著她,

甚至大聲嚷嚷他們是恩愛夫妻,還故意表演XX給別人看!連晚上睡覺時,

都有夠不要臉的和她擠一間房……

嗚嗚嗚!這下沒有人會相信她是清白的了,難道她真的只能跟他不清不楚的過一輩子嗎?

可是,看到他對別的女人笑時,她又氣嘟了嘴,而且她愛死了他的親親,捨不得放棄耶!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每天和他玩親親,又可以證明他們是清白的……

[ 本帖最後由 teresa221059 於 2008-9-11 02:20 PM 編輯 ]
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2:54 PM

第一章
  「太——過——分——了!」

  怒吼聲驚擾了林木間的燕雀,在殘月門大廳內的人無不趕緊摀住耳朵,以免被震聾了。

  一位身材足以媲美彌勒佛,只差沒袒胸露腹的中年男子乾笑道:「少主,你不要對著沉叔吼叫,別忘了,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呀!」

  這該死的荊無命,他們夫妻兩倒好,偷偷跟著魁首和夫人到處去遊山玩水,把他留在這兒當炮灰,等他回來,非好好跟他算帳不可。

  君亮逸按捺住怒氣,眸中閃著危險光芒的笑睨著他。

  「沉叔,您真的事先完全都不知情嗎?」準是他那不負責任的爹幹的好事,否則娘不可能不知會他一聲就走了。

  「要是知情的話,我早就跟他們落跑了。」沉嶢在嘴裡咕噥著。

  君亮逸忿忿的揮舞著拳頭,「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只顧著自己享樂也就罷了,還把娘給一起拐跑了!爹以為這麼做,他就會乖乖的留守殘月門嗎?大家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少主,魁首沒有事先跟你說,也是想讓你安心留在這兒練武,你就別多想了。」歹命喔!少主就跟魁首年輕時的脾氣一樣,我行我素慣了,單他一個人怎麼壓得住?

  「唉!算了,他們走都走了,再生氣也沒有用。」

  沉嶢愣了一會兒,連忙附和,「是呀!是呀!要發火也得等他們回來。」這回少主居然這麼快就認命?

  「阿霽,走!陪我去練拳。」君亮逸吆喝一聲,立在柱旁的陰影中晃出一名和他歲數相仿的年輕人。

  他本是個無名無姓的孤兒,也是荊無命唯一收的徒弟,大概是打小耳濡目染的關係,師徒兩都是一副不善言辭的冷淡表情,如今阿霽儼然是君亮逸的影子,保護少主的安危是個今生的責任。

  君亮逸搓著下巴往廳外走,兩顆眼珠不安分的轉動著,不知在盤算什麼。

  以殘月門目前在江湖上的地位,是不可能有人存心上門挑興的,君亮逸想到這兒,嘴角不禁泛出狡猾的笑意,反正還有沉叔在這兒壓鎮,呵呵呵,就這麼辦。

  「少主在想什麼?」阿霽跟在他身邊少說也有十年了,雖然不多話,可是卻善於觀察,一眼就看出君亮逸的心意。

  他露出宛如陽光般的燦爛笑容,虛應道:「沒什麼,我們到院子裡練練拳,上回輸給了你,今日我要一併討回來」
  「逸哥!」話還沒說完,一聲甜美稚氣的叫聲喚住他的腳步。

  來人是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女,身形嬌小、五官秀麗,靦腆羞澀的笑靨令人生憐,她叫荊丹怡,是荊無命與韓琪的獨生女,和君亮逸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丹丹,什麼事?」他習慣地叫著她的小名。

  荊丹怡微帶羞赧,欲言又止的說:「我——想到山下買點東西……」

  也許是個性使然,他兩雖是一塊長大,但隨著年紀的增長,每回她見到他總會不由自主的臉紅。

  君亮逸不假思索的應道:「好呀!我叫人陪你去。」

  她不懂武功,有人在身邊保護,他比較安心。

  「不!我是想問……逸哥有沒有空?」她難為情的道出心中的想法。

  他一愕,很快的會意過來,不著痕跡的將問題丟給別人。

  「呃——對不起!丹丹,我還有點事要辦,不如叫阿霽陪你去好了。」

  阿霽連眉都不皺一下,不慌不忙的又當著他的面將問題扔回去。

  「少主還是改派別人比較好,屬下必須跟在少主身邊。」阿霽早就看清事實,不敢奢望她會喜歡自己。

  「你不要這麼不知變通嘛!我又不會跑掉,她可是你師父的獨生女,由你去保護是最恰當不過了;丹丹,就讓阿霽陪你去一趟好了。」君亮逸將手搭在他肩上,別有所指的衝著他擠眉弄眼,「阿霽,她就交給你了。」

  荊丹怡小臉微黯,「那就麻煩安哥了。」

  在被人半脅迫的狀態下,阿霽只得悶不吭氣的跟著她一塊下山。

  「少主是故意的對不對?」沉嶢跟在身後,這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沉叔是指什麼?」君亮逸還在裝傻。

  「不要再裝了,你明明知道丹丹那小丫頭喜歡的人是你,還故意把她推給阿霽,其實,你們兩個挺相配的。」可以說殘月門上上下下都很看好這一對,甚至拚命想撮合他們,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沉叔,我可不會對自己的妹妹有任何的邪念。」君亮逸不禁翻翻白眼。

  沉曉聞言佯歎一聲,「真是怪哉,你們父子兩似乎都不很喜歡像她這類型的姑娘。」

  「這點沉叔就說對了,我和爹都比較喜歡有個性的姑娘。其實丹丹不是不好,只是她太順著我,而且個性也太柔弱了,所以我對她始終產生不了其他的感覺,要是我能找到一個像我娘那樣的女子該有多好!」君亮逸承製自父母英挺俊美的臉龐耀動著光彩,每每談到娘親就雙眼發亮。

  「呸!你這有戀母情結的小子,難怪你爹會一聲不響的帶著你娘跑走。從你一出生,就老愛黏著你娘不放,我看哪!你這輩子準備打光棍,甭想娶到老婆了。」

  君亮逸倒是不在乎,他還年輕,並不急著成家,況且他還有個更大的麻煩,照眼前的情勢來看,不曉得哪一天他爹會心血來潮,決定和娘歸隱山林,到時他們一定會將殘月門這個大包袱丟給他玩,一旦他被責任綁住,可是哪兒也去不了了。

  「沉叔,你想爹他們這次會去多久?」他佯裝無意的問。

  沉曉不疑有他,「沒有半年也要三個月,不過,魁首他們會隨時和分舵保持聯繫,就算有事要找他們也不難。」

  「那就好。」他眼裡閃著詭異的光彩。

  君亮逸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        ☆        ☆
   
  綠樹蔭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唉!」這聲歎息已經是今天的第一百零五聲了。

  南可人兩手托著香腮,意興闌珊的看著窗外爭奇鬥艷的百花,都還是無聊到昏昏欲睡。

  自從娘在臨終前吩咐她來投靠外公後,這三個月來,她就一直住在這座小巧精緻的院落中,閒來無事除了練練娘從小教她的劍法外,其他時間都在發呆。她跟外公的關係又有點隔閡,平日難得見上一面,這樣的情形大概跟娘當初不顧家人反對和爹私奔的事有關,所以,外公對待她的態度才會異常的冷漠,早知如此,她就不來這兒看人家的臉色了。

  唉!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她不禁問著自己。

  「不管了,再悶下去我準會瘋掉。」她伸了伸懶腰,拿著隨手攜帶的寶劍,打算出去走一走,「外公要罵就由得他去罵好了,反正又沒人管我的死活。」

  她才經過庭院,就看見前頭走來兩名婢女,手上捧著飯菜準備送來給她,南可人不想讓她們發現,忙不迭的閃到樹後。
  「你說小姐知不知道這件事?」

  「恐怕還不曉得。不過,說來小姐也真是幸運,打從她來了之後,白護法就三天兩頭的往這裡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小姐,老爺子更不用說了,我看十之八九會將小姐許配給他。」

  「唉!真讓人羨慕,像白護法這麼好的男人,誰能嫁給他可是十輩子修來的福氣啊!」另一位婢女歎道。

  婢女的對話像一道悶雷打在南可人頭頂,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將她們的話給吸收,一確定她們口中的「小姐」就是自己後,她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再也沉不住氣的蹦出來,「你們剛剛說什麼?」

  「啊!小姐——」婢女險些打翻手上的托盤。

  「奴婢沒說什麼。」兩名婢女皆一臉驚慌的否認。

  南可人「唰!」的抽出寶劍,將犀利的劍尖指著兩人,存心想嚇唬她們。

  「沒說什麼?再不老實說,就別怪我一劍殺了你們。」她當然沒有那麼暴力,只不過想嚇嚇她們罷了。

  「小姐饒命呀!」

  「小姐,奴婢只是……聽說而已,不知道是真是假?」兩人嚇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老實招供。

  南可人杏眼圓睜,「你們聽說了些什麼?」

  「奴婢聽說,老爺子想將小姐許……配給白護法——」婢女抽抽噎噎的說。

  南可人小臉微白,握劍的手氣得發抖,「外公怎麼可以這麼做?他不能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隨便許配給人,當年他也是這樣冥頑不靈,固執的逼娘嫁給她不愛的男人,所以娘才會跟爹私奔,沒想到現在輪到我了。」

  白舜嶼是姨媽的義子,也是外公得力的左右手之一,儘管她不是真的討厭他,可是這並不代表自己就想嫁給他!
  南可人急得直跳腳,她絕不會讓外公如願,如果他真要這麼做,她非反抗到底不可。

  她悻悻然的將寶劍歸鞘,「好了,沒你們的事了。」兩名婢女撩起裙擺,跑得好像後頭有惡鬼在追似的。

  「外公不喜歡爹,所以連帶的也不喜歡我,就算我去求他,他也一定不會聽我的,這該怎麼辦才好?」南可人焦躁的在原地來回踱步,念頭一轉,「哼!我也不是可以任人擺佈的布偶,外公既然討厭見到我,大不了我以後自力更生,我就不相信沒有他,我會餓死在路邊。」

  她打定了主意,管他後果如何,先解決眼前的窘境再說。

  「可人,你在這裡譏哩咕嚕的唸什麼?」說人人到,白舜嶼那張殷實的臉孔已經來到她的眼前。

  「白大哥,你來了。」南可人牽動一下唇角,勉強算是個微笑。

  在今天以前見到他,她都能誠摯的歡迎他,至少有個聊天的對象也不錯,可是在聽到外公打算將她許配給他後,她的心情上有了很大的變化。

  白舜嶼一臉的關懷,「你在跟誰生氣嗎?還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她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我沒有在生氣,只是覺得老是待在屋裡挺悶的,正想出去走走,可是外公又三令五申的不准我到處亂跑。」
  「那讓我陪你出去好了,老爺子若是生氣,我會跟他解釋的。」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喔!」就猜到他會這麼回答,南可人竊笑在心底。

  「當然。」他頷首允諾。

  南可人斜睇他一眼,試探的問:「白大哥,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如果他只把她當作普通朋友,或許外公就不會強迫將他們湊在一塊了。

  他眼底泛著濃濃的感情,「你說呢?」

  「呃——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們是朋友,而且還有我外公的原因,所以你才特別照顧我。」南可人心裡有底了,原來白大哥真的喜歡她,她真是太遲鈍了。

  「不只這個原因,可人,從你來投靠老爺子的第一天起,我就——」

  白舜嶼的表白逼得她不得不說出心中的感覺,她不想白大哥誤會。

  「別說出來!白大哥,謝謝你,可是對不起,我——只把你當大哥、當朋友。」她必須說出真正的感覺。

  「沒關係,我可以等,等到你接受我為止。」短短的三句話道出他的深情,也讓南可人感到無比的汗顏和愧疚。「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白大哥,我相信你會遇到比我更適合你的姑娘。」

  白舜嶼明確的聽出她的拒絕,苦笑了一下,「先不談這個,你不是想出門散心嗎?我們現在就走吧!」
  「嗯!」看來她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 本帖最後由 teresa221059 於 2008-9-11 02:23 PM 編輯 ]
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2:55 PM

第二章

  日上三竿。

  荊丹怡來到君亮逸的房門外,叩叩的輕敲兩下,「逸哥,你起來了嗎?逸哥——」

  通常天還沒亮,君亮逸就會起來練功,很少會睡到這麼晚,會不會是生病了?她越想越不放心,試著推了下門,居然沒有鎖!

  「逸哥?咦!難道——」她進屋一瞧,赫然發現床上的被褥疊得很整齊,絲毫看不出有人睡過的痕跡。「不好了!沉叔,沉叔快來——」

  沉嶢聽見叫聲,火燒屁股的趕了過來,「丹丹,發生什麼事了?」

  「沉叔,逸哥不在房尚裡,您今天有看到他嗎?」希望不是她想得那樣。

  「什麼?!」他仔細的檢查床榻,確定原本應該睡在上面的人真的跑了。「我都已經加強戒備,就是怕他會在半夜落跑,沒想到還是讓那小子給溜了——對了!阿霽呢?快去找他來見我。」
  不一會兒,昨晚守衛的人過來向他稟告,阿霽天剛亮時也形色匆匆的離開了。

  「他一定是發現少主跑了,趕緊追上去了。」沉嶢吁了口氣,「還好有他在身邊,這樣我也安心點。」

  荊丹怡憂心忡忡,「沉叔,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找逸哥?」

  「不用了,少主聰明機靈得很,普通的角色是傷不了他的。」他擺了擺手,要成為未來的魁首就得經過一番歷練。「況且,魁首早就料準他不會乖乖的待在家裡,所以事先也交代過,讓他到外面去闖一闖也好。」

  「可是,若讓仇家得知他的身份,恐怕會惹來殺身之禍。」儘管爹娘總是避免讓她知道太多江湖恩怨,可是,在這兒生活了十多年,有一點她很清楚,那就是殘月門樹敵不少,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君亮逸的。

  沉嶢明白她的擔憂,他又何嘗不是。「沉叔也不希望見到他出事,可是,這是魁首給他的考驗,也是為少主的將來著想,不然少主以後如何承擔重責大任?我們該相信少主,他一定能渡過這一關的。」

  她垂下眼瞼掩飾內心的焦灼,「我知道了,沉叔,我也相信逸哥能逢兇化吉,平安的歸來。」

  「我會交代各堂口密切注意少主的動向,絕不會讓人傷他一根寒毛。」
   
         ☆        ☆        ☆
   
  為了避開可能會有的追兵,南可人捨棄平坦的官道,專挑偏遠的小路走。只不過在赤熱的日頭下趕路,還真不是普通的累人,而且連個目的地都沒有,這樣漫無目標的走下去,不到半個時辰,她便已香汗淋漓,嬌喘連連了。

  「好熱!」她用手當扇的煽著涼,回頭眺望遠方,「外公的人應該不會追到這裡來,也許他還很高興我替他省了個麻煩,算了!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想想接下來該往哪裡走比較重要。」

  隔著一段距離,南可人瞥見前頭蓊鬱暗密的樹海,一大片的濃綠聚集成林蔭,果然是個休憩的好地點,她不禁加快腳步。

  茂盛樹林帶來的陰涼登時消去不少暑意,她撥了撥額上齊眉的劉海,隨意的用袖口抹去汗水,登時感到口乾舌燥。

  她吞嚥下口水,心想像這種地方應該有河水或泉水之類的,便再走進去看看。

  果不其然,當南可人走出林間的遮蔭,眼睛為之一亮,面前竟是一座小小的天然湖泊,如鏡的湖面在陽光下閃耀著萬點金光。

  「太棒了!連老天爺都在幫我。」她歡天喜地的奔上前,蹲在湖畔用雙手掬了一口水喝,沁涼的液體沿著喉頭灌進發熱的體內,霎時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她大聲一呼,「哇!這水好冰涼,我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水。」

  說著,她一面掏出手絹浸溼檸干,覆在被曬得熱烘烘的嬌額上,滿足的歎了一口氣,這兒對她來說簡直是人間仙境,要是沒有它,她鐵定會渴死,嗯!一定是爹娘在天上保佑她。

  「我的運氣真好。」她慶幸的喃喃自語。

  南可人往四周張望,想挑個看起來比較乾淨、舒適的位子,先睡個午覺再趕路也不遲。這時,她瞄見距自己幾步遠的草地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她走近彎下身拾起來瞧個仔細。

  「這——好像是男人的衣服,怎麼會丟在這兒?」她正感疑惑之際,就聽得「嘩啦!嘩啦!」的潑水聲,一條傾長的人影冷不防從湖底竄出水面。

  太痛快了!這種大熱天能游個泳,真是再舒服不過了。

  君亮逸在水裡游過癮後決定上岸。當他甩動滿頭的水珠,抹去臉上的潮溼,仍沒有留意到此地已多了一個人,終於邁開步伐朝岸上走;等他望進一對驚愕的美麗大眼時,委實也被嚇了一跳。

  他眨了兩下眼皮,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南可人則是腦子一片空白,當她漸漸回過神來,視線本能的從他的臉上往下移,經過赤裸的男性胸膛,然後是腰部,還有——

  她像是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眼瞪陡地睜得老大,猛地抬起頭和他面對面,瞧他一臉促狹的表清,也不遮掩,彷彿刻意展現自己傲人的體格;她的目光瞟向自己手上的衣服,證明眼前的景象不是她幻想出來的。

  「啊——」她臉色大變,尖叫的旋身往後跑。

  她腦中猛地想起方才喝下的水,再想到自己無意中看見的「東西」,胃中一陣翻攪,不禁扶著樹幹大吐特吐。

  天哪!好噁心喔!

  「嘔——」南可人將中午吃的食物全數吐了出來。

  君亮逸快速的擦乾身體套上長褲,踱到她的背後,故作好心的問:「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她失聲嚷叫,「快把你——的衣服穿上,嘔——」

  「我都不怕你看了,你緊張什麼?」他戲謔的笑說。

  南可人背對著他嬌斥,「你——下流!」

  「唉!姑娘此言差矣,吃虧的人可是我耶!我沒要你賠就不錯了,你還反過來罵我,請問我什麼地方下流了?」君亮逸硬是將臉湊上前,在她頸後猛噴著熱氣。

  她嚇得差點又要尖叫,「走開!不要靠近我,不然我——就殺了你。」

  君亮逸憋著一肚子的笑,慢條斯理的將上衣穿上。

  「敢情姑娘是想要殺人滅口,以免讓大家知道,你一個黃花大閨女卻已經看過男人的裸體,害怕以後沒有人敢娶你對不對?」

  南可人實在氣不過,乾脆閉上眼睛轉過身面對他,「你少在那兒胡說八道,再亂說,我就對你不客氣!」

  「噗!」的一聲噴笑,南可人懷疑的張開雙眼,才知道那不要臉的男人早就穿好衣服,正雙臂環胸的笑睇著她,好像她在他眼中儼然是個大笑話。

  「你——」她羞紅了小臉,「不准笑!」

  君亮逸挑起一邊的眉毛,「連笑都不行,你這姑娘還真是霸道。」

  「我要殺了你!」南可人羞憤不已的拔劍相向。

  他趕忙舉起雙手投降,裝出一副貪生怕死的蠢樣。

  「姑娘饒命呀!你千萬不要殺我,我還不想死,頂多——我絕不會跟人家說你已經把我的身子看光光。」說完,還學姑娘家受到委屈般的擦眼淚。

  「你還說!」她漲紅了臉蛋大吼。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劍尖都抵在他喉頭了,他還是識時務得好。

  南可人喘著氣怒瞪他,她畢竟從沒殺過人,也不會真的下毒手。

  「我再警告你一次,要是你敢到處亂說話,讓本姑娘聽到一點風吹草動,我絕不饒你!」

  他佯裝怯懦的點點頭。

  「哼!」她認為自己的威脅已達到效果,諒他也不敢亂來,很放心的轉身繼續趕路。

  君亮逸衝著她的背影咋舌,「嘖嘖嘖!這麼兇的姑娘有誰敢要?不過,倒是挺好玩的。」他眼神熠熠,臉上流露出感興趣的表情,「雖然個性是潑辣了點,但長得挺標緻的,而且很有朝氣……」

  他彈了下手指,心中已做出決定,立刻循著南可人走過的路跟了上去。
   
         ☆        ☆        ☆
   
  不想露宿荒野,南可人只好離開人煙稀少的小路,步入官道,沿路不時可見馬車經過,心想距離下一個城鎮應該不遠了。

  南可人邊走邊回頭,不時惱火的瞪向身後的跟屁蟲,或許他也正好要進城……她努力隱忍著怒氣,等進了城,他若再緊黏著她不放,就休怪她劍下無情了。

  瞥見她又拋來一記大白眼,君亮逸非但不以為杵,嘴角的弧度反而拉得更高,還故意衝著她咧嘴一笑,見她氣呼呼的將頭轉回去,心裡更樂了。

  「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這話一出口,連他都覺不可思議。他承認自己的確有些戀母情結,認為天底下沒有幾個女人能與娘親相比,現在想想,也許是他認識的姑娘不多,不然為什麼會這麼快就對這小辣椒感興趣?

  見城門在望,南可人突然走得很快,心想把他甩得遠遠的。

  她故意往人群中鑽去,雖然娘只教她幾招劍法好用來防身,不過比起那個不要臉的痞子可是強多了,她就不信甩不掉他。

  「他應該沒跟上來了?」她提心吊膽的左右張望,想確認自己是不是成功了。

  人潮中不見那張可惡的笑臉,南可人吁了一口長氣,還好她跑得快,現在可以安心了。

  「姑娘在找我嗎?」陡地,身後冒出一句嘲謔的笑問。

  南可人倒抽一口氣,陡地彈開好幾步,指著他臉上特大號的笑容,一臉見鬼的表情。

  「你——你幹什麼陰魂不散的跟著我?」怎麼會這樣呢?照理說,他不可能追得上才對呀!

  他的眼神透著一絲詭譎,「我只是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哼!我為什麼要幫你?」南可人把下巴抬得高高的,深怕在氣勢上輸給他。

  君亮逸一臉泫然欲泣,「你當然可以選擇不幫,反正……我的身子都已經被你看光光,你不承認我也拿你沒辦法——」

  「閉嘴!我不是叫你不准說嗎?」她慌張的東張西望,害怕被人聽見。

  他抖動雙肩,不怕死的繼續往下說:「可是,你看過我的身子的事怎麼說都是事實,而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閉嘴!你給我閉嘴!」南可人漲紅小臉,急得用手心摀住他的口,只聽得他發出嗚嗚的聲音,她低聲恫嚇道:「你再說一個字,我就割斷你的舌頭,讓你永遠說不出話來!」

  他裝出恐懼的表情,先是搖搖頭,再用力的點點頭。

  「哼!」她將柔軟的心手從他嘴上移開,撇了下粉唇,才勉為其難的問:「說吧!要我幫什麼忙?」

  君亮逸笑得像偷到腥的貓兒,「你答應了?」

  「那要看是幫什麼忙?」她明明是無意間看到的,而且他又不是大姑娘,她根本不必良心不安,大可不予理會,可是,為什麼她總覺得過意不去呢?

  「其實,這個忙很簡單,我只是肚子餓得咕咕叫,可是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只要你請我大吃一頓,我們之間的帳就算扯平了,怎麼樣?」

  南可人狐疑的睇睨著他,「就這樣?」

  「就這樣。」他信誓旦旦的頷首。

  「只要我請你吃一頓,你保證不再纏著我?」

  「我可以對天發誓,事情就這麼簡單,除非有『不可抗拒的原因』不讓我走,否則只要一吃飽,我就馬上走人。」他正經的直視她嬌俏的臉蛋,努力忍著不笑出聲。

  她思索了一會兒,「好,一言為定。」

       吃個飯不算什麼,反正她也餓了。

  「那麼姑娘先請。」君亮逸比了個請的手勢,嘿嘿嘿!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在很短的時間內,桌上就擺滿了糖醋鯉魚、冰糖肘子、香酥雞、蔥燒海參、平遙牛肉……等菜色,都是當地的風味小吃,另外還有一人一大碗的麵食。

  南可人秀氣的吃著以刀工、削技著名的飛刀削面,看到同桌的人狼吞虎嚥的模樣,還不時發出唏哩呼嚕的聲音,活像餓了幾百年,小臉不禁泛起難堪的紅暈。

  「拜託!你能不能吃得文雅一點?」真是丟臉死人了!

  他毫不在意的嚼著,邊吃邊說:「我又不是姑娘家,不怕別人笑。」

  「你不怕,我怕。」還好只要餵飽他這一頓,他們就分道揚鑣。君亮逸喝了一大口湯,「你這麼介意別人的眼光嗎?」

  「誰說我介意了?」她逞能的頂回去。

  「呃!這碗刀削面還真好吃。」他打了個隔,盯著她吃不到一半的面,「咦!你怎麼還剩這麼多?吃不下分我一些,不然倒掉會遭雷劈的。」說完,就自動的伸筷子到她碗裡夾了一些。

  她嬌呼一聲,「你——那是我吃過的!」

  「有什麼關係?你的口水又沒有毒。」他就是存心佔她便宜。

  兩朵紅雲爬上南可人的粉頰,她咬了咬下唇,低聲的嗔罵著。「你——無恥、下流!」

  氣死人了,他居然在大庭廣眾下說出這麼曖昧的話,聽在別人耳中,還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呢!

  他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我怎麼又無恥下流了?我都不計較吃你的口水,你應該沒有理由罵我啊!」

  「你——」她羞憤不已的站起身,想拔出劍將他砍成碎片,可是鄰桌客人投來的眼光讓她不敢輕舉妄動,只得惱恨在心的重新坐下。

  君亮逸俊美的臉龐漾著壞壞的笑,「怎麼不生氣了?」

  「快點把它們吃完,本姑娘沒時間跟你耗。」她將沾到他筷子的面挪到一旁,舀了一口消暑的碗豆糕放進小嘴,不打算跟他一般見識。

  他撐起肚皮,打了個飽嗝,「呃!我已經吃不下了,菜還剩這麼多,丟了很可惜,不如叫夥計打包起來。」

  「隨便你。」只要能快快把他打發掉,怎麼樣都行。「夥計,算帳。」

  飯館的夥計笑吟吟的過來算一算,「客倌,總共二兩銀子。」

  南可人順手往腰際掏去,「噢!」了一聲,臉色微變。

  「怎麼了?」君亮逸明知故問,他事先早「截」走她的銀子了。

  她不信的再摸索一番,身上帶的盤纏真的不翼而飛了。

  「我——我的銀子不見了!」

  「什麼?那怎麼辦?」他佯裝驚訝的叫道。

  夥計臉色非常難看的瞪著他們,「你們沒錢居然敢叫這麼多菜來吃!本店可是不給人賒帳的。」

  「我明明……有帶銀子出來,怎麼會……不見了呢?」南可人面露驚惶,吶吶的解釋,連忙轉向同伴,「喂!你身上真的都沒錢嗎?」

  君亮逸攤開雙手哭窮,「姑娘看我的穿著打扮就知道我是個窮光蛋,不信的話,你可以過來搜搜看。

  說話的當口,他的眼角餘光瞟見坐在斜對角的人已準備過來解圍,他極輕的搖頭示意對方不要上前,免得曝露他的身份。
  「那怎麼辦?」她慌了手腳。

  「跟我沒有關係,這一餐可是你要請我的,現在我吃飽了,其他的事就交給你負責。夥計,飯錢找她要。」他拍拍屁股打算走人了。

  南可人六神無主的嬌喝,「你就這樣走了?」虧她好心請他吃飯,他現在竟然過河拆橋,撇下她不管。

  「不走還留下來幹什麼?」他好笑的反問。

  夥計不耐煩的大吼,「我不管誰要付帳,但要是沒銀子,你們兩個都別想走。」其他的客人開始議論紛紛,對著這兩個人指指點點。

  南可人心裡又羞又氣,從小到大,她從未受過這種屈辱,不禁老羞成怒。

  「本姑娘就是沒錢付帳,你想怎麼樣?」

  「你這姑娘臉皮真厚,明明自己理虧,說起話來還很理直氣壯。」夥計聲量大到至客棧的人都聽得見。「好!既然沒有錢,那麼兩條路給你們走。」

  君亮逸瞧見她眼眸中盈滿著淚光,眼看就要滾下來了,憐惜之心大起。

  「哪兩條路?」他問。

  夥計盛氣凌人的睥睨他們,「一條是送官究辦,另外一條就是在我這兒做工抵債,你們選一條。」

  「不用選了,我們當然是做工抵債羅!」他覷向忍淚不語的南可人,不禁口氣放柔的問:「你沒有意見吧?」

  她倔強的別開小臉,拒絕回答。

  「既然這樣,只要你們在這兒做滿五天就可以走人。」夥計將經過向掌櫃的通報,很快的取來兩張紙,「為了怕你們逃跑,請你們在上頭簽名畫押,五天期滿就把它們還給你們。」

  君亮逸看了看內容無誤,率先簽上自己的大名,再將毫筆交給她。

  「南——可——人。」他唸著她寫下的三個字,嘴裡納悶的嘀咕著,「原來姑娘的芳名叫做可人,可是,怎麼名字跟本性正好相反,一點都不可人?」

  她立刻向他投射一記怒氣騰騰的死光,「你說什麼?」

  「呵呵呵!我是說姑娘的名字取得真好聽,跟你十分相配。」他乾笑兩聲。

  南可人不屑地從鼻端哼出一口氣,不想再搭理他。

  「你們跟我來。」夥計板著臉喝道,打斷他們的談論。

[ 本帖最後由 teresa221059 於 2008-9-11 02:27 PM 編輯 ]
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2:56 PM

第三章

  做了一整晚的苦工,南可人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等夥計帶他們到臨時撥出的休息處時,已經是二更天了。

  「這幾天你們就睡在這地方。」夥計點亮桌上的燭火,屋裡除了一張簡陋的床、一張桌子和一條長板凳外,別無他物。南可人大驚失色,「什麼?你要我和他同睡一間房,那怎麼行?」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教她以後怎麼做人?

  「不行也得行,這裡已經沒有其他房間,你們就將就一點,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做事呢!」夥計叮嚀完畢,轉身就走。

  君亮逸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好睏喔!我不行了,你不睡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明天見。」

  「等一下,你想幹什麼?」南可人快手快腳的將他從床上揪下來。

  他回答得很自然,「這還用問,當然是睡覺羅!」

  「這張床是我要睡的,你去打地舖。」怎麼說她都是個姑娘家,豈有睡地上的道理?再說,她才不會跟他這種爛人客氣。

  「你要我打地舖?」君亮逸一臉「你說的是什麼瘋話」的表情,斷然的拒絕,「我才不要!有床可以睡,我為什麼不要?大不了我們一人睡一半,誰也沒有吃虧,這樣總可以了吧!」

  「你臭美!誰要跟你睡同一張床?」她臉紅的嬌斥一聲,硬是將他給推下床,然後將寶劍放在枕邊,「我事先聲明,你要是敢再靠近我,我會一劍刺死你,不要以為我只是在嚇唬你。」

  君亮逸歎口氣的退回桌旁,「好好好!床讓給你睡就是了,不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真是辜負了你爹娘幫你取的名字。」

  「你又在嘀咕什麼?」她冷眼瞪他。

  「我說床讓給你睡,我睡長板凳總可以吧!」他立刻見風轉舵,走到板凳前,呵欠連連的躺下來,雙手交握在腦後,調了個舒服的姿勢蹺起二郎腿,休息了。

  南可人側臥在榻上,謹慎的盯著他半晌,唯恐他有不良的舉動,可是,她實在太累了,眼皮漸漸變重,最後她再也撐不住,沒一會兒便墜入夢鄉。

  屋裡只剩下燭火燃燒的吱吱聲,以及她均勻、輕緩的呼吸聲。

  此時,君亮逸掀動一下比女人還長的睫毛,旋即張開那對深邃不可見底的黑眸,眸底已不見任何睡意,接著無聲無息的來到榻旁,以一種純男性的眼光欣賞著眼前的絕麗睡容。

  「想不到這小辣椒長得這麼美。」他情不自禁的坐在床沿,支著下顎,掏飲著南可人嬌媚的臉蛋,略濃的雙眉呈現出她性格上的倔強,小巧的鼻、紅菱般的唇,構成一幅扣人心弦的海棠春睡圖,比起白日雙瞳總是蓄著怒氣的模樣,夜晚的她則是屬於另一種美。

  在他認識的少數年輕姑娘當中,南可人是頭一個讓他產生想一親芳澤的女子,光是這樣看著她,君亮逸就可以感覺到身體裡的血液正在快速流動,而且集中到某個部位。

  君亮逸緩慢的降下頭顱,渴望品嚐她動人的紅唇……

  「嗯——」睡夢中的南可人發出不明的囈語,蠕動一下身子,一記粉拳毫無預警的襲向他,「你這痞子、無賴——」

  他一時閃躲不及,挺直的鼻樑挨了個拳頭,雖然不痛,可也打消了他的慾念。

  「哦!連作夢都在罵我,我真有這麼討人厭嗎?」他揉揉鼻子,自嘲的苦笑。

  「嗶——」

  君亮逸直起腰傾聽,接著又是一長一短的哨聲,他行動如黑豹般,咻的閃出房外。

  「阿霽?」除了他,還有誰?

  黑影從屋頂直線躍下,朝君亮逸抱拳,「見過少主。」

  「不必再跟著我,你回去吧!」他明白阿霽護衛自己的決心和責任,可是身為殘月門少主,如果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將來何以服眾?

  「少主——」

  「我不會有事的,你回去跟沉叔說一聲,請他不用為我擔心,再過些時候,我自然就會回去。」君亮逸雙手背在身後,以從未有過的堅決說道。

  阿霽遲疑的問:「少主是否要先調查一下那位姑娘的來歷?」

  江湖人多狡詐,誰曉得會使出什麼手段,凡事最好多加提防的好。

  「不用了,我可以確定她沒問題。」「南」這個姓氏在江湖上很少見,她若和殘月門有絲毫的關係,君亮逸自認記憶力甚強,應該會有印象才對,加上在南可人身上又嗅不出半點江湖味,更可證明她的清白。

  聽他如此堅持,阿霽不再贅言的領命而去,縱上屋頂,消失在無垠的夜色中。

  君亮逸回到房中,瞅見榻上的人兒依然睡得好沉,儘管還不知道她的底細,不過起碼還看得出她從未做過粗活,難怪會累慘了。

  「好好睡吧!」他輕吻一下她的額頭,不再有其他輕薄的舉止。

  南可人渾然未覺被吃了嫩豆腐,這一覺睡得好熟,只怕連地震都吵不醒她。

  四更天不到,客棧的夥計已經過來喊人,君亮逸實在很想讓她再睡一會兒,自己先去幹活,可是少了她在身邊鬥嘴,他竟提不起勁來。

  「可人,該起來羅!可人——」他輕晃著她的肩頭,悅耳的嗓音反倒像是在催眠般,讓她更沉浸在濃濃的夢鄉中。

  她喃喃低吟,「娘——不要吵我,人家好睏。」

  「我的聲音像你娘嗎?快起來!不然夥計又要來罵人了,可人、可人——」

  他盡情的喚著她的名,瞧見南可人那慵懶天真的睡態,真有股狂野的衝動想將她擁進懷中溫存個夠。

  「可人,聽見我的聲音了嗎?你再不醒來的話,我可要親你了喔!」

  誰要親我?最後一句話像箭般銳利的穿進她的腦海中。

  南可人微蹙眉頭,意識也開始甦醒,當她睜開矇矓的眼瞳,乍見快帖到自己臉上的俊逸臉孔,有那麼一瞬間,她不禁怦然心動,可是很快的便想起自身的處境。

  「啊——」她驚叫的用力將他推開,一把抄起枕畔的寶劍,「你這該死的色狼,我說過你膽敢靠近我一步,我就要殺了你。」

  君亮逸大聲喊冤,伺機奪門而出,「姑奶奶冤枉啊!我只是想叫你起來而已,什麼都沒做。」

  「不要跑!」

  「殺人了,救命呀!」他嘴上害怕的叫嚷著,臉上卻是自得其樂的神情。「我根本什麼都還來不及做,你就醒過來了。」

  她氣紅了眼,「你還敢說!」

  「我下次不敢了——」他兩的聲音漸行漸遠。
   
         ☆        ☆        ☆
   連環十八寨總堂口

  「義母。」白舜嶼態度恭謹的朝座上的美艷婦人行了個禮。美艷婦人年約四十上下,冰冷的目光淡淡的瞟向他,「找到人了嗎?」

  「是的,據探子回報,可人昨日出現在華陽鎮一帶,孩兒可否去接她回來?」他心中十分掛念南可人,可在沒得到義母允許之前,他不敢任意行動。

  「好端端的家裡不待,寧願到外面去活受罪,簡直就跟她死去的娘一樣,不用管她了,讓她多吃點苦頭,受點教訓也好,不然就算你這次把她帶回來,不用多久,她又會故計重施。」

  白舜嶼忍不住替她辯解,「義母,可人或許只是覺得待在家裡太悶,想出去走走罷了,我想她不是存心要離家的。」

  「義母知道你喜歡她,可是,在她還沒嫁給你之前,可別把她寵壞了。」美艷婦人面無表情的提出忠告,「好吧!你就派個人跟著,再讓她多吃幾天苦,等你去接她時,她自然就會跟你走了。」

  「是的,義母。」儘管白舜嶼心急如焚,卻不能拂逆她的話。

  她冷冷的問:「殘月門最近可有任何行動?」

  「大約十天以前,君少翼夫婦坐著馬車離開了殘月門,身邊只帶著簡單的行裡,除了荊無命夫妻陪同外,沒有再帶其他人。」

  「他們倒是很有閒情逸致嘛!舜嶼,派人牢牢的盯緊他們,我要知道他們的去處。」她眼中燃燒著熊熊的火光,扣住垂立在身側的左手手臂,不管再如何使力掐緊,仍然感覺不到任何一點痛楚。「等了將近二十年,這一天終於快要到來——君少翼、燕飛卿,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婦人仰起艷容,心思悠悠的飄向二十年前,憶起那心之所繫的負心漢,竟罔顧她的一片真情,和別的賤女人雙宿雙飛,不禁恨紅了眼眶。

  原來這名美艷婦人就是玉玲瓏,當年為了挽回情郎的心,不惜使計陷害情敵,卻反遭燕飛卿的柳葉飛刀廢了左手,如今連環十八寨也失去往日的風光,改投到殘月門的門下。

  自從她變成殘廢,也從此斷了良緣,多年來,玉玲瓏只收養了一名義子,就盼他將來能重振連環十八寨過去的威名,而其父玉成崑也修煉成江湖上的邪門內功「離心大法」,似乎已準備好要與殘月門背水一戰。
   
         ☆        ☆        ☆
   
  灶火的熱氣熏得南可人的衣衫都溼了,這三天可真是度日如年,要不是靠著自尊和毅力,她真的會逃回家去。

  不行!她用力甩去腦中猝起的意念,要是逃回家的話,準會被笑死,尤其是姨媽,鐵定會先冷嘲熱諷一番才肯罷休。

  「各位,你們應該到前頭去瞧瞧,那姓君的小伙子還真有一套,他來的這三天,店裡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尤其是以女客人來得最多,掌櫃的光是數銀子就數得眉開眼笑。」在廚房裡工作的人,手上忙著,嘴裡也沒閒著。

  「狗子,你也別羨慕人家,誰教你長得沒他帥,人家隨便一笑,不管是老的、小的,心都被他給勾走了,你有這本事嗎?」

  「哈——聽你們說話的口氣酸不溜丟的,該吃醋的是人家的小娘子,你們算什麼?小娘子,我說的對不對?」

  南可人被挪揄得面紅耳赤,「他受歡迎關我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吃醋?」

  「你們小兩口又吵架了是不是?」在客棧工作的人早已經習慣他們每日清早一個追、一個跑的畫面。

  這下子她連耳根子都紅了,氣急敗壞的嬌嚷,「你們不要誤會,我跟他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

  「好了、好了,我們都知道,年輕夫妻吵吵鬧鬧也是正常的,我們都是過來人,已經見怪不怪,不過,嫁給桃花這麼重的丈夫,將來可要辛苦點了。」眾人頗有同感的點點頭。

  「我跟他不是夫妻,你們真的搞錯了——」她急得想跟君亮逸畫清界線,卻是越抹越黑。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在害羞,沒把她的話當真。

  「我們都看得出來他對你很好,捨不得讓你太累,有工作都搶著做,像他這麼好的丈夫,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南可人有口難言,心裡氣極了,不知已臭罵君亮逸多少回。

  「哈——小娘子臉皮薄,大家就別再取笑她了。」無奈,所有人都想錯了方向。

  南可人不想浪費唇舌跟他們解釋,將幾道盛好的菜放在托盤上送出去給客人,順便想找那名罪魁禍首算帳。

  結果當她把菜端到外頭,就見君亮逸肩上被著白毛巾,臉上掛著迷死人不償命的笑靨,手上還提著茶壺的滿場飛舞。

  「漂亮的大姐,你的菜馬上就到,先喝口茶稍等一下。」他嘴甜的對象是一名四十多歲的婦人,經他一誇,簡直樂得嘴都歪了。

  別桌的女客也招手喚他過去,美其名是喝茶,實際上是想聽聽他的奉承,順便看看他那張帥帥的臉。

  她注視著眼前的一幕,尤其看他一臉樂不思蜀的樣子,似乎做得挺快活的,不由得怒火中燒,且越燒越旺。

  「你把菜端來了,怎麼不叫我一聲呢?」君亮逸這時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伸手接過托盤。

  南可人口氣發酸的說:「我看你好像很忙,大概沒時間理我。」君亮逸一怔,隨即笑了開來,「你在吃醋嗎?」

  「吃你的大頭醋!」她小臉不爭氣的紅了,轉身藉口要逃開那雙熾熱的眼光,「廚房忙得很,我沒時間在這兒跟你磨菇。」
  她為什麼突然膽怯,又臉紅個什麼勁兒啊?

  腦中又浮起他對每個女人微笑的模樣,她就心中滿不是滋味,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南可人,你有出息點行不行?幹嘛為那種人生氣。

  從今以後,她都不要理那朵爛桃花,他儘管去衝著那些女人笑好了,誰希罕哪!
   
         ☆        ☆        ☆
   
  折騰了一天,再做滿兩天苦工她就自由了。

  南可人掐捏著痠疼的肩膀,歎了一口氣,「原來在外頭要賺錢養活自己還真不容易,我現在才知道以前過得日子有多舒適,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她想起爹娘還在世時,雖不是錦衣玉食,卻也是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不必靠自己的勞力去掙一毛錢;可是等爹臥病在床,同夥人便將所有的資金捲款潛逃,她和娘對生意又一竅不通,爹死了之後,只有賣掉店舖和房子節省度日,最後連娘也鬱鬱而終,什麼都不會的她只有去投靠外公。

  「現在身上缺少了盤纏,哪裡也去不成,要是又回外公那兒,肯定會被人嘲笑的。」她懊惱的咕噥著,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才搞得現在這種進退不得的窘境。

  「那就別回去了。」有人回應她的自言自語。

  南可人隨口輕哼,「說得倒容易,沒錢寸步難行的道理我可還懂。」

  「只要你願意跟著我,保管你有吃有住。」那人相當大方的表示。

  「我不喜歡欠人家,況且我們又非親非故——」她這時才如大夢初醒般的瞪著在她肩上按摩的大手,趕緊像趕蒼蠅似的拍開它,躲得遠遠的。「你幹什麼?」

  君亮逸笑得可皮了,「我只是看你肩膀好像很痠,才好意幫你捏一捏。」

  「不用你假好心,你儘管去跟外面那些女人獻慇勤,我就算是痠死、痛死也不用你管。」她氣得嘟著小嘴,忿忿的說。

  他眼底眉梢饒富興味,笑嘻嘻的說:「還說不是在吃醋,我都聞到這屋子到處都是酸味了。」

  「你——」南可人宛如被戳破心事般,惱得頭頂生煙,嗔怒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朝他擲去。「你這花心大蘿蔔、爛桃花、色狼」

  「唉!不要再丟了,這茶杯可是要銀子的,摔壞了要賠的——」君亮逸像跳豆似的在屋裡蹦跳,閃躲著她的攻擊。

  南可人把茶杯都扔光了,可是氣還沒發洩完,馬上又將目標轉向枕頭,往他那張帥得不像話的臉上砸去,「打死你,打死你」

  「我的好可人,你別再打了。」看這情況,他再不討饒不行了,於是從她手中搶下枕頭。

  她兇悍的兩手扠腰,嬌嗔的道:「你別亂說,我才不是你的!」

  「我們都同房這麼多天了,你除了嫁給我,還能嫁給誰?」君亮逸綻出志得意滿的笑容,而這番幾近輕薄的話,聽在南可人耳中卻十分刺耳。

  在他眼裡是把她當作妓女還是蕩婦?南可人指責的瞪他一眼,委屈的美眸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淚來,踱到離他最遠的角落暗自哭泣。

  「嗚——」原來他是這樣看輕自己,所以總是玩世不恭的戲弄她。

  君亮逸被她突如其來的啜泣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清了清喉嚨,心想人家終究是個尚未出嫁的閨女,他這話說得的確有失妥當。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我鄭重的跟你道歉,你不要哭好不好?」

  「走開!」她嗚咽的嚷道。

  他又悄悄的靠近一步,「我讓你打好了,還是你要用劍刺我也行,只要你不再掉眼淚,要怎麼樣都行。」

  「你就只會欺負我……」南可人捂著淚溼的小臉,哀怨的嗔道。

  「那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故意這樣逗你。」他大聲的替自己辯駁。

  她聞言詫異的揚起淚痕斑斑的嬌顏,「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君亮逸眼光如火焰般的湯著她的肌膚,啞聲說道:「很喜歡、很喜歡,這樣說可以得到你的原諒了嗎?」

  南可人燒紅了臉頰,結結巴巴的說:「你——別以為這麼說我就……會上當,我才不相信……你這種人的話。」

  「那要怎麼樣你才肯相信?」她那表情活像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似的,讓他心中甚是不平。「你認真的想一想,如果我討厭你,大可以丟下你不管,為什麼還要陪你在這裡做苦工?那全是因為我捨不得你。」

  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男子這麼赤裸裸的對她表白,一時間竟有些茫然無措。

  「我——」她心裡實在分不清對他是什麼感覺。

  「你現在還沒喜歡上我也無所謂,反正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相處,我相信很快的你就會愛上我了。」他對自身的魅力深具信心。

  她原本有些澀意,但聽見君亮逸如此大言不慚的自誇,彷彿沒愛上他就是不識貨,她不禁輕嗔薄怒的橫他一眼,賭氣的嚷道:「你慢慢去等好了,我絕不會愛上你的!」

  「要不要打個賭?」君亮逸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一絲興味。

  南可人白了他一眼,「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她那嗔惱的嬌態讓他有短暫的失神,不過,他很快就恢復過來。

  「哈!我知道了,你是怕會輸給我對不對?」他抓住她好強的個性,決定採取激將法。

  「我才不怕,賭就賭嘛!」她就不信自己會那麼倒楣的愛上他。

  君亮逸那張厚薄適中的性感嘴唇咧得老大,笑得下巴都快閤不上了。

  五天的「刑期」屆滿,兩人終於恢復自由之身,君亮逸的荷包也賺得飽飽的,全是客人偷偷塞給他的小費,唉!人長得帥就有這麼一丁點好處,走到哪裡都吃香。

  「哪!這些銀子交給你保管。」他爽快的將一小袋銀兩遞給她,絕不藏私。

  南可人微微一怔,「你把銀子都給我,不怕我跑了?」

  「我絕對相信你的人格,而且從現在開始,我會黏你黏得緊緊的,就算你想甩也甩不掉我。」君亮逸笑瞇了眼眸。

  她狐疑的睨了君亮逸笑得過於燦亮的俊臉,忽然有種一腳踩進陷阱的感覺,咦!她明明是千方百計要擺脫他,可是到最後,怎麼兩人反而糾纏不清呢?

  「好了,現在我們有銀子了,你想上哪兒去?」他看得出她對自己還有戒心,不過他有的是時間跟她磨,就像當年爹追求娘一樣,他們君家的男人是不愛則矣、一愛驚人,好不容易遇上喜歡的女人,說什麼也不能讓她自手掌心中溜走。

  她為之語塞,「我——我也不知道要上哪兒?」爹那邊的親戚早就沒有來往,外公那兒又不想回去,天地之大,她竟不知何去何從。

  君亮逸不忍見到她臉上寂寥的神情,「既然這樣,不如走一步算一步,最後總能找到落腳的地方。」

  「那你呢?你也一樣沒有地方可回嗎?」莫非他和自己一樣都是無家可歸,那豈不是同病相憐?

  他試圖用傻笑矇混過關,「也不是沒有地方,只是暫時不想回去,好了,不要愁眉苦臉的,一點都不像你,我比較喜歡看你又辣又兇的樣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南可人沉下嬌媚如花的杏臉,一對嬌眸辟哩啪啦的爆出火花,「你是在暗示我是個潑婦嗎?你給我說清楚。」

  「誤會!誤會!我只是打個比方,沒有其他的意思。」母老虎發威了,他趕忙抱頭鼠竄,以免遭殃。

  「站住!你給我回來。」她好不容易對他有點好感,馬上又被他氣得快吐血。

  君亮逸故意放慢速度讓兩人的距離不會太遠,疊聲的求饒,「我不是在罵你,可人,你先聽我解釋。」

  「我不要聽!君亮逸,有種你別跑!」

  大街上,一場你追我跑的畫面再度上演,而這些也同時被監視南可人的探子詳實的轉述到玉玲瓏耳中。

  「義母,您真的確定跟可人在一起的年輕人就是殘月門的少主君亮逸?」白舜嶼錯愕的問。

  玉玲瓏眼光轉為深沉,「你不相信義母?」

  「孩兒不敢,只是可人怎麼會跟他在一起呢?義母,我相信可人並不瞭解我們和殘月門之間的關係,還是讓孩兒去接她回來。」

  「不,這是老天爺賜給我的機會,我要好好利用。」她嘴角泛出陰冷的笑意,「看來君亮逸也不清楚可人和連環十八寨的關係,所以對她毫無防備,這不是更好嗎?就讓他們繼續培養感情吧!」

  白舜嶼激動的叫道:「義母,您不能這麼做!」他不希望自己心儀的姑娘喜歡上別的男人,更不希望她成為義母報復的棋子。

  「我保證可人最後還是屬於你的,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幫我辦件事。」她有了更好的計劃,這計劃比殺了君少翼和燕飛卿更能令他們痛苦一百倍。「舜嶼,我要你把君亮逸的行蹤散播出去,江湖上與殘月門敵對的仇人不在少數,他們可是巴不得取那小子的性命。」

  「但是,可人跟他在一起,萬一——」他不願她遭遇到危險。

  玉玲瓏聲色俱厲的喝道:「難道為了她,你就可以不聽我這義母的命令了嗎?」

  「孩兒——聽義母的就是了。」他用沉痛的口吻接受命令。

  「舜嶼,可人是我的外甥女,難道我會不在乎她的死活嗎?」她瞭解義子多情的一面,這也是他最大的弱點,因此,語氣也就刻意的放軟了些,「只是這些年來,殘月門處處迫害我們,我們連環十八寨現在就只剩下五個堂口,若不加以反擊的話,將來再無翻身的餘地,你能明白義母對你的期望有多大嗎?」

  白舜嶼的心抽緊了一下,「孩兒不會讓您失望的。」

  義母對他有養育之恩,即使做牛做馬也是應該,所以就算心裡再怎麼不願,他也絕不能違背她的命令。

[ 本帖最後由 teresa221059 於 2008-9-11 02:31 PM 編輯 ]
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2:56 PM

第四章  

  弦月高掛樹梢,底下站著一位大發嬌嗔的俏佳人。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們錯過宿頭的,這種地方教我怎麼睡得著?」南可人搓了搓手臂上的疙瘩,面露懼意的瞟著陰森森的四周,深怕會有什麼野獸突然冒出來。

  君亮逸已經點燃了樹枝,火光很快的在他忍俊不住的臉上躍動著。

  「這怎麼能怪我呢?白天是誰老是嚷著腳痠要休息?那個人可不是我喔!」真是做賊的喊抓賊,他好無辜喔!

  「我——」南可人被他堵得無話可說,自知理虧的不得不承認,「好嘛!那我也負一半的責任好了,人家從來沒像今天這樣走這麼遠的路,腳當然會痠了。」

  「那你就躺下來睡一會兒,有我在這裡,就算有什麼毒蛇猛獸也不用怕。」他又往火堆裡丟了幾根較粗的樹枝。

  她聞言大駭,緊張的揣住他的袖子,「你說——這地方有蛇,還有野獸?」好恐怖喔!

  「你怕嗎?」他一臉嘲弄。

  南可人不想讓他看扁了,故作勇敢狀,「我才不怕,要是它們敢來,我就一劍將它們殺了烤來吃。」

  「原來你的劍法這麼厲害,那今晚就有勞女俠了,晚安。」君亮逸隨性的仰躺下來,眼皮也跟著閉上,沒一會兒便打起呼來。

  風從他們頭頂呼嘯而過,她原本僵直的身子登時如驚弓之鳥一般彈起,揪住君亮逸胸前的衣襟大叫:「那是什麼聲音?不要睡了,快點起來——」

  「別吵。」他充耳不聞。

  「君亮逸,你給我起來!」南可人使勁的搖晃他,「我不准你睡。」

  他被搖得頭都昏了,微微掀開眼皮,無奈的坐起身。

  「姑奶奶,我已經起來了,求求你不要再搖了,我的頭都快被你搖掉了,憑你剛剛的叫聲,就算附近真有什麼野獸,也早被你嚇跑了。」

  「人家都快嚇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她不滿的捶打他。

  君亮逸捉住她揮來的粉拳,「我剛剛是騙你的,這兒又不是深山野嶺,哪來的野獸?不過現在正值七月,有沒有『好兄弟』在,我就不知道了。」

  「你是說這裡有——鬼?」南可人困難的吞嚥一下,身子比剛才抖得更厲害,連聲音都在打顫。

  他陡地指向黑暗處,「啊!你看那是什麼——」

  南可人第一個反應就是撲進他懷中,尖聲叫道:「哇!有鬼——」

  「哈——」君亮逸笑得前撲後仰,樂不可支。

  她怯怯的從他胸口抬起頭,朝兩旁覷了一眼,確定沒見到任何「好兄弟」,這才知道又被耍了,頓時杏眼射出兩道怒燄,兩頰也因怒氣而粉嫣動人。

  「你這大壞蛋,真是太可惡了,我再也不相信你說的話了!」這次她氣得不輕,板起盛怒的小臉,打定主意不再跟他說話。

  君亮逸看出她真的動怒了,搔了搔頭,懊悔自己玩笑開得太過火。

  「真的生氣了?」他又死皮賴臉的黏了過去。

  「哼!」她轉開頭。

  他帖得更近,鼻端嗅到從她身上飄出的淡淡香氣,有些心蕩神馳。

  「唉!既然你這麼討厭我,那我還是走好了,以後你自己要小心,身上的銀子別再掉了。」他傷感的垂下頭,肩膀還可憐兮兮的抽動兩下。「我走了,你要保重。」

  南可人偷偷覷他一眼,瞥見他自憐自艾的模樣,有些不忍心,「你——身上又沒錢,能上哪裡去?」

  「我一樣可以打零工賺錢,不怕會餓死。」

  君亮逸頹喪的俊臉讓人看了好心疼,她氣惱的蹙眉,明明是他先使壞,怎麼到最後有罪惡感的反而變成她了?

  「可人,你真的沒話對我說嗎?那——我走了。」

  「天色這麼暗,就算要走也得等天亮再說。」她說不出挽留的話,可是又不是真的想趕他走。

  君亮逸哇哇大叫,「你真的不要我了?」

  「你——」她滿臉紅暈的怒嗔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原來你又在騙我,你滾!滾得越遠越好,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我不要!這輩子我是賴定你了,就是有八頭牛來拖也拖不走我。」他大膽的將她摟個滿懷,還順勢在她頰上偷個香,「你永遠是我的親親娘子。」

  「放肆!你這無賴、不要臉,快放開我。」南可人羞窘的叫嚷,可是她越掙扎,就被摟得越緊,她不禁全身酥軟、心慌意亂起來,「你快放手,君亮逸,不要這樣。」

  「我偏要!」他強硬的湊下臉,掠奪她的香唇,封住她細碎的抗議聲。

  這是他長到二十歲以來,頭一遭對異性產生情慾,嘴唇略微粗魯蠻橫的摩挲著南可人柔嫩的唇瓣,覺得心猿意馬,再難控制體內膨脹的慾望;他的雙手也像有了自己的意識般攻城掠地,渾然陶醉在掌下姣好婀娜的曲線中。

  南可人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原本捶打他的柔夷,不知不覺攀住他的項頸,全身綿軟無力的掛在他身上,直到他喘著氣的移開嘴。

  「嗯?」她不解的舔舔唇,忘記兩人最先的爭吵。

  他瞳眸的色澤變得更深邃,嘴角勾起誘惑的笑意,「喜歡這個吻嗎?」

  「呃——你——」轟地一聲,她整張小臉像火藥般炸了開來,「你」了半天後,像個受盡委屈的淚人兒嚶嚶的哭了起來。「你就會欺負我,你壞死了……」

  君亮逸試著要為她拭淚,「我吻你是因為太喜歡你了。」

  「鬼才相信你的話。」她兇巴巴的拍開他的手。

  「是真的!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對天發誓。」為了贏得她的信任,就算要上刀山、下油鍋他也願意做。

  南可人沒好氣的應道:「誰曉得你會不會又再騙人。」

  「別這樣,你就再信我一次嘛!」他輕聲哄求。

  她心中躊躇,「我——」

  「噓!」君亮逸警覺到什麼似的將食指抵在嘴前,示意她別出聲,害她以為他又想像剛才那樣嚇自己了。

  「你以為我還會再上你的當嗎?」

  「可人,我是說真的。」他的確察覺到有一股殺氣正在接近當中。

  「管你是真的假的,我——」南可人話才說到一半,空氣中傳來隱隱的躁動讓她倏地噤口不語,緊接著數條黑影從天而降,一看便知來者不善。

  在還沒確認對方是何方神聖之前,君亮逸還不想曝露自己會武功的事實。

  「有強盜,好可怕喔!」他裝出一副懦弱無能的樣子,躲到南可人身後,只探出一顆頭來,「你們——想幹什麼?要搶劫的話,我們身……上可沒錢,你們找錯人了。」

  南可人也抽出劍來,故作鎮定的環顧強敵,「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兄弟四個是赤虎幫的人,小姑娘,只要你把後面那小子交出來,本大爺絕不會傷你一根寒毛,還會好好的疼你,否則的話——呵呵呵!」四人之中的光頭大漢橫眉豎目的威嚇著。

  「你又幹了什麼好事?」自從她不小心看見他裸泳後,不是丟銀子,就是被罰做苦工,如今都夜宿荒野了,還會碰到強盜,真是一路背到家,與其這樣衰下去,她還寧可長針眼,也不要有他這衰神纏身。

  君亮逸兩排牙齒格格的響,一臉受驚的表情,「我什麼都沒做,他們一定是認錯人了,我又不認識他們。」

  敢情這些人是三年前被滅掉的赤虎幫餘孽,他曾聽沉叔提過,那一次赤虎幫光天化日之下打家劫捨、強暴婦女,爹娘正好有事途經該地,結果他們的幫主就慘死在娘的柳葉飛刀下,因此今日才想殺他報復。

  「不認識的話,人家為什麼會指名要殺你?自己捅的樓子自己解決,和我沒半點關係。」一聽也知道他又在說謊,南可人決定撒手不管。

  「我是你的親親相公,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呢?」他索性兩手兩腳都用了,纏抱住她,「好可人,你也不想還沒嫁人就先當寡婦吧!」

  「難看死了,快放手!」她真受不了他的厚臉皮,大敵當前,還只顧著吃她的豆腐,「好、好、好,你先放開我,我不走就是了。」

  碰上這種人,她只有投降的份。

  光頭大漢和其他三人都煞黑了臉,這對男女當著他們的面打情罵俏,擺明了不把他們放在眼底嘛!

  「你們鬧夠了沒?小子,你最好識相一點,不要耍花招。」光頭大漢吼道。

  南可人不快的反唇相譏,「我才要問你們鬧夠了沒有?他都說不認識你們,你們還想怎麼樣?」

  「笑話!他是笑面羅剎君少翼的兒子、殘月門的少主,就是化成灰,我們也不會認錯。」他像獵狗般惡狠狠的盯緊眼前這塊肥肉。

  「老大,別再跟他囉唆,趕快殺了這臭小子,替幫主報仇。」

  「對!一定要殺了他,不然我們赤虎幫豈不成了武林中的笑話?」

  「小姑娘,這小子活不長,你改來跟我好了,哈——」四人同時笑得淫穢,連眼光都極其污穢下流的直瞅著她看。

  她面罩寒霜,冷冰冰的嬌喝,「一群無恥之徒!」

  「哈——姑娘罵得好,老子就喜歡你的伶牙俐齒。大哥,等解決了那臭小子,這小妞先給我快活、快活如何?」

  「我是老大,這麼好的事當然是我先享受羅!」他們誰也不讓誰,狗改不了吃屎,見了女人就忘了正事。

  飽受他們意淫在心的無禮眼光,南可人氣得柳眉倒豎,恨不得馬上挖出他們的眼珠子當彈珠玩。「我要殺了他們——放開我!」

  君亮逸將唇附在她耳畔,「你不要太衝動,以你那三腳貓的功夫,絕不是他們的對手,有機會的話你先逃,這兒就由我來應付。」

  她心頭一驚,想都沒想就拒絕,「那怎麼行?光憑你一個人怎麼對付得了他們四個?我不能只顧著自己,要逃我們一起逃。」

  「我看你是捨不得我死,對不對?」他啄了下她白皙的嫣頰。

  南可人臉頰泛紅,賞他一個衛生眼,「你還有心情嘻嘻哈哈的,還不快點想個脫身的辦法。」

  「是,遵命。」看得出她開始在乎自己,這讓他十分窩心。

  赤虎幫老大拍一下自己的光頭,「你們在那兒嘀嘀咕咕些什麼?不要想逃跑,小子,要怨就去怨你娘,誰教她要殺了我們幫主,大家動手!」

  「啊!殺人了——」君亮逸依然躲在南可人身後,胡亂的大喊大叫,「好可怕,不要殺我!」

  「你不要這麼沒出息好不好?不要叫了。」她學的那幾招劍法是用來防身的,根本不是這幫人的對手,加上缺乏對敵的經驗,身後還有個人在鬼吼鬼叫,害她精神都無法集中,到後來招數全亂了。

  「啊——」渾亂中,有人手臂被砍了一劍。

  南可人訝異的瞪著自己的手,她幾時劍法變得這麼厲害了?

  「好可怕——」君亮逸嘴上大喊救命,眼睛卻是雪亮得很,抓住她的手腕亂揮一通,看似雜亂無章的劍法,卻招招命中對方的要害。

  又一個腹部被刺了一劍倒地,「啊——」

  「哈——活該!」他扮了個大鬼臉。

  「可惡!兩個一塊殺。」面子掛不住了,光頭大漢狗急跳牆的咆哮著。

  南可人心臟一縮,驚駭的閉上眼——

  「呃——」一聲痛苦的悶哼讓她張開明眸,赫然發現自己和光頭大漢面對面,而自己的劍卻插進他的身體裡,一眨眼他就斷氣倒地了。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南可人像被熱水湯到般抽回劍。

  君亮逸柔聲安撫,「這些人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你殺了他們,是替老百姓除害,應該高興才對。」

  「可是——殺人是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你是為了自衛才殺人,如果你不殺他,死的人就是你,所以沒有人會怪你,閻羅王也不會收你的。」第一次殺人時,他也有過這種複雜的心態,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是無法避免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她仍然無法釋懷。

  就在這當口,原本只有手臂受傷躺臥在地上的人,正不動聲色的爬起來,企圖偷襲他們。

  「小心!」君亮逸眼明手快的將她推倒,同一時間還制住對方,倒轉劍尖反刺向偷襲之人,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想偷襲我,門兒都沒有!」

  他確定四個人全擺平了,才轉身,卻見南可人低垂著螓首,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把手給我,我扶你起來。」他先伸出手,見她沒有反應,疑惑的問:「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哪裡摔疼了?讓我看看。」

  南可人還沒站好就「哎呀!」一聲,一陣劇痛從左腳的腳踝處傳來,她猛地揚起含淚的眼,眼瞳中滿是指控,瞧得君亮逸心驚膽跳。

  「怎麼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頓時眼淚汪汪的嬌嚷,「你這個超級大瘟神!不要碰我。」

  為什麼老天爺對她這麼刻薄,讓她遇上這衰尾道人?

  「可人,你先別生我的氣,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為了剛才推她一把的事嗎?那也是情非得已啊!

  「你還敢問我,都是你害我的腳扭到,走開!離我遠一點。」她忿忿的瞪他一眼,單腳跳離他,這次是扭傷腳,下次搞不好就得賠上一條命。「你不要跟著我!」

  君亮逸苦笑,他為了救她才推她一下,卻反而害她扭到腳,老天爺分明是嫉妒他們的感情,存心跟他作對嘛!

  「不要這樣,先讓我看看你的腳。」

  她喝道:「不要過來!」

  「可人、可人。」見她狼狽逞強的模樣,他也火大了,沉聲喝道:「我說站住!」真是個彆扭的女人。

  南可人渾身一震,蠕動著唇瓣,吶吶的說:「你——那麼大聲幹什麼?」

  他一直是嘻皮笑臉,沒個正經樣,也從沒發過這麼大的火,讓她一下子適應不過來。

  「不大聲你會聽嗎?」他沉著臉指著一塊草地,「坐下!讓我檢查你的腳。」

  她嘟了嘟嘴,不敢吭氣的坐下,讓他脫下鞋,檢視腳踝扭傷的情況。

  「已經腫起來了。還是早點讓大夫看看比較好。」君亮逸輕手輕腳的再幫她穿上鞋,轉過身用背對著她。「我背你走吧!天亮之前,也許可以趕到城裡。」

  覷著他寬闊的肩和背,南可人覺得自己對他實在太兇了,而他卻一點都不在意,心裡好慚槐,道歉的話已到了舌尖,「君亮逸,我——我——」

  君亮逸忍不住又嚇唬她,「什麼都別說,快上來吧!除非你要在這裡陪那些死人。」

  她白著臉瞄了一眼那四具屍體,二話不說的便跳上他的背,「我才不要,快走!快走!」

  「遵命,主人。」他低頭悶笑,認命的背著她往下個城鎮走,走了一段路後,「想不到你個子看起來嬌小,背起來卻這麼重。」

  南可人咬著牙,伸手勒住他的脖子,「你敢嫌我重?」

  「呵呵呵!我怎麼敢嫌你?」他陪笑道。

  「走快點啦!要是害我的腳不能走路,我就要你負責。」

  君亮逸雙瞳熠熠,皮皮的說:「這點不用你開口,我本來就打算負責到底了。」

  「你又扯到哪裡去了,誰要你負責了?」她滿臉通紅的斥道。

  他被罵得好不冤枉,「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哎喲!別打、別打,會痛耶!」將來娶她做老婆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唉!就當是上輩子欠她的好了。
   
         ☆        ☆        ☆
   
  數日後,南可人試著讓左腳接觸地面,稍微用力,只剩下些微的刺痛。

  「我的腳已經好多了,再休息個兩天,應該就可以四處走動了。」要不是有他悉心的照料,說不定她只會傍徨不安的大哭,什麼事都沒辦法做,更不會痊癒得這麼快。「君亮逸,嗯——謝謝你。」

  「就只有謝謝你三個字?」他促狹的問。

  她沒來由的臉紅,語氣也嗔嗲起來,「是你害我扭傷腳的,我還跟你道謝你就應該偷笑了,不然你還想怎麼樣?」

  「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想不到她嬌嗔起來是那麼柔、那麼嗲,想著想著,他的骨頭全酥了。

  「哦!什麼要求?」

  君亮逸涎著俊挺的笑臉,「我們的關係都這麼密切了,你就不要再連名帶姓的喊我,你可以跟我爹娘一樣叫我小逸,或者叫逸哥哥也行,最好是叫我相公、夫君,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想得美!誰要叫你相公、夫君?我們的關係還沒那麼密切。」這人的臉皮比城牆還厚。

  他邪邪的勾唇,肆無忌憚的擁著她不盈一握的小蠻腰,「你想要再密切點也行,我立刻帶你回去見我爹娘,他們一定也會喜歡你的。」

  「人家又沒答應要嫁給你。」她心兒怦怦跳的扭開身來。

  偏偏君亮逸巴住她不放,孩子氣的嚷道:「我不管、我不管!你不嫁給我的話,我就一輩子賴著你,直到你點頭允婚為止。」

  她被他鬧得哭笑不得,「君亮逸,你都幾歲的人了,怎麼可以這樣耍賴?」

  「天底下的女人我可只對你一個人耍賴喔!」他乾脆膩在南可人香馥的胸口上,一臉陶醉樣。

  一抹如朝霞般艷麗的紅嫣染上南可人的雙頰,她羞怯的推了推他,這麼曖昧的舉動要是讓人撞見了,她可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再不起來,明天開始我們就分道揚鑣,從今以後,再無瓜葛。」「好吧!我也突然想到有件事忘了去做。」君亮逸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放開纏繞在她身上的手臂,衝著她露出炫目、英俊的笑容,「待會兒我們再繼續,我先去把事情辦好,不要亂動,在這裡等喔!」

  南可人悵然若失的凝睇他步出房去,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是習慣了他的死纏不休,還是喜歡上他的大膽和主動的親密接觸?身邊突然間少了他,居然產生了孤獨的錯覺。

  她動心了嗎?

  大約經過半個時辰,君亮逸才神采奕奕的回來,儘管束起的髮髻看來有些亂,袖襬像被利器刮破兩道裂縫,臉上也流了不少汗,可是整個人神清氣爽,看不出曾跟人惡鬥過。

  「我把事情都辦好了,我們可以再繼續。」他撲過去的笑臉被一隻枕頭丟中,但他仍舊不畏艱難、勇往直前,心裡直慶幸她手下留情,不是拿椅子砸他。

  她狐疑的道:「你剛剛去辦什麼事,衣服怎麼破了?」

  「只是碰到幾隻瘋狗擋路,不過你放心,已經全都被我擺平了。」君亮逸又使出拿手絕活,嘟著嘴硬是要湊上去,「不要害羞嘛!這兒又沒外人——」

  南可人瞪著眼,「別鬧了行不行?我肚子快餓扁了,要瘋等吃完飯再瘋。」

  「真討厭,人家正在興頭上。」他似嗔似笑的跺腳,原本女性化的動作用在男人身上應該會很噁心才對,可是放在他身上卻只覺得可愛得令人發噱,這大概又是長得帥的好處之一。

  「叩!叩!」

  剝琢的敲門聲讓他倏地收起笑意,「誰?」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似乎有人刻意洩漏他的行蹤,一些與殘月門有過節的幫派陸陸續續派出殺手,想要置他於死地,為了對付那些蒼蠅,害他不能專心征服他未來老婆的心。

  「逸哥,是你嗎?」那嗓音聽來嬌脆、熟稔。

  君亮逸「咦」了一聲,飛快的打開房門,「丹丹,你怎麼會來這裡?」

  站在門口的少女正是荊丹怡本人。

  「逸哥,真的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她忘情的投進他懷中,烏眸中淚光點點,「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他們從小到大,從沒分開超過半個月。

  「呃?」他微愣,本能的抱著她,這時才望見在荊丹怡身後不遠的阿霽,不用問也猜得到答案,準是荊丹怡哀求他帶她來這裡的。「丹丹,你怎麼來了?」

  「君亮逸,她是誰?」身後迸出寒氣逼人的問話聲,登時讓他從頭涼到腳,額頭滲出冷汗。

  「呃——可人,我來介紹,她叫荊丹怡,是……我的小妹妹。」意識到她盈盈笑眸後的殺人光芒,他回答得很謹慎。

  南可人先是甜甜一笑,然後大聲喝道:「她姓荊,你姓君,你想騙誰?」

  「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怎麼可以對逸哥這麼兇?」雖然君亮逸的回答刺傷了荊丹怡少女的心靈,可她也不許有人對他無禮。

  南可人冷冷一哼,「逸哥?叫得好親熱啊!」

  「可人,你先聽我說。」唉!都是阿霽闖的禍。

  「我不會再聽你的花言巧語,你們都出去,全都給我出去!」南可人難掩遭人背叛的神情,一臉傷痛的將他們推出門外,「碰!」的關上門扉。

  君亮逸用力的敲著門板,「可人,你開門,我沒有騙你。」

  「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她不是一向自認聰明嗎?怎麼會被騙得這麼慘?他身邊早有佳人相伴,幹嘛還來招惹她?「你們都給我走!」

  他垂下敲門的拳頭,心想等她冷靜一點再說,先解決其他的事要緊。

  「你們也住在這家客棧嗎?」

  阿霽領著他們到自己的房間,這樣談話也比較隱密。

  「少主,這地方已經不安全了,據報黑白兩道都派人在客棧四周埋伏監視,屬下認為還是少主早點返回殘月門比較妥當。」

  「逸哥,跟我回去好不好?大家都很擔心你。」荊丹怡軟聲的說。

  君亮逸輕攏眉頭,十指交握在桌面,「對不起,丹丹,我暫時還不能回去。」

  她顫聲的問:「是為了剛才那位姑娘嗎?」

  「我不想瞞你,的確是為了她。」他輕笑一聲,眼含寵溺的光彩,「你們不要被她兇悍的外表給嚇到,那全是用來唬人的,其實她膽子很小,卻又死要面子,總愛假裝自己很行,最後還不是要靠我,真不曉得沒有我在的話她要怎麼辦?」

  荊丹怡大受刺激,不敢置信的說:「逸哥,你不是說真的!」

  「少主!」阿霽想阻止他說下去。

  「我對她是認真的,丹丹,我想你應該也很明白,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他硬聲的說:「這些年我只把你當作妹妹,將來你一定能遇到真心愛你的人。」

  「不要,我不要!」她捂著耳奪門而出。

  君亮逸從來沒用那種眼神瞧過她,為什麼一個才認識半個月的女人卻辦到了?這對她是多大的打擊啊!

  「丹丹!」君亮逸追到門口,最後還是煞住腳,半是懇求的說:「阿霽,你快追過去,務必平安的將她送回去。」

  他這麼做也是萬不得已,若沒有下重藥,她是不會死心的。

  阿霽對他的做法不置可否,「少主,那你呢?」

  「不用擔心,我自己會留意提防,丹丹的事就麻煩你了。」希望有一天她能體諒他,這麼做也是為了她好。
   
         ☆        ☆        ☆
   
  奔回下榻的房間,荊丹怡趴在床上縱情的大哭一場,淚水彷彿決了堤似的流著,從小,她就決定要當君亮逸的新娘,儘管他對待她的態度始終少了那麼一點熱情,可是她不在乎,她相信沒有女人能取代自己的位置,可是萬萬沒想到才不過半個月,她的世界就全變了。

  「嗚——我不要這樣,我不要!」她好怕失去他。

  阿霽追了進來,不善於哄人的他只能靜靜的陪在身邊支持她。

  他的心情又何嘗好受?可是對象是少主,自己憑什麼條件跟他爭?就算少主自動放棄,荊丹怡也不會因為這樣而接受他,所以,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她身旁,等待她心情平復。

  荊丹怡嗚咽的問:「霽哥,你早就知道逸哥跟那位姑娘在一起了,是不是?」

  「是。」他簡潔有力的回答。

  「你為什麼不早說?」她說話的口氣略帶責難,如果她早一點知道,或許還來得及阻止,那麼君亮逸還是屬於她的,誰也搶不走。「她叫什麼名字?跟逸哥又是怎麼認識的?」

  「我只知道她姓南,南方的南,至於是怎麼認識的,少主並沒有說。」阿霽默默的接受她的責備。

  她抹去眼角的淚水,一味的怪罪於他,「你為什麼不問清楚呢?要是那姑娘是仇人派來,企圖傷害逸哥那該怎麼辦?」

  她明知不該這麼小心眼,可是卻暗地裡希望如此,也許這樣就可以挽回君亮逸的心了。

  阿霽心頭苦澀,緊抿著嘴不發一語。

  看著他的表情,她也察覺自己說錯了話,面有慚色的絞著手指,囁嚅的說:「霽哥,對不起,我不是在生你的氣,我只是……要是逸哥真的愛上別人,那我該怎麼辦?」

  她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我們回去吧!待在這裡太危險了。」他將所有的苦全往肚裡吞。

  荊丹怡搖了搖螓首,「逸哥不走,那我也不要回去。」

  要是她離開了,不是為他們製造更多相處的機會?

  「丹丹,不要任性。」她不會武功,要是讓人捉去用來要挾少主,豈不更糟?

  「你就讓我任性一回吧!霽哥,失去逸哥,我會活不下去的,你懂不懂?」她兩手蒙住小臉低泣著。

  他的心揪得緊緊的,已快喘不過氣,但仍沉悶的說:「我懂,只要你肯回去,我保證很快就把少主也帶回去。」

  只要能讓她開心,他什麼都肯做。

  荊丹怡心頭一喜,「真的嗎?你保證能盡快勸逸哥回去?」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但你要答應我先回去。」

  「好,我相信你。」她終於綻開笑容說。

[ 本帖最後由 teresa221059 於 2008-9-11 02:37 PM 編輯 ]
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2:58 PM

第五章

  南可人把自己關在屋裡一整天,除了讓夥計送飯菜進來,一直沒踏出房門半步。她悶悶不樂的捶著枕頭出氣,只要一想到君亮逸跟別的女人抱在一塊的畫面,心就酸得發痛。

  「氣死人了,那個爛桃花居然敢玩弄我的感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該死的色狼,我真是笨透了,以為他是真心,還讓他輕薄了那麼多次——」她又碰碰的使勁捶了幾下,以洩心頭之恨。

  對了!反正她的腳傷好得差不多了,趁現在他還沒來跟她「勾勾提」,趕緊放他鴿子,從今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兩不相欠。

  南可人將門打開一條縫,往外偷瞞了幾眼,確定沒有人才跨出門檻。

  「哈!我就猜到你會偷溜,這下讓我抓到了吧!」君亮逸不知打哪裡冒出來,原來他早已守株待兔多時。

  兩人就站在走廊上乾瞪眼,看誰瞪得久。

  「讓開!」她先沉不住氣,開口斥道。

  君亮逸歎息的上前一步,「可人,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

  「不給!你到底讓不讓開?」「丹丹對我而言真的只是小妹妹,我可從來沒主動抱過她、親過她。」

  唉!女人一旦吃起醋來,那醋勁還真讓人吃不消。

  她泛紅了眼眶,「那是因為你尊重她,卻把我當作一個隨便的女人……」

  「你真的冤枉我了!難道你寧可我對你生疏有禮、處處保持距離,拿你當普通朋友看待?」他說的字字敲到她心坎裡。

  南可人聞之語塞,明白自己辯不過他,兀自生著悶氣。

  「你還不懂嗎?我不是登徒子,更不是採花賊,要不是已經認定你,才不會隨便對個姑娘動手動腳,就算人家跪下來求我,我還不屑動手呢!」他傲慢的昂起下顎,睥睨的說。

  南可人努力的不讓自己的嘴角上揚,「你不是又在哄我吧?」

  「天地為證,我剛剛說的話句句屬實。」

  君亮逸嚴肅的表情總算讓她轉怒為喜。

  「我看著丹丹從出生到現在,對我來說,她就像一個帖心的妹妹,我要是真的對她有意,也不用等到今天,這點你絕對要相信我。」他再次聲明。

  「可是,我看得出來她並不是這麼想啊!」同樣都是女人,南可人光見她傷心的模樣,就明白她用情有多深。

  君亮逸只能苦笑以對,「我知道,過去我為了不想傷害她,一直不敢明說,不過方纔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相信她心裡也有數,這樣對我們三人都好。」

  「除了她,你還有其他人嗎?」她可不想跟一大堆女人搶。

  他佯裝沉思狀,「嗯……讓我想想看。」

  「你還要想?」南可人著惱的跺了下腳,越過他就要走。

  「我騙你的!可人,沒有別人了,真的。」君亮逸失笑的趕緊伸手將火大的佳人拉回來。「只有你,沒有第二個人了。」

  南可人嗤哼的擺高架子,不想老是居於劣勢。「我看還是等你確定清楚再說比較好,可不要改明兒個又冒出個漂亮妹妹來,那你的謊言還是會被拆穿的。」

  「真的沒有了,不過,要是有人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暗戀我,那我就沒辦法了。」未了,他還不忘捧自己一下。

  對於他的自戀,她只用個白眼回應。「我們的房錢付到後天,不住未免太便宜店家了。」他說得合情合理,讓她無從反駁,就這樣又呆呆的被君亮逸帶回房去。

   
         ☆        ☆        ☆
   
  「你到底是什麼人?」南可人腳上的扭傷復元後,兩人離開客棧,她才問出心底的疑惑。

  他眨了眨眼,「我叫君亮逸,你不是早知道了。」

  「我是在問你真正的身份,又不是在問你的名字。」她沒好氣的瞟他一眼,「因為,這幾天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附近監視我們,你還記得那天晚上遇到叫什麼赤虎幫的人,他們也不像一般強盜,而且一開口就指名道姓要找你,這不是很奇怪嗎?」

  君亮逸繼續裝傻,「有嗎?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是你太多心了。」

  「不然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我怎麼知道?也許他們認錯人了。」在還沒拐她回家之前,還是先別把他是黑道第一幫殘月門少主的事告訴她,免得把她嚇跑了。

  南可人悻悻的嬌哼一聲,「不說就算了。」

  「你想知道我是誰也行,只要你跟我回家見過我爹娘,自然就明白了,反正你也不想回你外公家,又沒有親戚可以投靠不是嗎?」

  「哪有未出嫁的姑娘自己主動跑到男人家裡?會被人嘲笑的。」她雖不是名門閨女,可是該有的禮教還是要遵守。

  他親暱的捏捏她的小手,「我爹娘才沒有那麼八股,其他人也絕不敢笑你,我可以向你保證。」

  「但是,我這樣突然上門拜訪好嗎?」她猶豫了。

  君亮逸拍胸脯打包票,「你什麼都別想,一切有我在。」

  「那——好吧!」她難為情的頷首。

  「這樣才對,醜媳婦早晚也要見公婆,早見晚見還不是都要見。」

  南可人杏眼一瞪,就往他的腳背踩去,「敢罵我醜,你不想活了嗎?」

  「哎喲!好痛——」他疼得齜牙咧嘴,動作誇張的抱腿直跳。

  她嗤笑一聲,「有那麼痛嗎?我又沒踩得很大力。」

  「是嗎?」君亮逸做出兇狠狀,「那換我來踩你,看你會不會痛?」

  「啊——」她尖叫一聲,咯咯嬌笑的跑給他追。

  他咧著大大的笑弧,「不要跑——」

  南可人跑了好一段路後,又累又喘的靠在牆邊休息,每次都跑輸他,今天總算可以贏他一次了。

  咦!怎麼這麼久了還沒追來?她開始覺得不太對勁。

  忽地,一隻手掌從背後按住她的肩頭,南可人猛然回首,「白大哥?」

  白舜嶼只讓她來得及叫出這三個字,然後毫無預警的點了她的昏穴……
   
         ☆        ☆        ☆
   
  南可人在白舜嶼的陪同下,戰戰兢兢的踏進正廳,有些畏懼的瞅著坐在堂上的白髮老人。

  白髮老人年約六旬、中等的身材,一雙精鑠的目光讓週遭的人噤若寒蟬,他便是連環十八寨的總舵主玉成崑,而坐在下面的美艷婦人則是玉玲瓏,她紅唇上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像是在打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壞主意。

  南可人深吸了口氣,怯怯的輕喚:「外公、姨娘。」

  「原來你還記得我們是誰,我還當你已經忘記了。可人,難道我和你外公虐待你,否則好好的為什麼要離家?」玉玲瓏語帶嘲諷的間。

  「可人知錯了。」她知道解釋再多也是枉然。

  玉玲瓏還不想輕易放過她,「我當你也要學你娘,打算跟男人私奔了。」

  「姨娘,我娘是為了追求幸福才離開家,事實也證明她的選擇沒有錯,請你不要再用這種輕蔑的語氣說她。」南可人實在嚥不下這口氣,出言頂撞她。

  「說的好聽,那麼你離家又是為了什麼?」

  「我——我是為了……」她下意識的瞥向站在一旁的白舜嶼,囁嚅的說:「我聽說——外公要把我許配給白大哥,所以——」

  玉成崑皺起白眉,沉聲的低喝,「你不想嫁給他,所以才逃家是不是?」

  她不敢看向白舜嶼,低首默認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這樁婚事可由不得你說不要就不要。」玉玲瓏寒著艷容,眼眸裡毫無感情。

  「事關我終生的幸福,難道我沒有選擇的自由嗎?」南可人痛心的吼道,她實在厭惡聽見有人批評親娘的話,尤其是出於姨娘口中。

  白舜嶼表情凝重的抱拳,「老爺子、義母,也許可人心裡還沒有準備好,這樁婚事就暫時先擱在一邊,處理正事要緊。」

  「白大哥,請你原諒我,我——不能嫁給你。」

  「你有喜歡的人了?」儘管他心裡早已有數,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南可人不得不坦白相告,「我不想隱瞞你,我的確有喜歡的人了。」

  「你喜歡的人是君亮逸?不行!你不能喜歡他。」

  「為什麼不能?」她驚訝的問。

  「因為他是殘月門的少主,而殘月門正是我們連環十八寨的敵人。」

  她迷惑的瞅著他,「什麼殘月門?什麼又是連環十八寨?白大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玉玲瓏壞心的笑道:「你想知道的話就仔細聽清楚,連環十八寨是你外公一手建立的門派,在二十年前,和殘月門可以說是黑道上最強大的兩個門派,原本兩家準備聯姻,到時兩大門派合而為一,便能叱吒江湖,沒想到卻被個姓燕的女人給破壞了,她就是君亮逸的親娘,而我這隻手臂就是毀在她手中。這些年來,連環十八寨的幾個堂口也在殘月門的併吞下苟延殘喘,新仇加舊恨,要是君亮逸知道你是誰,你想他還會要你嗎?不信的話,你可以問你外公。」

  「不——怎麼會有這種事?」她失聲叫道:「外公,姨娘說的都是真的嗎?」

  玉成崑「喀!」的放下茶杯,雙目冷冽的迎視她,恨聲的說:「不錯,我們和殘月門不只是敵人,更是仇人,這二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報復,多虧有你幫外公找到了好機會。」

  她迷惘的低喃著,「我不懂。」

  白舜嶼憐惜的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可人,你不是江湖中人,我們本來也不打算讓你知道這些恩恩怨怨,沒想到你會在陰錯陽差之下遇到君亮逸,現在你已明白一切,就該把他忘了。」

  「忘了?」她怔忡一下,想到自己無緣無故失蹤,君亮逸一定到處在找她。「外公,您想怎麼對付君亮逸?」

  「要怎麼對付他就要靠你了,可人,你一定得幫外公這個忙。」

  玉成崑異常慈愛的笑容讓她看了頭皮發麻。

  「我不要、我不要!」南可人悚然一驚,踉蹌的後退,「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那也是上一代的事,跟君亮逸一點關係也沒有。」

  玉玲瓏美艷的臉上掛著猙獰的笑,「只能怪他投錯胎,君少翼辜負了我的真情,燕飛卿毀了我的姻緣,害我變成了殘廢,我只有從他們的兒子身上討回公道,讓他們嘗一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即使你們是我僅有的親人,我也絕對不會幫你們做壞事!」什麼江湖恩怨她不懂,唯一能確定的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君亮逸受到傷害。

  玉成崑不怒反笑,「這可由不得你。可人,你不要怪外公狠心。」

  他話才說完,冷不防的運氣,一掌擊向外孫女——

  「老爺子——」白舜嶼的叫聲是南可人最後聽見的聲音。
   
         ☆        ☆        ☆

[ 本帖最後由 teresa221059 於 2008-9-11 02:40 PM 編輯 ]
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2:58 PM

   
  另一方面,君亮逸在南可人失蹤後不得不回到殘月門,迅速派出所有的探子尋找她的下落,當時他在大街上受到數名來歷不明的人士阻撓,像是故意在拖延時間,他就覺得其中必有蹊蹺,也許,南可人便是被那些人擄走的。

  「少主,你鎮定一點,應該很快就有回報了。」沉嶢雖沒見過那姑娘,可是看到他心急如焚的模樣,瞎子也看得出來她在少主心目中的地位。

  君亮逸來回跺著步,愛笑的臉孔如今卻是繃著焦慮的線條。

  「坐下來,別急,如果南姑娘被擄是衝著我們殘月門來的,在達到目的之前,她暫時應該不會有危險才對。」他又勸道。

  荊丹怡正好端了白瓷碗進來,「逸哥,沉叔說得對,這種事急也沒用,來,這是你平常最愛吃的冰鎮蓮子湯,是我特地幫你煮的。」

  「我說丹丹,你真是偏心,怎麼沉叔都沒有?」沉嶢打趣的說。

  她含羞帶怯的垂下眼瞼,「我馬上再去端。」

  沉嶢對她眨眼,哈哈大笑,「不用了、不用了,沉叔是說著玩的。」

  「丹丹,謝謝你,可是我現在吃不下。」君亮逸望眼欲穿的伸長脖子,希望能早點得到消息。

  「我相信南姑娘吉人自有天相,逸哥,你不要著急,她不會有事的。」荊丹怡嘴裡雖這麼說,可是心裡卻希望南可人永遠不要再出現,最好是從此消失,那麼君亮逸的心便又會回到她身上。

  「我真是沒用,要是當時我沒有離開她的身邊,她就不會被擄走了。」他自責不已,根本不敢想像她會發生什麼事,也許她正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去救她,而他卻只能待在殘月門,束手無策。

  荊丹怡聽了,一顆心又酸又苦,「逸哥,你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就不要這麼自責了,我想南姑娘不會怪你的。」

  「他們為什麼不直接衝著我來,竟使出這種卑劣的手段?我真的把她害慘了。」

  都怪他自以為聰明絕頂,一個人足以應付各種難關,現在才瞭解何謂江湖險惡,過去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少主!」阿霽健步如飛的奔進門。

  君亮逸劈頭就問:「有消息嗎?」

  「沒有,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沉嶢抓了抓頭皮,一臉的納悶,「怎麼可能?居然連我們派出去的探子都查不到,這未免太詭異了!」

  「阿霽,萊陽縣你去查過了嗎?」可人曾說過,她的外公安排她住在那裡的一座宅子裡,或許她回去了也不一定。

  「屬下已到附近打聽過,可是卻沒有人認識南姑娘。」

  君亮逸閉了閉眼,方寸大亂,「不可能沒有,阿霽,再多派些人去找——算了!還是我親自跑一趟萊陽縣好了。」

  「少主,此時敵暗我明,你還是不要出門比較好。」沉嶢顧慮到他的安危,堅決反對。

  荊丹怡更不會讓他去冒險,扯住他的袖子,「逸哥,你千萬不要出去,對方或許就在等你自投羅網,你不要中了他們的圈套。」

  「你們不要阻止我,我非去不可。」君亮逸聽不進任何話,將她的柔荑從手臂上拉開,縱身飛出大廳。

  沉嶢叫道:「阿霽,快跟著他!」

  其實不用他說,另一條人影已緊追出去。

  「逸哥——逸哥——」荊丹怡紅著眼眶叫喚,縱使能喚回他的人,卻也喚不回他的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沉叔,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唉——」沉嶢同情的輕拍著她,語重心長的說:「丹丹,感情是不能強求的,你自己要想開一點。」

  荊丹怡不信的睜大雙眸,「可是,是我先認識逸哥的,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感情比誰都好……」這也是她唯一佔優勢的地方。

  「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不是誰先認識誰就贏,而是要靠緣分。」他歎道。

  她無助的趴在沉嶢懷中啜泣,哽聲的說:「難道我跟逸哥的緣分就不夠深嗎?」

  月老為什麼要這樣捉弄她?

  又過了兩日,連環十八寨送來一封信函,馬上在眾人心中掀起狂風巨浪。

  君亮逸在看過信後,表情遽變,讓沉嶢也跟著緊張起來。

  「少主,玉成崑那老不死的在信上寫些什麼?」他是最清楚殘月門和連環十八寨之間恩怨的人。

  「可人她——」君亮逸將信紙捏成一團,「被他們抓走了。」

  「什麼?」沉嶢倒抽一口冷氣,這下問題大了。「他們抓走南姑娘有什麼目的?」千算萬算也想不到,南可人會落在連環十八寨手上,那件事都經過了二十年,難道他們還打算報復不成?

  君亮逸拳頭握緊,指節「喀啦!喀啦!」的響。

  「信上說,要我們交出原本屬於連環十八寨的東西,不管是地盤還是人都要歸還,否則,就要殺了可人,可惡!」他鐵青著臉就要往門口衝去,但被阿霽一把攔了下來,「放開我!我要去救可人——」

  「少主,你不要衝動!」阿霽叫道。

  沉嶢制住他另一邊,「少主,你先冷靜下來,就算你闖得進去,也未必能救得了南姑娘,這件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你們不要阻止我。」君亮逸大聲咆哮,一味的想掙脫他們,「我要殺了那姓玉的老頭子,放開我!聽到了沒有?」

  「逸哥,你不要這樣。」荊丹怡情急的喊。

  「你給我冷靜一點!」沉嶢「啪!」的甩了他一巴掌,然後捉住他的前襟,義憤填膺的吼道:「沉叔明白你心裡著急,但是少主有沒有想過一點?如果這時你都沉不住氣,將來遇到更嚴重的變故,少主如何能做到隨機應變,又拿什麼來統御整個殘月門?」

  君亮逸震愕過後,慚愧的說:「沉叔,我——我太衝動了。」

  「你明白就好。信上還寫些什麼?」

  君亮逸咬著牙說:「那姓玉的老頭子約我五日後在碧湖橋旁見面。」

  「少主,這其中恐怕有詐。」阿霽蹙眉道。

  「不管怎麼樣,我都非去不可,沉叔,你們不要阻止我。」無論如何,他都得先確定可人安全與否。

  「逸哥,萬一這是個陷阱,你這一去不是自投羅網嗎?」荊丹怡聲音微微哽咽的哀求著,淚珠紛紛墜落一地,「不要去,我求求你!我們等君伯伯回來再說好不好?」

  他扯了下嘴角,強迫自己不去看她懇求的小臉,「丹丹,我可以答應你不會輕舉妄動,不過,我還是非去赴約不可,如果今天換作是我娘被人抓走,相信我爹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可是——」她是在擔心他,為什麼他不瞭解?君亮逸將她輕輕的推開,「對不起,丹丹。」

  「逸哥——」荊丹怡眼淚流得更快,這樣的拒絕比什麼都傷人。

  沉嶢在心裡歎氣,他們父子擁有同樣固執的脾氣,一旦決定就無法更改,誰也勸不了他。「好!讓你去可以,不過,我們也得有所防備,以防他們耍花招。」

  「少主,不如我先帶些人到現場勘查。」阿霽率先想到。

  他同意了,隨即和沉嶢到一旁商量對策。

  荊丹怡什麼忙都幫不上,只有乾著急的份,陡然間靈光一閃,對了!她可以盡快派人去通知君伯伯和爹娘,要他們盡可能趕回來。
   
         ☆        ☆        ☆
   
  約定的日子到了。

  君亮逸依信上的指示來到碧湖橋,身邊跟著沉嶢和阿霽,其他人馬則在暗中保護,而對方只帶了兩名高手。

  沉嶢一見故人,理所當然的先禮後兵,上前打了聲招呼。

  「玉姑娘,二十年不見,別來無恙?」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這女人真是會記仇,還好魁首當年不是娶她,真是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哼!」玉玲瓏壓根不把沉嶢放在眼底,視線掠過他,定在君亮逸那張不輸給女人的俊臉上,「你就是君少翼和那姓燕的賤人所生的孽種?」

  君亮逸不甘示弱,皮笑肉不笑的說:「哦——敢情大娘就是那位老巴著我爹不放,逼著我爹非娶她不可的女人?確實是有幾分姿色,不過跟我娘一比,可就天差地遠了。」

  「你死到臨頭了還嘴硬!當年要不是你娘從中作梗,君少翼又怎麼會移情別戀?你就跟你娘一樣惹人厭。」他眉宇間與燕飛卿有幾分神似,而嘴角那抹說笑卻又像極了君少翼,簡直是他們夫妻兩的綜合體,讓她見了又愛又恨。

  他故意大驚小怪的嚷嚷,「咦!這可就奇了,怎麼我聽說的不是這樣?我爹明明說他一點都不喜歡你,全是你在自作多情,由此可見,就算沒有我娘的存往,我爹再怎麼沒眼光也不會看上你。」

  「你——小子找死!」玉玲瓏像被人踩到痛處,眼神立即轉狠。

  君亮逸依舊笑嘻嘻,一副不正經的模樣,「多謝大娘關心,不過,算命的說我命長得很,所以就算要死,也是大娘先行一步,奠儀你就自己留著用吧!」

  他左一句大娘、右一句大娘,叫得玉玲瓏心火直往上冒,她雖然已經快四十歲,可是仍然相當重視容貌,而且又是雲英未嫁,被人家一直叫老,不發火才怪。

  「哈——」一陣瘖啞的笑聲自玉成崑口中響起,「小子,你的嘴可真毒!」

  正角上場了,沉嶢全身肌肉繃緊,臉色也變得凝重。

  「見過前輩,晚輩還以為你已經退隱,不再管江湖之事了。」

  「只怪老夫膝下無子,有些事就算不想管也不行。」他銳利的雙眸射向桀驁不馴的君亮逸,露出笑裡藏刀的神情,「小子,你年紀輕輕的,說話還是不要過於狂妄,免得吃虧了。」

  「多謝老前輩關心,晚輩的狂妄也是針對人而發。」君亮逸明褒暗諷的笑了笑,心裡實在是唾棄他們到了極點。「老前輩在江湖上可算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竟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要是傳揚出去,可會受盡天下人的恥笑。」

  玉玲瓏厲斥道:「只要能扳倒殘月門,我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沒時間跟你閒磕牙,快把可人交出來!」他懶得再跟他們囉唆。

  沉嶢口氣還算尊敬,不想當場撕破臉,「前輩,殘月門不想和您為敵,還是請您將南姑娘放了。」

  「沒那麼容易,只要你們交出那些背叛連環十八寨的叛徒和堂口,我自然就會放人。」玉玲瓏插嘴道。

  「我們又不是在問你,大娘,你別插嘴行不行?」君亮逸當場讓她下不了台,「老前輩,那麼總可以先讓我看看她,確定她真的毫髮無傷,我們再來好好談。」

  說完,他以眼神朝阿霽傳達訊息,阿霽接到信號,馬上會意過來,靜靜的退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玲瓏,把那小姑娘帶上來。」玉成崑爽快的說。

  玉玲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擊掌兩下,一名黑衣大漢將南可人押了出來,她被人點了穴道,只剩下嘴巴還可以動。

  「君亮逸,快點來救我!」她宛如見到救星的叫道。

  他胸口一窒,用笑聲來掩去口氣中的緊張,「可人,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他們有沒有虐待你,或者傷害你?」

  「都沒有。」

  君亮逸偷偷吁了口氣,面對玉成崑他們扔下狠話,「算你們識相,要是你們敢傷她一根寒毛,我絕對會加倍還給你們。」

  「你倒挺會說大話的。」玉玲瓏狡笑。

  他的笑容加大,「多謝大娘讚美。」

  「我不是在讚美你。」她氣得兩眼噴火,「還有,不要再叫我大娘了。」

  「不會吧!年紀都一大把了,難不成還要人家叫你一聲姑娘?」他不禁咋舌,「嘖嘖!你敢聽我都不敢說了。」

  玉玲瓏氣結,「你——」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君亮逸朝已潛到玉氏父女身後的阿霽拋了個眼色。

  阿霽「咻」的一聲躍向半空,身手如電的撲向押著南可人的黑衣大漢,企圖救人——

  沉嶢迫於現實,只好硬著頭皮對上玉成崑,雖然明知打不過,但至少可爭取些時間。

  「你這可惡的老女人——」君亮逸早就想教訓玉玲瓏一頓,居然敢抓走他的女人,真是不可原諒。

  雙方纏鬥一會兒,阿霽已經順利的將南可人救回,兩方人馬又分別退回原位。

  「可人,你沒事吧?」君亮逸解開她的穴道,大喜過望的問。

  南可人不發一語,只是搖搖頭,不像平常會先臭罵他一頓,而正沉浸在喜悅中的君亮逸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異狀。

  「沒事就好。」他朝玉氏父女掀眉露齒,揚起勝利的笑容,「人我已經救回來了,你們父女兩想報仇還早得很,我奉勸你們快點找個山洞躲起來,不要再出來丟人現眼比較好。」

  玉成崑縱聲大笑,「哈哈哈——」

  「沉叔,他該不會是一時受不了刺激發瘋了吧?」君亮逸心情大好的問。

  倏地,一把短刃從南可人袖中掉入她手中——

  沉嶢也嗅到不對勁,眉峰不自覺的攏起,「少主,小心有詐——」

  「詐」字剛說完,南可人在沒有任何徵兆下,反手握住短刃,毫無遲疑的往他心窩一刺,刀身幾乎沒入體內。

  除了玉氏父女,其他人都呆住了。

  「呃!你——」血色迅速的自君亮逸臉上流失,口中逸出一聲痛楚的呻吟,瞳仁大睜的瞪著她。

  「少主!」阿霽大驚,一掌擊向南可人的肩頭,將她打飛出去。

  君亮逸慢慢的往後仰下,「不可能——」

  「天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沉嶢接住他往下墜的身體,趕忙封住他身上幾個大穴止血,吼道:「這下教我怎麼跟魁首和夫人交代?」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君亮逸面色如土的咬牙問道。

    南可人捂著作痛的肩頭,冷著微白的嬌顏站在玉成崑身邊。

  「因為你是我的仇人。」她言簡意骸的回答。

  「仇人?」君亮逸吃力的要站直身子,卻被沉嶢給喝止了。

  「少主,你不要亂動!刀子還插在你胸口上。」他撐住最後一口氣,冷汗涔涔,「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他的可人!她臉上完全沒有他所熟悉的嬌憨和潑辣,像戴上一副面具,變了個人似的。

  「呵呵呵——你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嗎?」玉玲瓏笑得花枝亂顫,「老實告訴你吧!可人是我大姐的女兒,我爹的外孫女,你們不是仇人又是什麼?」

  「不——」君亮逸臉色開始發青,艱澀的喃道:「不可能!可人……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不會騙我的——」

  南可人面無表情的瞅著他,什麼話都沒說。

  「該死!」沉嶢咒罵了一句,「少主,不用問了,她根本就是故意接近你的,你中了他們的美人計了。」

  他縮緊下顎,逐漸失焦的瞳仁死盯著南可人。「我不信!我要聽她親口說……哇!」一口黑色的鮮血自口中狂湧而出,「刀上有毒?」

  「什麼?」沉嶢驚叫。

  阿霽趕忙讓他盤腿坐下,用自身的內力嘗試逼出他體內的毒。玉玲瓏的笑聲聽來十分刺耳,「沉嶢,回去告訴君少翼,要他準備替兒子辦喪事吧!呵呵呵——這就是他拋棄我、廢了我手臂的報應。」

  沉嶢大吼,「玉玲瓏,把解藥交出來!」

  「他身上中的毒是老夫精心煉製的,這世上沒有解藥。」玉成崑假好意的歎口氣,「如果他不是君少翼的兒子,老夫倒想收他為徒,真是可惜啊!」

  「臭老頭!你別假惺惺了!我就是死……也不會拜你……為師。」君亮逸心情浮動,又吐了兩口黑血,臉色更加難看。

  「少主,快別說話。」阿霽低喝一聲,再度運氣。

  「憑他的內力是無法把毒逼出來的,還是早點送他回去,讓君少翼見他最後一面。爹,我們走吧!」

  「不准走!」沉嶢大喝,埋伏在四周的手下也圍上前,場面一觸即發。

  雙方人馬互相對峙,情勢劍拔弩張。

  「哇——」君亮逸吐血不止,整個人已陷入昏迷狀態。

  阿霽情急的叫道:「少主不行了——」

  「該死!撤!」沉嶢一聲令下,焦急的抱起君亮逸撤退。

  玉成崑笑得唇上的白鬍輕抖,來到南可人身前,「你這次做得很好,外公非常高興,也不枉外公疼愛你。」

  南可人表情茫然,「外公,他——真是我們的仇人?」

  「那是當然,難道你不相信外公的話?」玉成崑正色的問。

  南可人蹙眉低首,「我當然相信外公不會騙我,可是——」可是,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腦子裡像是閃過什麼,想抓卻抓不到。

  「沒有可是,聽姨娘的話,那些人害得我們這麼慘,你做得沒有錯。」玉玲瓏極力的安撫她。

  是的,外公和姨娘是她的親人,不可能會騙她的,是自己多心了。南可人完全接受他們的說法。

  「等那小子一死,君少翼絕對會展開報復。」再精明能幹的人突遭喪子之痛,任誰都承受不起,「老夫準備了二十年,就等著他找上門來!」

[ 本帖最後由 teresa221059 於 2008-9-11 02:44 PM 編輯 ]
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2:59 PM

第六章  

  一年後——

  「不要——走開——不要過來——」

  南可人滿頭大汗的從噩夢中驚醒,像是跑了好幾裡路,差點連氣都喘不過來。

  近一年來,她總是重複作著同樣的事,有個男人不停的在後頭追她,口中直嚷著,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要殺我?而她總是在跑,最後尖叫的醒過來。

  為什麼老是作這個夢?夢中的情景又代表什麼含義?

  「小姐,又作噩夢了是不是?」婢女過來探問。

  她甩掉腦中的混亂,接過溼毛巾擦把臉,「什麼時辰了?」

  「已經巳時了,小姐餓了嗎?」

  「我吃不下。」南可人彷彿耗盡了體力,無精打采的起身更衣。

  夢中的男人到底是誰?為何老是問她為什麼要殺他?

  她認識他嗎?可是她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嗯——」她抱住頭呻吟。

  婢女著急的扶住她,「小姐,是不是頭又痛了?奴婢馬上去端藥過來。」

       這一年來,小姐老是犯頭疼,老爺子便開了一帖藥,吩咐她說只要小姐一犯病,就讓小姐喝下。

  「不要,我一下子就好了。」雖然只要一喝藥就沒事,可是她不想太依賴藥物,而且那藥好苦,實在很難下嚥。

  「可是老爺子說——」

  「你不要告訴我外公,他就不會知道了,有事我會負責。」南可人板起臉說。

  婢女不敢再有意見,「是。小姐,奴婢幫你梳頭髮。」

  她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瞪著蓋住銅鏡的黑布,彷彿裡頭藏著一頭可怕的怪物,半晌後,她才遲疑的抬起柔荑——

  「小姐想照鏡子嗎?」有一陣子,小姐害怕面對鏡子,還會發了狂似的敲碎它,最後只好用布罩住。

  南可人陡地縮回柔荑,畏怯的搖著頭,「不要!我不要!」

  「對不起,奴婢忘了不該這麼問。」婢女以熟練的手法為她梳好髮髻,插上花簪,「對了,白護法一大早就來探望小姐,現在人在花廳等候。」

  「白大哥來了,你怎麼不早說?」南可人拉了拉衣服上的皺褶就往外衝,急著要去見未婚夫,雖然她已經不記得他們是何時訂的親,可是外公、姨娘都親口承認這門婚事,而且白大哥對她既溫柔又體帖,嫁給他絕對會幸福的。

  在花廳等候的白舜嶼一見那嫩黃色的儷影,不禁心兒狂跳,目不轉睛。

  他知道自己是乘人之危,利用她忽然忘了一些人和事,說服她相信他們已經訂了親。他該高興將娶到心儀的女子,可是又時時為這等卑劣行徑感到羞慚,這樣的幸福猶如鏡花水月,萬一有朝一日她清醒了,會因此痛恨他嗎?

  「白大哥!」南可人欣喜的奔到他眼前,「你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

  白舜嶼凝睇著她嬌燦的容顏,這一刻,他寧可當個自私的小人。

  「老爺子怕你一個人無聊,特地讓我來陪陪你。」只要他肯花心思,還是有機會得到她的心。「你的氣色好蒼白,是不是又作噩夢了?」

  她摸摸微涼的臉頰,「嗯!還是同樣的事,我一直在想,夢裡頭那模糊的男人是誰?但總是想不起來。」

  「那就不要想了,免得又頭疼。」他本能的想阻止,深恐她會想起什麼來似的。「每個人都會作夢,沒什麼稀奇的。」

  南可人半信半疑,「是這樣嗎?」

 
     「可人——」白舜嶼牽起她的小手,深情的眼光瞅得她很不好意思,「老爺子想幫我們籌備婚事,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嗎?」
  「我——」她羞赧的垂下眼瞼。

  他急切的說:「我發誓會一輩子對你好,不會讓你後悔的。」

  「嗯!」南可人粉頰紅暈,領首應允了。

  白舜嶼心神一漾,激動的將她擁進懷中,「你答應了?可人,你知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多久了嗎?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你。」

  她將紅通通的小臉埋在他胸前,輕謂一聲,「能嫁給白大哥也是我的福氣,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南可人困惑的仰起頭,「只是覺得太幸福了,有些不安。」

  「你想太多了,只要相信我就夠了。」他希望這種幸福能維持一輩子。

  她閉上眼眸摒去雜念,讓自己陶醉在即將成親的喜悅中。
   
         ☆        ☆        ☆
   
  可人、可人——

  是誰在叫我?

  是我!你不記得我了嗎?

  你是誰?我真的不認識你——

  可人,你怎麼可以忘了我?可人——

  不!不要!我的頭好痛。

  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不要再騙我了,你這個騙子!我沒有——不要過來——

  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喝!」南可人驚喘的彈坐起來,捧住頭頻頻叫嚷,「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逼我——」

  夢中的人為什麼老是說她殺了他?難道她真的殺過人?

  不會的!如果她真的殺過人,她絕不可能忘得一乾二淨,那只是夢而已。

  她因為喉嚨發乾,於是掀被起身,想倒杯水來喝。

  點燃桌上的燭火,她啜著冰涼的茶水發怔,思緒還是一片空白。

  燭火忽明忽暗。南可人偏首睇向梳妝台,那塊陰影形成詭魅的影像,正在對她招手。

  有一條看不見的絲線拉著她,不知不覺中的她被吸引了過去。

  已經多久沒照過鏡子了?她想不通那時為何會對它產生恐懼感?

  一寸、一寸又一寸的將手伸長,直到碰觸到黑布,要掀開來嗎?心底的惡魔召喚著她,南可人輕輕一扯,黑布「唰!」的掉落——

  那是她的臉沒錯,鏡中的人也同樣在望著她,可是眼底躍動的眸采卻是生疏戒慎的,好像在回視一個陌生人,甚至是仇人!

  南可人用顫抖的指尖觸摸鏡面,鏡子裡面的人是誰?為什麼要用那種含恨的眼光看她?這個女人不是她,那麼她到底是什麼人?

  「她是誰?我又是誰?」她狂亂的低喃著,搖亂了如雲般的青絲,「我是誰?我是誰?誰來告訴我——」

  劇烈的痛楚從她腦中迸開,南可人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無法忍受見到鏡中的女人用嘲弄的眼神瞅著自己,她抓起凳子摔過去——

  乒乓的巨響吵醒了沉睡中的婢女,衣衫不整的衝了進來。

  「糟了!小姐的痛又發作了,快去端藥過來。」其中一人慌張的奪下凳子,另一人奔向廚房取藥汁,為了以防萬一,這藥汁隨時都有準備。

  南可人不斷的尖叫,淚珠一顆顆的沿著兩腮滾下,「啊——」


  「小姐,你再忍耐一下,藥馬上就來了。」婢女使出吃奶的力氣抱緊她,免得她傷到自己。

  「我的頭,我的頭快裂開了——」頭好痛,就連她的骨頭、肌肉還有血液都在喊疼,讓她恨不得死掉算了。

       「我的藥我要喝藥——」只有這時候,她希望藉由藥物來減輕痛苦。

  「藥來了!快給小姐喝下。」婢女匆忙的將藥汁灌進她口中,「小姐別急!再喝一口,很快頭就不痛了。」

  南可人將藥汁喝得涓滴不剩後,宛如經過一場大戰,她閉上疲憊的眼皮,才被兩名婢女扶上床休息。

  看著房內一片狼藉,婢女稍作打掃後,決定不再擺放銅鏡,免得小姐的痛又犯了。

  荊丹怡在碧濤樓外的穿廊前攔下阿霽,一臉懇切的說:「霽哥,我——知道這事讓你很為難,可是求你不要現在就告訴逸哥,再多等幾天好不好?」

  阿霽在心裡歎了口氣,「少主已經詢問了兩次,我不能再瞞下去了。」

  「我相信只要你說還沒找到,逸哥絕對不會懷疑的,求求你,霽哥,幫我這個忙好嗎?」

  她不要看亮逸和南可人再有任何交集!


  「丹丹,這件事瞞不了太久。」身為少主信賴的屬下,他這麼做已經是違背命令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能拖一天是一天,我就是不要逸哥再見到南可人,我恨她——我恨她為什麼要出現破壞我們?這世上如果沒有她該有多好,」荊丹怡氣惱的叫道。

  阿霽眉頭皺得更深,正色的說:「丹丹,你一向溫柔、善體人意,說話從來沒有這麼刻薄過,我不喜歡見到這樣的你!」

  他深深為她的不快樂感到心疼。

  她哀淒的苦笑道:「溫柔有什麼用?逸哥想殺他的女人,我再善體人意也抓不住他的心啊!」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阿霽想為少主說些話。

  無奈荊丹怡聽不進任何話語,「霽哥,你就別再安慰我了。只要你肯幫我,不要讓逸哥再和南可人接觸,其他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

  「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那低沉危險的嗓音讓兩人同時回頭。荊丹怡突然一震,驚叫一聲,「逸哥!」

  「少主!」阿霽見狀便明白他已聽見方纔的談話,立時單膝跪下,「屬下失職,請少主責罰。」

  君亮逸冷冷的瞅著他,「你也知道你失職?」

  「逸哥,是……我求霽哥幫我,你別……怪他了。」她吶吶的說,不禁在他冷酷的目光下畏縮了。

  君亮逸的黑眸蒙上一層寒意,「你是什麼身份,憑什麼要求他幫你違背我的命令?」

  「逸哥,你說這話太過分了。」荊丹怡眼眶一溼,鼻頭也酸了起來,「我只是……只是……擔心你又上了人家的當,才——」

  他不想聽她的解釋,冷冷的說:「多謝你的好意。你雖然是荊左使的女兒,但終歸不是殘月門的人,往後還是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太自以為是了。」

  荊丹怡像被當面甩了一個耳光,珠淚婆娑的哭喊:「逸哥,你變了!你不再是我認識的逸哥了!為什麼要對我說這麼難聽的話?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阿霽,跟我進來。」君亮逸不等她說完,袍擺一揚,旋身就往回走。

  荊丹怡無法承受他的無情,心碎的哭倒在當場,「逸哥,你不要走!」

  「丹丹,你先回去。」阿霽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得招來婢女,盡快將她送回沁園交給師娘。

  待阿霽走進碧濤樓的小偏廳,就見君亮逸的臉上透著一縷關懷之色,詢問道:「丹丹還好嗎?」

  為了斷絕她的癡念,他只有強迫自己假裝冷酷無情。

  「她哭得很傷心,少主方纔的話傷得她很深。」阿霽恍然大悟,原來方纔那一幕,少主只是在演戲。

  君亮逸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唯有這麼做才能打碎她的執著,不然我又何嘗忍心傷她,你對她這麼好,為什麼偏偏她——唉!」

  讓她能看清事實,總比讓她苦苦眷戀著他好。

  「屬下對她好並不要求回報。」阿霽膝蓋一彎,又跪了下來,「屬下還是失職,任憑少主處置。」

  「處置的事暫且擱下,我要你辦的事呢?」

  「屬下已找到南姑娘的下落,還聽說——」阿霽頓了一下,才仰頭凝睇向他,「再過一個半月,她即將出嫁,對象是連環十八寨裡一名姓白的護法,據說他還是玉玲瓏收養的義子。」

  「她要嫁人了?」君亮逸只覺得憤怒漲滿整個胸口,「如果她以為在欺騙過我後,還可以快快樂樂的嫁人,那就大錯特錯了!她要嫁人,得先經過我的同意。」

  「少主是打算——」

  君亮逸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溫度,「我要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        ☆        ☆
   

[ 本帖最後由 teresa221059 於 2008-9-11 02:47 PM 編輯 ]
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3:00 PM

  「白大哥怎麼還沒來?」南可人不禁朝門外望了望,都過了用飯時間,通常這時候他早就到了,就算臨時有事,也會托人帶個口信來。

  婢女看著一桌子的菜都涼了,「白護法最近忙著準備和小姐的婚禮,可能剛好有事耽擱了,要不要奴婢先把菜拿到廚房熱過?」「也好。」她點下螓首,讓婢女將菜先撤下去。

  南可人無事可做,信步走到園中乘涼,雖然已快初秋,天氣仍十分煥熱。

  再過一個多月,她就要嫁給最寵愛她的白大哥了,對女人而言,嫁給一個愛她的人是多麼珍貴、幸福的事啊!可是,有時當她靜下心來,卻有種不確定的感覺,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

  她曲起指節輕敲自己的額頭,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天底下恐怕沒有男人能像白大哥對她這麼好了,不嫁他又該嫁給誰呢?

  這門婚事既是爹娘生前訂下來的,無論如何她都算是白家的人,何況白大哥對她的好讓人無法挑剔,她是該知足了。

  兩名蒙面人無聲無息的翻進圍牆,而背對他們的南可人仍無所覺,直到窸簌聲已靠得很近,這才驚動了她。

  南可人以為是白舜嶼來了,滿面笑容的回過頭,卻望進一雙憤怒的瞳眸中,她的心「咚!」的一聲跳慢了半拍。

  「你們是什麼人?」她驚疑不定的往後退,試著不讓自己顯得慌張,「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想活命的話就快點離開。」

  「才不過一年沒見,你已經忘了我是誰了嗎?」最靠近她的蒙面人扯下黑色臉罩,露出一張俊逸年輕的男性臉龐。

  「你們究竟是誰?再不走的話,我就要喊人了——」她慌亂的嚷道。

  聽了南可人的回答,君亮逸的臉色更加陰鬱不快,從齒縫中迸出聲音來,「你的記性這麼差,需不需要我提醒你?」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這兒沒有值錢的東西,你們來錯地方了。」她當他們是闖入民宅想行搶的強盜。

  君亮逸扯高一邊的嘴角,「怎麼會沒有值錢的東西,你不就是嗎?」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她聽出他們的目標是自己,不禁駭然失色,「不要過來!我要叫人了!」

  「以前的你可不是這麼柔弱沒膽,還是因為見到我心虛了?」他嘲弄的問。

  南可人聽出他語氣中的諷刺,衝口而出,「不要說得好像我們以前就認識似的,我才不認識你這個壞蛋!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會誓死抵抗的。」「這才像是你會說的話。」他鄙夷的嗤笑道。

  「你——不要過來!我未婚夫就要到了。」她眼神不斷的往院子口飄去,企望救星趕快出現。

  「你以為我會讓你嫁給別的男人嗎?南可人,你背叛了我,我發誓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君亮逸怒氣衝天的咆哮道。

  她想起自己手無寸鐵,一定不是他們的對手,才想逃回房中,卻被他搶先一步擋住去路。

  「我真的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她急吼吼的叫道。

  「你想裝作不認識我?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讓你恢復記憶。」她越是不承認,他就越不放過她。

  「你想幹什麼?!」南可人心中警鈴大作,拉開喉嚨叫喊,「救命呀?白大哥,快來救我——」

  君亮逸氣極她口中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嫉妒的諷笑,「你盡量喊吧!就是玉成崑那老頭子來了我也不怕。」「少主,有人來了!」另一名蒙面人自然是阿霽。

  君亮逸一個箭步上前點住她的睡穴,將她扛上肩頭,兩條人影不著痕跡的翻上牆頭,頓時銷聲匿跡。
   
         ☆        ☆        ☆
   
  「放我出去!有沒有人在外面?快放我出去!」

  當南可人醒來時,發現自己身在一處陌生的環境,不禁又氣又驚,而且四周的門窗全被封死,更讓她感到恐懼。

  「外面有沒有人在?快放我出去。」她根本不認識那個男人,他為什麼要把她抓來呢?白大哥發現她失蹤一定很著急吧!

       「來人!有沒有人聽到我的聲音?我跟你們無冤無仇,求求你們快放我出去——」

  南可人用力的捶著門,撞到最後手痠得抬不起來,叫到喉嚨也啞了,索性用凳子去撞門,可是一點用也沒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男人究竟是誰?為什麼老是說她背叛他呢?她滿頭大汗的席地而坐,將臉趴在腿間喘著氣,想破了頭地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這時傳來的一聲響,好像有人打開門上的大鎖,接著聽見「呀!」的一聲,房門推了開來,走進一名冷峻的年輕男子,手上端著兩盤菜和一碗白飯。

  南可人從地上跳起來,眼珠不自覺的往門口溜去,想伺機往外逃。

  「姑娘最好不要輕易嘗試,不然別怪我拿鐵煉將你綁起來。」阿霽將食物放在桌上,頭也不回的說。

  南可人明白他說的是真話,而且他們能將她擄來,憑自己那一點武功是逃不出去的,這一想,她不由得氣餒。

  「你們抓我來這裡,到底想怎麼樣?」她無力的喊道。

  他語調平平的說:「這問題少主自然會回答你。」

  「少主?什麼少主?你是指把我抓來的那個男人?」南可人生氣的漲紅臉,「那麼你去叫他來見我,我要知道他把我擄來的原因。」

  阿霽淡淡的掃她一眼,對於她曾經想置少主於死地的事仍無法釋懷。「少主想見你時自然會來。」說完,他又轉身走出去,閤上房門後,不忘將門鎖上。

  「喂!你等一下。」她話都還沒問完,他人就走了,南可人氣得直跺腳,「這些人簡直是莫名其妙,我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咕嚕!」肚子發出異聲,南可人瞪著桌上的飯菜吞著口水,本來不打算吃這些強盜的東西,可是不吃的話就沒力氣逃跑,她只好勉為其難的吃幾口充飢。

  而此時,人在正廳的君亮逸也因為將她擄回殘月門,正面對眾多不贊成的目光,可是他早有心理準備,誰也不能阻撓他的決定。

  「少主,你把南可人帶回來是不是有欠思慮?」沉嶢被大家推派出來當代表,只有硬著頭皮上了。「畢竟她是玉成崑的外孫女,也算是我們的敵人,讓她住在我們的地盤上,大家難免會感到不安。」

  「在這兒她無法自由行動,所以不可能探知到任何秘密,你們儘管放心。」君亮逸游刃有餘的回道。

  「那麼少主打算如何處置她?」

  君亮逸拉長臉,淡嘲的笑問:「沉叔,我不需要做每件事都跟你報告吧?」

  「那是當然,只不過若是會危害到殘月門的事,我就不得不問了。」少主的反應證明他對南可人餘情未了,所以才會如此袒護她。

  「我也說過不會讓那種事發生,否則自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君亮逸自信還把持得住,不會公私不分。

  茲事體大,看來還是先稟明魁首和夫人,讓他們心裡先有個底。

  「我明白了,我會將少主的話轉告所有的人。」沉曉如此回話。

  「還有——」君亮逸口氣嚴肅的頓了一下,「她住在殘月門的這段日子,我不希望見到有人在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下去打擾她。」

  沉曉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即使南可人曾經差點殺死少主,少主再怎麼惱恨,口口聲聲嚷著要報復,其實內心深處仍然無法將她忘懷,唉!他們父子兩都是一個樣,一旦放下感情,就很難再收回,如果沒有上一代的恩怨,或許,他們兩人的情路會走得順暢點。  


第七章

  一條人影悄悄的移到床畔,看著蜷曲在榻上的人兒,而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嗯——白大哥快來救我,救我——」

  那條人影一聽見她無意識的嚷語,瞬間整個人凍結在當場,還發出炙人的怒焰。

  「白舜嶼有什麼好?你嘴裡老是唸著他,既然這樣,不如我一劍解決他,看你痛苦,我會更開心。」君亮逸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恨,粗聲的大喝,也因此驚醒了床上的人兒。

  南可人被驚醒後,瞪大了眼,身子反射性的往床的內側躲,「是你?!」

  「是我,你不是要見我嗎?」他冷冷的說。

  「我實在想不通你抓我來這裡究竟有什麼用意?我壓根就不認識你——」

  君亮逸口沫橫飛的低咆,「不要再跟我來這一套,你不認識我?我們都抱過、吻過了,你居然還敢說不認識我?不要把我當三歲小孩耍!」

  南可人一張粉臉漲得通紅,「你不要亂說!我們什……麼時候……那樣……」

  「看來你的記憶還沒恢復。我們不只那樣,就連我的身體都讓你看光了!」君亮逸陰笑的睇睨她越來越紅的臉蛋。

  「不要再說了!我才……沒有……我怎麼……可能……」她捧著像被火燒紅的面頰嬌喊:「我是有未婚夫的人,才不會……」

  他險些被她羞澀的媚態勾去了魂魄,粗聲的說:「還要再聽更多嗎?那麼你仔細聽清楚,我們的關係可是比剛才說得還親密,我們曾同床共枕過好幾夜——」

  南可人驚嚇的瞠大眼,厲聲的嬌斥道:「不可能!你這可惡的壞蛋,怎麼可以這樣毀我的名節?要是真有那種事,我一定會記得。」

  「你再裝啊!你以為裝作不記得,就可以消除我心中的恨嗎?」他一步步逼進她,將她逼到牆邊,「在你欠我的還沒還清之前,我不會讓你嫁給那姓白的!」

  「我沒有欠你什麼!」她大叫。

  君亮逸的瞳眸像吃人似的緊盯著她,「好!我就讓你看證據,看你還如何狡辯。」

  他火爆的剝開胸前的衣襟,在南可人的驚呼聲中袒露出平滑結實的胸口。

  「你幹什麼?」她嚇得連忙蒙住雙眼,不敢多看他一眼。

  「張開你的眼睛看好。」他粗魯的撥開她的小手,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的胸膛,「我心口上的這道疤痕就是拜你所賜,你真忘得了嗎?」

  南可人微微睜開眼睛,沿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起初她有些不好意思,慢慢的才瞥見在接近心臟部位,有道一寸半的疤痕。

  「那是——」好可怕!傷到那裡還能活命,真可說是僥倖。

  「記起來了嗎?」君亮逸譏刺的笑問:「告訴我,當你的劍刺進我心口時,你是不是很得意?而且還在心裡恥笑我這個傻子?」

  南可人頓時一怔,「你是說——那疤痕是我造成的?」

  「不要給我擺出無辜的表情,就是你。」他恨不得陷住她的脖子,「你利用我對你的感情,上演一齣綁架計,好誘我這傻子上勾,一心想置我於死地,你說我該放過你嗎?」

  「我沒有,我不知道……我真的記不起來……」南可人蹙緊娥眉的嚷著,突然間腦子亂成一團,無法思考。「不可能有這種事……我沒做……我真的沒做……那不可能是我——」

  君亮逸的心直往下墜,「有勇氣殺我就該有勇氣承認,你又想在我面前演戲了嗎?我不會再相信你的。」

  只要她願意坦承,並說自己是被逼的,那麼他會原諒她的,他在心中如此祈禱著。

  「我沒騙你,我真的想不起來!」她不可能親手殺過人,而且她腦子裡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可以不在乎你是玉老頭的外孫女,因為我是真心喜歡你,可是,你不該隱瞞我,更不該欺騙我的感情!」

  南可人怔忡的凝睇他痛楚糾結的表情,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君亮逸怒極反笑,「無話可說了嗎?」

  「你這人真是不可理喻,我說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老說些她沒做過的事。

  「你說我不可理喻?那你呢?你又是什麼?」君亮逸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壓倒在榻上。

  她蹙眉叫疼,「好痛!」

  「你知道什麼才叫痛嗎?」君亮逸身軀往前傾,灼熱的呼息噴灑在她臉上,「你這該死的騙子!」

  「你想幹什麼?」南可人大驚失色的問。

  君亮逸狼狽的跳起身,在心裡惱怒自己竟有股想吻她的衝動。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劍殺了你,讓你嘗一嘗我所受過的苦。」他悲憤的吼道:「在我想出如何處置你之前,你最好認命的待在這裡,屋子四周有層層的守衛,你絕對逃不出去。」

  「你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你不要走!」當房門被重新上鎖後,南可人呆愣在原地,她自己也被搞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

  如果他說的完全屬實,為什麼她一點都不記得?

  南可人怕引發頭疼,不敢再往下想,她努力的調整呼吸。

  她好累,再睡一會兒,所有事等醒來再說吧|
   
         ☆        ☆        ☆
   
  在沁園的荊丹怡是最後一個得到消息的人,她震驚得將手中剛為君亮逸煮好的點心都摔了一地。

  「春喜,你說的是真的嗎?逸哥真的帶南可人回來了?」

  「奴婢當然不會欺騙小姐,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而且大伙都在私底下議論紛紛。」她最瞭解小姐的心意了,這種事當然要趕緊前來告知小姐。

  「怎麼會?」荊丹怡沒想到君亮逸的動作這麼快,「她現在人呢?」


  「小姐是指那位姑娘嗎?」春喜說:「奴婢聽說少主好像將她關在樓外樓,門上還上了鎖,四周還派人把守。」

  「她住在樓外樓?」那是君亮逸想獨處時住的院落,她也只進去過一次,如今卻讓那女人住了進去!「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多?逸哥竟這麼重視她!」


  春喜忙著幫她擦淚,「小姐,你別哭呀!」

  「春喜,你先下去吧!」韓琪從房裡走出來,微慍的摒退長舌的丫鬟。

  荊丹怡淚語凝噎,「娘,您都聽到了?」

  「丹丹,該死心了。」她因女兒的癡而心痛。

  「不!我還是有希望的,方才春喜也說了,逸哥拍她鎖在房間裡,那表示她在這裡只是個囚犯不是客人,也許他對她已經沒有感情了。」荊丹怡又開始自圓其說,說服自己相信自己編織的美夢。

  韓琪用手抹去她臉上的清淚,悲憐的苦笑,「娘已經不知該用什麼話勸你了,既然如此,你何不親眼去看看,證實少主的確不再喜歡她了。」

  「我會的,娘,我會證明給您看的。」
   
         ☆        ☆        ☆
   
  君亮逸痛恨自己做得不夠狠、不夠絕,抓她回來不是要折磨她,好發洩心頭的怒氣嗎?

  這一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這麼做,為何事到臨頭又退回原點?他在心裡不知咒罵自己幾百遍。

  他連頭也不敢回的「逃」出樓外樓,深怕決心會動搖。

  君亮逸向來自恃甚高,如今方知自己的修為尚淺,想當年爹在他這年紀時已是名笑傲江湖的人物,而他直到今日仍是一事無成,甚至連小小的情關都過不了,被個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間,教他如何不感到慚愧?

  荊丹怡趕到時,正好見到他衝出來,她雖然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可是從他愛恨交織的表情上看來,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逸哥——」她想喚住他,可是君亮逸已像一陣風般的掠過。

  他心裡還是愛著南可人!這個認知宛如一道雷擊,將她震懾在原地。

  那女人有什麼好?自己又是哪一點比不上她?為什麼君亮逸就是對她念念不忘?一個接一個的問號幾乎快擊倒她了。

  荊丹怡在那扇上了鎖的房門前站定,有數個可怕的念頭在她心底浮現。

  如果……她放一把火把房子燒了,門窗都封死了,裡面的人是絕對逃不出去!或者她可以在飯菜裡頭下毒,那麼一切不都解決了?

  「不要做傻事!」阿霽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彷彿看穿她的心思。

  她全身一顫,頓時從邪惡的思想中清醒過來。「霽哥?」

  「沒有人可以阻止少主的決定,回去吧!」他輕聲的說,眸底的傷懷因她茫然的表情而加深。

  「連你也要我放棄嗎?」她抬起無助的眼眸。

  阿霽心一揪,試著對她笑道:「我只要你快樂。」

  「可是,沒有逸哥,我怎麼快樂得起來?」

  「是嗎?」即使早就明白,他的心仍猶如刀割,「回去吧!師父和師娘都很擔心你。」

  「嗯!」荊丹怡落莫的頷首。

  白舜嶼在得知未婚妻被擄,便馬不停蹄的趕到孤山,才進入殘月門的勢力範圍,已有人通知君亮逸他的到來。

  這是他頭一回見到君亮逸本人,難怪有人曾稱讚他足以稱得上是當今武林第一美男子,鋒芒不輸給當年的「笑面修羅」君少翼,完全承製自父母的美麗容貌,讓君亮逸一站出來,就令人眼睛為之一亮,如此厲害的情敵,無形中使白舜嶼的壓力更添幾分。

  他抱拳問道:「想必閣下就是殘月門少主君亮逸?」

  「閣下是——」

  「連環十八寨護法白舜嶼,可人的未婚夫。」他刻意又加了一句。

  「哦?」君亮逸眉頭不馴的挑起,原來他就是可人口口聲聲喚的白大哥,看來也不過爾爾。

  「請把在下的未婚妻交出來。」白舜嶼儘管外貌比不上他來得俊俏,可是深愛可人的心絕不會輸給他。

  「你怎麼能確定她在我手上?」他不回答反問。

  白舜嶼臉色微變,「明人眼前不說暗話,可人的確在你手上,請將她還給我。」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君亮逸雙手環胸,笑弄的問。

  他的回答委實令人氣結,白舜嶼忿忿的說:「因為她是在下的未婚妻,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帶走她,連你也不例外!」

  「她是你的未婚妻又怎麼樣?現在她可是我的囚犯,就算是玉老頭親自來也救不了她,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他絕不會放她走,讓他們雙宿雙飛。

  「你——」白舜嶼鐵青著臉怒瞪眼前的人,「你憑什麼把她當作囚犯?你對她做了什麼?」他腦中閃過可人受盡折磨的畫面,她受到刑罰了嗎?

  君亮逸收起吊兒郎當的表情,「那是她虧欠我的!不管我對她做了什麼,都是她應該受的懲罰,你沒資格過問。」

  白舜嶼駭然失色,「你真的傷害了她?」

  「我沒必要告訴你。回去告訴那臭老頭,殘月門和連環十八寨的樑子是結定了,他的外孫女在我手上,要殺要剮都任由我處置。」

  「君亮逸,你不能這麼做!」可人根本是在被操控之下才動手殺他,全都是老爺子的陰謀,她是最無辜的受害者。可是這些話他一個字都不能說。

  「我不能嗎?要不要試試看?」君亮逸的笑讓人冷到骨子裡,他就是要他們著急、恐懼。

  「你要是傷害她,將來一定會後悔的!」白舜嶼心驚膽戰的吼叫,無論他是不是真狠得下心去傷害可人,但相信殘月門裡的其他人絕不會讓可人好過。

  「笑話!我高興都來不及,為什麼會後悔?」君亮逸逞強的說。

  白舜嶼怒不可遏的拔出劍來——

  「你想單槍匹馬的從這裡把人救走,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君亮逸嘲弄的笑,「南可人的魅力還真是驚人,能讓你這麼為她拚命。」

  不理會他夾槍帶棍的諷刺,白舜嶼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我知道憑我一己之力是沒辦法救她,我只要求見她一面,只要看她平安,我馬上就走。」

  「我要是不答應呢?」君亮逸才不打算讓這對姦夫淫婦見面呢!

  這回白舜嶼沒被他的話激怒,反倒聰明的將他一軍。

  「為什麼?你該不會怕看到可人真正喜歡的人是我,因為你無法接受她選擇的不是你對不對?」

  宛如被人道中心事,若亮逸臉上略現狼狽之色。

  「不管什麼原因,我都不會讓你見到她,請回吧!」語罷,便拂袖而去。

  「慢著!」白舜嶼情急的大喊,卻被幾名黑衣勁裝的漢子攔下。

  看情形他對可人並非完全只有恨,可人暫時應無生命危險,還是先回去稟明老爺子,再作定奪。

[ 本帖最後由 teresa221059 於 2008-9-11 02:52 PM 編輯 ]
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3:00 PM

第八章

  來自下腹的抽痛,令南可人不由自主的皺緊秀眉。

  長到這麼大,她從來沒有像這次這麼難受過,只能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床上,任由下腹一陣一陣的痙攣。

  「唔——」她快要死了。

  房門就在她的呻吟聲中被推開來,君亮逸一臉煞氣的衝上前,「為什麼不吃飯?不要以為絕食抗議我就會心軟。」

  她沒有心情跟他吵架,「我吃不下……」

  「一天一夜滴水不進,你想成仙嗎?」他嘲諷道。

  南可人感受到一股來自體內的寒意,也逼出一身的虛汗。

  「你到底想怎麼樣?就算是囚犯也有拒吃的權利吧!」這牢頭還真囉唆。

  「可惜你沒有,我要你吃就吃,否則我就自己動手餵你。」他不想承認自己在關心她,怕她餓壞了身子。

  「你這個——哎呀!」她才想要張口罵人,一陣痙攣痛得讓她說不出話來,只能臉色蒼白的抱著肚子哀鳴。身為女人就是這麼辛苦,每個月都要被折騰個幾天。

  「怎麼了?」他總算看出她的不對勁。

  「不用你管,你出去!」這種時候她最需要的是安靜。

  君亮逸不客氣的往床沿一坐,專橫的說:「你不告訴我,我就不出去。」

  南可人尷尬的瞄他,「就是……女人的毛病,告訴你有什麼用?你又幫不了我。」

  「女人的毛病?是什麼毛病?」他不解。

  「你——問那麼多幹什麼?你到底出不出去?」她咬牙忍痛問道。

  「那你就把話說清楚!」他不打算讓她打混過去。

  南可人覺得臉上的燥熱都湯到耳根了,「就——就是『那個』啦!」

  「那個?什麼那個?」

  「就是癸水啦!現在你可以滾出去了吧!」她窘得都快鑽到地洞去了。

  君亮逸也好不到哪裡去,俊臉紅得一塌糊塗。

  「哦——原來是『那個』,是不是很痛?」他是聽說過女人每個月都有幾天不方便的時候,可是,從來不曉得會痛成這樣。

  「我看起來像裝出來的嗎?拜託你出去行不行?」她不要讓他看見自己虛弱的模樣,拚命的忍耐,直到額頭、鬢邊都冒出一顆顆汗珠,痛到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他身上,「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把我抓來這裡,我也不用這麼難過……」

  他情急的問:「真的那麼痛嗎?我該怎麼幫你?」

  「只要不……讓我看到你就好……」


  見南可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君亮逸心中縱使有再大的怒氣也暫時拋在一邊。

  「你在房裡休息一下,我去找人幫忙。」要是娘在就好了,他總不能隨便找個女人問——對了,他可以去請教吳大夫。

  吳大夫長年住在殘月門,不論是外傷或大小病痛都是找他。

  當君亮逸又是臉紅、又是吞吞吐吐的把話說完,吳大夫難掩笑意的點點頭,表示瞭解了。

  「把這副藥用兩杯水煎一個時辰,再給病人喝下,不用多久就會舒服了。」

  君亮逸匆匆忙忙的趕到廚房,一陣手忙腳亂後,終於將藥煎好。

  「把藥喝了!」他來到樓中樓,命令的說。

  南可人懷疑的睨著那碗烏漆抹黑的藥汁,「那是什麼?」

  「你怕我毒死你嗎?」君亮逸擺出傲慢的態度,「這是治你肚子痛的,要不要喝隨便你,到時痛死可不要怪我。」

  她瞠大雙眸,「你——為什麼?」既然恨她,為什麼又要這麼關心她?

  「沒有為什麼,你到底喝是不喝?」他粗聲的問。

  想他應該不會往裡頭下毒,而且肚子真的很痛,南可人端起碗就唇,雖然很苦,還是小口小口的喝光。

  「謝謝。」她聲若蚊嗚的道了聲謝,就閉上眼假寐。


  君亮逸神情複雜的站在她床頭好一會兒,才退出房外。
   
         ☆        ☆        ☆
   
  屋裡傳來又是摔碗、又是摔盤子的聲音,乒乒乓乓一陣子後才平靜下來,南可人被軟禁了快八天,脾氣已瀕臨崩潰的邊緣。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聽到了沒有?」她受夠這種失去自由的日子。

  阿霽進了屋內,只是面無表情的瞟了下她的傑作,就讓僕人進來打掃。

  「你們少主人呢?他既然千方百計的把我抓來,不是想殺我嗎?」真搞不懂那個人在想些什麼?一會兒氣得要掐死她,一會兒又對她好,他到底抓她來幹什麼?

  「你那麼想死,我會請逸哥盡快動手。」荊丹怡凜著臉站立在門口。

  阿霽攏起眉頭走上前,「丹丹,你不能來這裡。」

  荊丹怡看也不看他,滿是妒意的雙眼只是盯著南可人,「身為囚犯,看來她過得還真不錯,逸哥也未免太禮遇她了。」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要是讓少主知道,他會不高興的。」阿霽擔心的說道。

  荊丹怡避開他伸來的手,越過他身旁,「就算逸哥生氣也無所謂,我只是想來看看,她到底憑哪一點讓逸哥迷戀到忘了自己差點死在她手上?」

  南可人困惑於她的敵意,不解的問:「你又是誰?」

  「南姑娘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曾經見過一次面不是嗎?」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怎麼這位姑娘也說認識自己,可是為什麼她沒有印象?

  荊丹怡向前邁了兩步,阿霽怕她會有危險,只好站在兩人中間。

  「既然你喜歡的人不是逸哥,為什麼還要迷惑他?我求求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沒有他。」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迷惑了誰?逸哥又是誰?」南可人沮喪的想大叫,這裡的人究竟是哪根筋不對了?

  荊丹怡以為她故意裝蒜,「我說的是君亮逸,不要跟我說你不認識他。我和逸哥從小一塊長大,感情比誰都來得深,如果他沒有認識你,或許我們早就成親了,所以,我求你不要把他搶走。」

  「怎麼又是君亮逸,我都已經說過,在他抓我來之前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你們還要我怎麼樣?」她已經說到嘴都干了,還是沒有人相信。

  「你說謊!」荊丹怡沉不住氣的大喊。

  南可人直翻白眼,「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的意思是不肯放手羅?」

  南可人氣得雙手扠腰,兇悍的嚷道:「你是不是瘋子?要我說幾遍你才聽得懂——我根本不認識他!這次總該聽清楚了吧!」

  「我不信!」荊丹怡衝到她面前,扯住她的衣袖,「逸哥把你抓來這裡,表面上是要報復,可是我看得出他還是愛你的,只要你願意退讓,我可以——」

  「可以放我走嗎?」南可人馬上接下去。

  「我——」她一時語塞。

  「不行對不對?」南可人歎了口氣,「我再說一次,我是個有未婚夫的人,怎麼可能跟你搶?如果你願意放我走,我保證你永遠不會再見到我。」

  她有些心動了,「這……可是——」

  「丹丹,不要聽她的。」阿霽插嘴。

  南可人眼神閃了閃,「你不是很喜歡君亮逸嗎?要是沒有我,他一定會接受你,所以只要你願意放我走的話,他就是你的人了。」

  「夠了!南姑娘,不要再誘惑她了,就算她願意幫你,你也出不了殘月門。」

  「那可是不一定。」南可人趁其不備的捉住荊丹怡,一聲驚呼後,將一塊碗的碎片抵在她喉頭,「讓開!聽到了沒有?」

  阿霽沒有防備到這點,想救人已晚了一步。

  「不要傷害她!」他斥道。

  「只要你們放我走,我不會傷害她的。」南可人側過身子,以荊丹怡擋在身前,緩緩的往門口移動。「退後!不然傷到她我可不管。」

  荊丹怡沒有掙扎,以眼神向阿霽求情,希望他能趁這個機會讓南可人逃走。

  「你要敢上前一步,要是不小心劃傷她的喉嚨,可不關我的事。」南可人拖著荊丹怡一步步返到門外。

  阿霽額頭泛出冷汗,「我不過去就是了,你千萬不要傷到她。」

  南可人因緊張而呼吸急促,不時察看周圍,「對不起,你們不要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霽哥,你讓她走吧!」荊丹怡無聲的乞求。

  阿霽在職責和她的安危之間天人交戰。

  「好,南姑娘,我放你是,可是,你得保證不傷害她。」最後他不得不妥協。

  南可人面露喜色,「沒問題。」

  她似乎高興得太早了,驀地感覺到背後有東西襲來,待要反應時,已被人點了穴道,整個人定住無法動彈。

  「少主!」阿霽喜出望外的喊道。

  君亮逸沉著臉將荊丹怡救出,對著她厲聲的問:「我說過不許有人來打攪,誰允許你來這裡的?」

  「逸哥,我——」荊丹怡眼眶微紅的低下頭。

  阿霽將所有的罪名扛起來,「少主,一切都是屬下的疏忽,與她無關。」

  「不——是我,因為我不要看到她在這裡。」荊丹怡聲淚俱下,「逸哥,她是差點害死你的人,就應該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他斥道。

  荊丹怡臉白如紙,指責的叫道:「到現在你還袒護她?要不是因為她,君伯伯也不會為了救你耗去二十年的功力,這一切都是她害的,難道你都忘了嗎?」

  被點了穴道的南可人還是可以說話,她氣呼呼的反駁,「你們不要把什麼事都推到我身上,我根本什麼事也沒做。」

  「不要再裝了,明明就是你幹的,逸哥就是差點死在你手上,有許多人可以作證,你休想狡辯。」

  「我說沒有就沒有,騙你做什麼?」南可人漲紅了臉吼回去,「君亮逸,把我的穴道解開,聽到了沒有?」

  君亮逸眼光一沉,「你們全都下去。」

  荊丹怡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阿霽給制止了,只有忿忿的走出樓外樓。


   
         ☆        ☆        ☆

[ 本帖最後由 teresa221059 於 2008-9-11 02:55 PM 編輯 ]
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3:01 PM

  「我跟你到底有什麼仇,你要這樣對待我?」南可人被粗魯的拖進屋內,氣急敗壞的大嚷,「我真的不認識你,到底要怎麼樣你才願意相信?」

  君亮逸握住她的雙肩搖晃,嘶啞的叫道:「不要再跟我說你不認識我,除非那半個多月只是一場夢,否則我絕不會認錯人,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承認呢?」

  「你——」她用力的喘氣,「你這人簡直有毛病,沒有的事要我怎麼承認?我真的不記得過去曾經見過你!」

  君亮逸不可置信的瞪視著她,譏笑道:「沒想到你是個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我真是看錯人了。」

  「我才不是膽小鬼!」她被激怒了。

  他又指著自己的胸口,「這疤是你留給我的記號,時時都在提醒我那天發生的事,就因為要替你的親人出口氣,你竟狠得下心殺我,你這個該死的小騙子!你騙得我好慘——」

  南可人臉色驀然一白,「不——」

  「你不只欺騙我的感情,更想要我的命,你怎麼下得了手?」他下顎縮緊,眼泛兩簇怒燄,恨不能燒死她。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他的話勾起她想忘掉的噩夢。

  「你心虛不敢聽了是不是?南可人,老實的告訴我,你殺我是出於你的自願,還是有人逼你?快告訴我。」

  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你這個騙子!你騙了我、你騙了我——

  「不要說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彷彿又聽見噩夢中老是追逐她的黑影在控訴自己。「我的頭——我的頭好痛!我要喝藥、我的藥——」

  君亮逸察覺到她不像是在演戲,似乎真的很痛苦。

  「可人,你怎麼了?」他眼神轉為關注的趨身上前,扶住她發抖的肩頭,「可人,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馬上去請大夫!」

  她緊揣著他的衣服,「我要我的藥!我的藥——」

  「什麼藥?你是患了什麼病嗎?」君亮逸從來不知道她病了,她的外表那麼健康,不像是個病人。

  他火速的將她抱到床上躺好,「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叫人去請大夫。」

  「不要,不要走。」她雙唇蒼白的嚷嚷著。

  「好,我不走,我會留在你身邊。」君亮逸動容的擁緊她,不由得想起一年前那十多天相處的時光,可是她接下來的話又將他震回現實世界。

  「白大哥,不要離開我——」

  若不是瞥見她毫無血色的小臉,他幾乎要暴跳起來。

  「為什麼?在你心中完全沒有我的存在,你真的那麼愛他嗎?」

  只是已然沉睡的人兒聽不見他心中的吶喊。





第九章


  天上月,遙望似一團銀。

  夜久更闌風漸緊,與奴吹散月邊雲,照見負心人。

  那一輪燦爛耀眼如銀的明月,也勾起玉玲瓏埋藏在心底不少美好的往日回憶。

  直到二十年後的今天,她仍未對君少翼忘情與心死,即使揚言要報復他的寡情,卻又希望能再見他一面。

  想起兩人初次相遇的情景,他亦正亦邪的翩翩風采,令向來冷傲如霜的她也為他融化成一攤春水,只盼能共赴佳期,所以她不惜色誘或利用結盟為餌,要不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與他共度晨昏,生兒育女的女人絕對非她莫屬,而今回首前事,只有咬牙飲恨。

  「這麼晚了還沒睡?」玉成崑經過花園旁的走廊,見她獨自一人就走了過來。

  她回過神來,「我睡不著。」

  「還在想君少翼?」他一語道中。

  玉玲瓏矢口否認,「我沒有想他,我恨他!」

  「這麼多年了,你連別的男人都不屑看一眼,爹還會猜不出原因來嗎?」

  「那是因為我恨所有的男人。」她嘴硬的說。

  玉成崑呵笑道:「還想騙爹,當年君少翼沒有眼光,你又何必再想著他?現在該想的是怎麼整垮殘月門才對。」

  「爹有辦法了?」

  「君少翼內功尚未恢復,荊無命和沉嶢都不是爹的對手,對我們來說,此時正是消滅殘月門的大好機會。」

  「但是,可人在他們手上,爹不管她了嗎?」玉玲瓏還有一絲猶豫。

  「就是因為她在他們手上,以為我們不敢輕率行動,所以才能殺他個措手不及,不過,舜嶼那邊就要靠你多多安撫了。」要成大事就要有所犧牲。

  「我養他長大,諒他也不會多吭一聲,爹不必顧忌他。」

  他撫著銀白的鬍鬚,「不會最好,否則我會先把他解決掉,省得礙事。」


  「爹打算怎麼做?」

  「你先陪爹進屋裡吃個消夜,我們邊吃邊談。」

  玉氏父女兩走後,白舜嶼才現身,心中百感交集,義母與連環十八寨對他有恩,無論如何都不能背叛他們,可是,可人命在旦夕……唯今之計,他必須將實情全盤托出,因為只有君亮逸救得了她。

   
         ☆        ☆        ☆
   
  趁著夜深人靜,荊丹怡偷偷的夾帶乾糧到石室,石室顧名思義便是石造的房子,殘月門中若有人犯錯,重則是廢去武功,輕則便是關進石室,閉門思過。

  她滿懷內疚的從小窗口往裡看,在秋夜中更覺陰涼,要是一般人關在裡頭一晚,早就受風寒了。

  「霽哥、霽哥。」見外頭無人把守,荊丹怡才往裡頭輕喚,「你睡著了嗎?」石室裡有人影晃了兩下,「是誰?」

  「霽哥,是我。」她努力踮高腳尖。

  他心頭一驚,警覺的朝外打量,「你跑來這裡做什麼?快回去。」

  「我是給你送吃的來。逸哥實在不該把你關進石室,這三天還不准人送東西來給你吃,都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阿霽聽了不禁露齒微笑,「這是我該受的處罰,況且只不過三天而已,我還熬得住。」

  荊丹怡將油紙包從小窗中遞進去,「那怎麼行?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得要喝水吃飯,這是我親手作的點心,你快點拿去吃,逸哥不會知道的。」

  「丹丹——」阿霽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謝謝你,霽哥,從小我若做錯了事,都是你在後面幫我,現在還害你被關在這裡,我真的很抱歉,都是我太任性了。」她哽咽的懺悔。

  他微笑的搖搖頭,「這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做的,你不是常說我就像你親大哥嗎?大哥幫妹妹是天經地義的事。」

  「霽哥——」她泛紅了眼。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總有一天,少主會被你的真情感動的。」

  他願意盡其所能的幫她,不求回報,只要她快樂。

  荊丹怡擒著淚水,又想哭又想笑,「霽哥真是個大好人,這世上除了爹娘之外,再沒有人對我這麼好了。」

  「你是師父和師娘的寶貝女兒,我對你好也是應該的。」阿霽不願增加她的心理負擔,始終不曾向她表白過感情。「夜都這麼深了,你該回去了。」

  「那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她衷心的說。

  傾聽著她離去的腳步聲,阿霽五味雜陳的望著手中的點心,喂然長歎。

  君亮逸接到一封要求私下會面的信函後,便匆匆的趕到明月坡,一名戴著斗笠的神秘客早已在那兒等著他到來。

  「閣下約我來此有何目的?」君亮逸開門見山就問。

  神秘客轉過身來摘下斗笠,竟是有一面之緣的白舜嶼,讓他大為錯愕。

  「又是你?」君亮逸對他沒啥好感,二話不說,立刻掉頭就走。

  白舜嶼並沒有阻止他離去,只是淡淡的表示,「你不想知道可人刺殺你,隱藏在背後的陰謀嗎?」

  這話一出,果然喚住君亮逸的腳步,並吸引住他全部的注意力。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回轉身。

  「現在願意跟我談了嗎?」白舜嶼語氣中沒有半絲嘲笑的意味,眼中還透露著掙扎。

  「上一次當,學一次乖,我不相信你會好心的跑來告訴我真相。」君亮逸對連環十八寨的人還心存芥蒂,不得不步步為營。

  「你會這麼想我也不意外,我今天之所以約你到這裡,也是冒了極大的危險,若讓老爺子和義母發現,我的命恐怕也保不住了,所以請你冷靜下來聽我說。」

  「好吧!我就姑且聽之。」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首先,我要強調一點,我對可人並沒有死心,也不會放棄,只是,我希望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保護她。」

  君亮逸神色微變,「你什麼意思?」

  「這幾天如果你曾跟可人談過話,必定發現她根本不記得在一年前曾經刺殺過你,其實,她說的全是真話,因為有人抹去她的記憶,她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有這種事?我不相信!」君亮逸一臉譏諷,冷笑道:「別以為隨便辦個荒謬的藉口就可以掩飾一切。」

  白舜嶼點了點頭表示瞭解,正色的說:「我知道你不信,連我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離心大法簡單的說就是一種攝魂術,它能夠操縱人的心智,當初可人就是被施了法,受到老爺子的控制而刺殺你,事後記憶又被消除,所以完全不記得你,我這麼說你懂了嗎?」

  「真有如此厲害的邪術?」經過白舜嶼這番解釋後,他心中所有的疑問解開了大半,現在回想起一年前,可人當時的反應的確怪異。

  「我也是在前不久才明白。聽說在三十多年前江湖上有個叫通天神教的邪教,離心大法便是這邪教的教主所習的邪術,主要是用來控制教眾和對付敵人,老爺子學會之後,剛好得知可人和你的關係,為了重創殘月門,只有拿她作餌引你入殼,想斬草除根。」

  君亮逸不禁要質疑,「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我也曾經這樣問過自己,我是個連自己親生爹娘是誰都不知道的孤兒,蒙義母收養了我,還傳授我武功,我絕對不該背叛她,就算為了連環十八寨而死,我也毫無怨言,可是——」他語氣沉重的說:「我不希望可人受到傷害!原本我打算將錯就錯,就讓可人認為我真的是她的未婚夫,只要能得到她,我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但,當我聽到老爺子無視可人的安危,我實在無法再袖手旁觀。」

  君亮逸不禁微皺眉,「那臭老頭又想幹什麼?」

  白舜嶼憂心忡忡的說:「老爺子已決定在近日和殘月門決一死戰,但不管是誰贏了,可人必定都會受到連累,我不忍心見她無辜受累而喪命。」

  「可人不是他的外孫女嗎?他為了自己的野心,真的可以不顧她的死活嗎?」君亮逸真為他感到汗顏。

  白舜嶼聞言只有苦笑的份。「我自小待在老爺子身邊,十分瞭解他的個性,只要能讓他達到獨霸武林的目的,凡是有用途的人都可以成為他的棋子,即使是外孫女也可以犧牲,所以我一定要救可人。」

  「你有辦法可以讓可人恢復正常嗎?」此刻,君亮逸最關心的只有這點。

  「破解的方法似乎已經失傳了,所以我才會來找你,希望你能保護可人,這一切的恩恩怨怨都和她無關!」

  君亮逸定定的凝視著他,雖然彼此是敵對的立場,可是,他誠懇的態度以及對可人的深情,讓他不禁佩服,惺惺相惜之感油然而生。

  「我答應你,我會用我的性命保護她。」這是男人對男人的承諾。

  「謝謝你,那麼——我就把可人交給你了。」白舜嶼艱澀的說。

  白舜嶼重新戴上斗笠,雙腳卻像灌了水泥般沉重,但,這是他的選擇,為了保護自己所愛,他只有忍痛割捨了。

[ 本帖最後由 teresa221059 於 2008-9-11 02:58 PM 編輯 ]
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3:02 PM

第十章  


  「喂,你到底要看到什麼時候?」南可人沒好氣的對君亮逸拋個白眼,這人真的有病!沒事跑來猛盯著她瞧,看得她雞皮疙瘩掉滿地。

  君亮逸又露出久違的痞子笑容,「我偏要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他那模樣委實讓人看了為之氣結。「我說不准看就是不准看!」她氣炸了。

  他兩手一攤,「眼珠子長在我的臉上,我想看就看,你管得著嗎?」

  「當然管得著,因為你看的人是我。」瘋子一個!

  「我喜歡看你是你的生氣,別的姑娘要我多看一眼都難,你該偷笑才對。」他好高興能解開心中仇恨的伽鎖,重獲新生的感覺真好!

  南可人火冒三丈的找尋身邊的東西扔他,「你這個無賴!我不要跟你說話,給我滾出去——」

  「嘖嘖嘖——不管你能不能恢復記憶,脾氣還是這麼悍,不過,我就愛你這模樣。」知道可人刺殺他是身不由己,讓他真想開懷大笑。

  她眼珠瞪得又圓又大,忿忿的嗤道:「我已經有白大哥了,誰跟你愛不愛!」

  「如果我說你跟白舜嶼訂親,完全是你外公編來騙你的謊言,你信是不信?」君亮逸小心試探著。

  「當然不信,我跟白大哥的婚事是爹娘在世時就訂下的,這有關我的名節,外公沒有理由騙我,你不要從中挑撥。」

  君亮逸忍住對她大吼的衝動,收起玩笑的態度說:「我真的沒有騙你!可人,這是白舜嶼親口跟我說的,他說你們根本不曾訂過親——」

  「你胡說!白大哥不可能會說出這種話。如果我們不曾訂過親,他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我絕對相信白大哥,今生今世我都認定他了,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上你的當,你省省力氣吧!」她毫不淑女的咆哮。

  「可人,我說的全都是真的——」該死的臭老頭,把她洗腦洗得這麼徹底!

  南可人用手掌蒙住耳朵,唾棄的大喊:「白大哥疼我、愛我,他絕對不會騙我的,我不准你說他的壞話,你給我出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君亮逸真恨不得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搖醒她。

  「我沒有騙你,可人,你要相信我,這完全是你外公的詭計,他在你身上施了邪術,所以你才會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他是故意要拆散我們——」

  南可人打斷他激憤的話語,聲色俱厲的嬌斥:「住口!耍詭計的人是你不是我外公,他是我的親人,而你什麼都不是,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這個人一會兒恨不得殺了她,一會兒又說愛她,教人如何信得過?君亮逸有種有理說不清的挫折感,歎氣道:「我知道現在再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了,可是最起碼我明白當年你是身不由己才傷了我,這點對我相當重要。」

  「既然你明白了,那就應該馬上放我走。」她乘機提出要求。

  「不!放你回去更危險。可人,委屈你再住幾天,等我把事情解決,你就自由了。」連環十八寨最近應該會有所行動,這段時間她的安全最重要。

  南可人柳眉倒豎的喊道:「君亮逸,你憑什麼把我囚禁在這裡?你再不放我走,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恨我總比完全忘了我好吧!」他自嘲的說:「一旦確定你的安全無虞之後,我自然會放你走。」

  把心一橫,又把門鎖上,對她的叫喊置若罔聞。

  他該如何破解邪術,讓她真正的清醒過來?君亮逸愁眉深鎖,口中唸唸有詞。如果連那臭老頭都不曉得破解的方法,那麼還有誰能幫他呢?任憑他天姿聰穎,也有無助的時候。

  「啟稟少主,夫人要見你。」一名手下匆匆上前。

  「我娘要見我?」娘她一直陪著爹在後山休養,沒事絕不會離開他身邊呀!君亮逸心裡馬上有數,準是沉叔為了可人的事去向她通風報信。「她在哪裡?」

  「夫人此刻人在碧濤樓。」

  他腦中靈光一閃,右手握拳擊在左掌心中,笑自己居然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爹和娘年輕時也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說不定曾經聽過通天神教的大名,或許會有辦法也說不定,這麼一想,他的腳步就更快了。
   
         ☆        ☆        ☆
   
  「娘——」

  君亮逸笑吟吟的跑到燕飛卿跟前,儘管已經長大,可是在娘親面前,他還是個可以任意對她撒嬌的孩子。

  歲月非常善待她,並沒有花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清冷如玉的面容上幾乎找不到一絲明顯的皺紋,身材依舊保有少女時代的窈窕,只是略微豐腴些,而且舉手投足間更添嫵媚,也難怪爹要緊守在娘身邊,就怕一些蒼蠅老繞在娘的四周轉,想到爹的醋勁,他不禁莞爾。

  「娘是特地來看兒子的嗎?」他親熱的摟著她,這對母子站在一塊,比較像一對姐弟。

  燕飛卿瞟了兒子一記白眼,她這兒子裝蒜的功夫還真是一流。

  「你猜呢?」她也跟他打起啞謎。

  他撇了撇嘴角,微帶怨言的嘀咕,「沉叔沒事幹嘛去打擾您和爹的清靜?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哦——娘倒想聽聽看你打算怎麼解決?」

  「娘——」君亮逸一臉無奈的拉長尾音,「這件事是我惹出來的,對方也是衝著我來的,這事就交給我處理,我絕不會讓人把殘月門弄垮的。」

  「為了一個小姑娘,值得嗎?」兒子有自己的見解和作法,做爹娘的只能從旁輔導,不該過分的干涉,這也算是在他接班前的一項考驗。

  「可人她不是有意傷我的,她完全是被人控制,身不由己。」他大聲的說,像是怕她聽不清楚。

  燕飛卿掏掏耳朵,「你這麼大聲做什麼?娘又沒耳背。」

  「娘,我說的是真的!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三十年前江湖上有個叫通天神教的邪教?」君亮逸將白舜嶼的話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還說盡好話。「可人被施了邪術,根本不知道自己對我做過什麼事,她是無辜的。」

  燕飛卿輕瑾眉峰,沉吟道:「娘當年初涉江湖就遇上你爹,並不算真正在江湖上行走過,沒聽說過有關通天神教的事,不過,問你爹的話他或許知道。」

  「那麼您回去幫我問問爹,知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救可人?只要能讓她清醒過來,她一定就會想起我了。」

  兒子的急切看在她眼中,她不得不認真的問道:「你真的那麼喜歡那位南姑娘嗎?」

  他們君家的男人一旦愛上了,就非娶到手不可。

  「她是唯一一個讓我動心的女人,雖然我們和連環十八寨是敵對的關係,可是,這跟可人無關,她只不過是去投靠他們的孤女,我不希望把她牽扯進這段江湖恩怨中。娘,我需要您和爹的幫助。」這是個成年之後第一次開口向爹娘求助。「那麼丹丹你打算怎麼辦?」

  「這跟她有什麼關關係?」君亮逸衝口而出。

  「不要跟娘說你不曉得。」她表情嚴肅的說。

  「娘,我再鄭重的聲明一次,我對丹丹的感情只有兄妹之情,往後的五十年都是如此,請你們不要再把我們扯在一起!就算我勉強娶了她,她也不會幸福的,更何況有人比我更適合她,只是她的心被蒙蔽了,還未體會出來。」

  燕飛卿總算綻出一絲笑意,「看來你的心意已決,娘都明白了。」

  「真的嗎?娘真的不反對?」只要她同意,爹那關就好過了。

  「我只說不勉強你娶丹丹,可沒說贊成那位南姑娘進我們君家大門。」她故意要他心急。

  君亮逸神色果然焦慮起來,「娘,您別跟兒子開玩笑了。」

  「你認為娘是在跟你開玩笑嗎?你是殘月門未來的魁首,將來要統領數千名手下,身為你的妻子,當然也要經過所有人的認同,可不是光娘答應就行了。」她要讓兒子先有這個認知。

  君亮逸直覺的回話,「那麼我不當魁首總可以了吧!」

  「當然可以,反正兒子大了不要娘,你也不是頭一個,你爹年紀也一把了,魁首之位大不了交給別人去當,省得我們操煩。」燕飛卿挖苦的說。

  「娘,可人姓南,又不姓玉,犯不著將恩怨扯到她頭上。兒子知道娘最明理了,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的對不對?」

  她又好氣又好笑,「你就跟你爹一樣,淨會說些甜言蜜語哄人開心。」

  「那是因為爹很愛娘,不哄您哄誰?」以爹年輕時在江湖上的聲望和外在條件,大可以享受齊人之福,三妻四妾也不稀奇,可是,他卻將所有的感情只給娘一個,這可不是普通男人辦得到的事。

  燕飛卿不贊同的斜睨著兒子,「老實跟娘說,你該不會把人家給吃了吧?」

  「我才沒有。」他俊臉微紅。

  「真的?」她睨著他臉上可疑的紅潮。

  君亮逸困窘的叫道:「當然是真的!您的兒子可是個正人君子。」雖然好幾次差點失控,不過都能及時打住,連他都不禁佩服起自己了。「是啊!娘真該感到欣慰。」她嘲諷的說。

  他急躁的催促,「娘,先別說這些,通天神教的事您要記得幫我問,可人一天不清醒,我就一天不放心。」

  「是,兒子有令,娘遵命就是了。」她笑說。

  當年雖然是玉玲瓏一廂情願,丈夫根本無意於她,可是玉玲瓏手臂被廢,因而終身未嫁,她也該付些間接責任,如今老天爺又讓兒子愛上玉玲瓏的外甥女,這是緣定三生,抑是孽緣?
   
         ☆        ☆        ☆
   
  會議廳內,荊無命將名冊奉上,「少主,這就是和連環十八寨結盟的名單,不過根據調查,這些門派雖與連環十八寨簽定盟約,卻又暗中較勁,彼此互不信任,只想利用對方而已。」

  「我就說嘛!玉成崑那個老賊本來就不得人緣,有誰甘願臣服在他之下?」沉嶢抱著看熱鬧的心情說:「結盟歸結盟,遇到有利害關係時,那些幫派恐怕跑得比誰都快,不用多久就會散了,我們只要隔山觀虎鬥就行了。」

  君亮逸翻看下手邊的名冊,「連環十八寨為了和我們作對,不得不壯大自己,依那臭老頭的脾氣,他肯放低姿態求助別人,想必很快就會有所行動。」

  「少主猜得沒錯,連環十八寨近日的確是動作頻頻。」

  沉嶢一副摩拳擦掌狀,「無命,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早說呢?這下可以好好大幹一場了。」

  君亮逸眉頭鎖得更緊,「繼續派人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隨時回報。」

  「屬下遵命。」荊無命恭謹的回應。

  君亮逸思索著,如果雙方真的打起來,死傷是在所難免,衝著玉氏父女是可人僅剩的親人,他並不想與他們為敵,可是若他們主動挑興,他也只有應戰了。

  見少主沉鬱的表情,沉嶢與荊無命相覷一眼。

  「少主,你該不會想放過他們吧?」沉嶢開口問,他可是頭一個反對。

  「當然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要是對方主動,我們豈有坐以待斃的道理?」君亮逸用不悅的口吻說:「沉右使這話未免太看輕我了。」

  沉嶢乾笑的搔著頭,「屬下失言,少主不要生氣。」

  「沒事的話散會。」話一說完,君亮逸便忿然離去。

  「真糟糕,都怪我嘴快,惹得少主不高興。」

  荊無命中肯的說:「以後說話小心點的好,少主不是輕重不分的人。」

  「不要怪我話說得不中聽,誰教他愛上的是玉成崑的外孫女,如果今天他選的是丹丹,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

  「如果讓我這個當爹的來選,寧可她嫁給另外一個人,也許還來得幸福。」

  沉嶢長歎一聲,「原來你早就看出來了。感情就是這麼一回事,你喜歡的人偏偏不喜歡你,不喜歡的人卻又對你死心塌地,怎麼樣都無法周全,到頭來恐怕只有留下遺憾了。」

  回到沁園,荊無命還在想著沉嶢的話,他當然不願見到女兒傷心,可是該勸的都勸了,除了靠她自己想通,其他人是幫不上忙的。

  「爹,您回來了。」荊丹怡正好提著竹籃出來。

  「你要上哪兒去?」

  「我剛做了幾樣逸哥喜歡吃的點心,正要送去給他吃。」不到最後,她是不會放棄的。

  「少主這幾天忙著公事,你還是少去打攪他。」女兒的癡,讓他這當爹的看了都心疼。

  她輕咬下唇,「我只是把東西送過去,不會待太久的。

  「我說不准去就是不准去!」荊無命喝道。

  荊丹怡的眼圈紅了,「爹,為什麼連您也要阻止我?」

  「丹丹,你為他做得已經夠多了,緣分是強求不得,不要再為難自己了。」

  「我不要。」她啜泣的說。

  他睇向站在不遠處的妻子,兩人都對女兒強烈的執念憂愁不已。

  韓琪示意丈夫先進屋,讓她來開導女兒。「別哭了,你爹也是關心你。」

  她斷斷續續的抽噎,「可是爹他……根本就不瞭解我——」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韓琪撫著女兒的發,慢慢的等她平靜下來。「我們女人最大的幸福除了嫁給自己所愛的人之外,另一個就是嫁給愛自己的男人,還記得上回跟你提起過,為什麼娘最後選擇嫁給你爹的事嗎?因為娘認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只有你爹會真心真意的待我,這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娘的意思是說逸哥不會?」荊丹怡擦拭眼角。

  「少主把你當成妹妹,永遠不會用看女人的眼光來看你,更不會用愛女人的心來愛你,其實你心裡明白,只是不願承認。」

  荊丹怡垂下粉頸,逃避她的問題。

  「如果娘說有個男人多年來一直默默在等著你看他一眼,你相信嗎?」阿霽那孩子就是不肯開口表露心意,女兒的遲鈍只有靠她來點醒了。

  「娘是指誰?」

  韓琪啞然失笑,「你一點都感受不到嗎?虧他在你身邊守護了這麼多年,苦心全都白費了。」

  「呃……娘是指……霽哥?」她有些結巴的說:「怎麼可能……霽哥他……就像我大哥,我是說他……真的對我恨好,就像對……自己的妹妹……」

  「你確定他真的把你當妹妹嗎?如果他不是,你會接受他嗎?」女兒的震驚在她意料之中。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荊丹怡說得又急又亂,「一直以來,我都只把他當作自己的兄長,不管我要什麼或做錯了事,他都會想辦法幫我,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可是,這跟男女之間的感情不一樣。」

  「那麼你是不會接受他羅?」韓琪溫柔的微笑,「同樣的道理,為什麼少主說只把你當妹妹一樣看待,你卻無法接受?阿霽對你的感情可不輸給你對少主的心,你一味的執著下去,又能得到什麼?」

  荊丹怡心頭亂成一片,「不對!不是這樣的!」

  韓琪也不願逼得太緊,只盼女兒能聽得進去。「娘也不再多說了,其他的你自己想清楚。你不是要送點心去碧濤樓嗎?快去吧!」

  母親的話在她心底興起波瀾,霽哥對她的好,她不是全然無法體會,可是,自小就認定將來非逸哥不嫁,付出去的感情豈是說收回就能收得回來。

  兩天後的一場變數,卻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


   
         ☆        ☆        ☆

[ 本帖最後由 teresa221059 於 2008-9-11 03:01 PM 編輯 ]
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3:03 PM

   
  根據探子回報,連環十八寨的人馬正浩浩蕩蕩的朝孤山而來,殘月門上上下下立刻進入戒備狀態。

  決戰的時刻終於到來。

  這一場激戰對玉成崑來說是非勝不可,對君亮逸而言又未嘗不是,這也考驗著他應變和對敵能力,所以雙方可說是卯足了全力。

  「丹丹,你要上哪兒去?」韓琪早就在留意女兒的舉動。

  荊丹怡期期艾艾的說:「娘,我是……擔心逸哥,所以……」

  「你去了又能幫得上什麼忙?少主有你爹和你沉大叔他們保護,不會有事的!聽娘的勸,好好待在家裡別亂跑。」

  「可是,聽說對方的武功高強,除了君伯伯外,恐怕沒有人對付得了他。」

  韓琪擠出一抹堅強的笑意,「擔心也沒有用,現在只有相信他們,這一仗我們會贏得勝利的。」

  「都過了好半天,連一點消息也沒有,要我再乾等下去,我真的辦不到!娘,我出去打探一下,很快就會回來了。」不等母親回答,荊丹怡拔腿就往外跑,任憑身後的韓琪怎麼叫都不肯停下腳步。

  求老天爺保佑,保佑君亮逸和爹都能平安歸來!

  「有沒有人在外面?喂——」

  當她途經樓外樓時,聽見裡頭傳來陣陣敲打聲和喊叫聲。

  往常只要她這麼一叫,馬上就會有人回應,可是今天叫破了喉嚨,也沒人來探個頭,令南可人不禁起疑。

  「你想做什麼?」荊丹怡打量一下四周,沒見到把守的人。

  南可人明顯的呼了口氣,隔著門板問:「總算有人聽見了,我叫了半天都沒人理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外頭的氣氛太安靜了,彷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還敢問?還不都是為了你!」荊丹怡雙眼圓瞪。

  「為了我?」荊丹怡將擔憂和怒氣一古腦兒全加諸到她身上去,說:「對,都是你,要不是因為你,今天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若是逸哥和我爹有個什麼,你就是害死他們的兇手!」

  「你這話說得沒頭沒腦,我完全聽不懂,究竟外頭發生什麼事了?」南可人語氣很不耐煩。

  荊丹怡悻悻的回道:「你外公帶了大批人馬正與逸哥和我爹他們打了起來,看來不拚個你死我活絕不會罷休,都該怪你,要不是你故意招惹逸哥,今天也不會生出這麼多事來。」

  「真的嗎?」南可人喜不自勝的說:「荊姑娘,是你們先把我抓來這裡,只要你現在放我走,綁架我的事就一筆勾銷,我自然會勸外公不要再與你們為敵,你也不希望見到有人受傷吧?」

  荊丹怡的表情趨於緩和,「你沒騙我?」

  「當然是真的,人命關天的事我怎麼會騙你?再晚就遲了。」

  「好,希望你說話算話,我去拿鑰匙。」

  嘶殺聲與金屬的碰撞聲響徹山林,就在雙方人馬戰得昏天暗地時,玉氏父女卻已伺機潛進山頂,來到觀霞亭。這兒每當日落西斜,紅燦眩目的霞光映照天地,讓人恍若置身於畫中,如今,卻將成為腥風血雨的戰場。

  「爹,我們到了。」玉玲瓏一身黑衣,媚眼間淨是殺氣。

  玉成崑凝望眼前巍峨的龐大建築,嘴角露出狡笑,再過不久,這兒將化為灰燼。

  「那小子畢竟還年輕,江湖歷練尚且不足,等我殺光裡頭的人,就算他們趕回來,也只有收屍的份。」

  「臭老頭,你還真是大言不慚,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隨著聲音而來的是君亮逸修長瀟灑的身影,身後站的是他的影子阿霽,以及殘月門中的幾名高手。

  玉玲瓏詫異的低呼,「你怎麼——」

  「怎麼洞悉你們的詭計是不是?」君亮逸揚高一邊嘴角,眸中盛滿輕蔑之意,「對付像你們這種卑鄙無恥、專門在背地裡使壞,滿腦子都是歪主意的小人,當然得多提防點,所以我老早就在這裡恭候大駕了。

  「就憑你一個人就想打敗老夫?」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玉成崑壓根不將他擺在眼裡。「就是你爹娘來了也未必打得過老夫,你們要上就一塊上吧!省得浪費老夫寶貴的時間。」

  他忌憚的只有君少翼一人,趁著君少翼內功尚未復元,今日他要大開殺戒,將殘月門從武林中除名。

  君亮逸扠著腰,哈哈大笑,「真是癩蛤膜打呵欠——好大的口氣啊!連打都還沒開始打,話就說得這麼滿,當心噎著了。」

  「爹,讓我來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玉玲瓏早就等不及的出手了,手中的長劍化成朵朵殺氣騰騰的劍花。

  只要想到他是燕飛卿為君少翼生的孩子,她就猶如萬蟻穿心般的難受。

  所以她要他死!她要親眼看到君少翼他們心魂俱喪、痛不欲生的模樣。

  「大娘,你可不要太輕敵喔!」「喔」字還在口中,就見君亮逸一個漂亮的躍起,手上的青鋒疾刺而去。

  兩道劍光在空中劃了一圈,玉玲瓏只感覺到被一個力量彈中,倏地震退了幾步,她知道自己輸了!想不到他年紀不過二十左右,內力根基頗厚。

  「逸哥——」

  「外公!姨娘!」

  聽見一聲耳熟的呼喚,君亮逸驚詫的收回劍勢,當他朝發聲處望去,不由得大驚失色。

  「可人?!」她怎麼逃出來的?莫非是荊丹怡私自放了她?

  荊丹怡心中一慟,在君亮逸眼裡,根本沒有她的存在。


  「丹丹,不要過來!」叫的人是阿霽。

  玉玲瓏調勻體內紛亂的氣息,露出歹毒的笑盛,「爹,那丫頭是荊無命的寶貝女兒。」凡是君少翼和燕飛卿關心的人都該死。

  父女兩有著同樣的心思,剎那間玉成崑宛如大鵬展翅,身形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小心!」君亮逸大吃一驚,待要援救時,有人動作比他更快。

  「啊——」荊丹怡簡直嚇呆了,只能站在原地等死,直到一團黑影覆上她,替她擋下那記渾厚霹靂的重掌,才漸漸回過神來,吶吶的說:「霽……霽哥——」

  鮮血從阿霽口中嘔出,霎時整個人陷入昏迷當中,癱倒在荊丹怡身上,兩人一同跌坐在地上。

  君亮逸恨不能馬上將玉成崑碎屍萬段,但眼前救人要緊,趕忙讓阿霽盤腿坐好,由背後將真氣輸入他體內。


  阿霽,我的好兄弟,你千萬不能死!你要撐下去,聽見了沒有?

  「逸哥,求求你一定要救救霽哥,不要讓他死!」荊丹怡方寸大亂,淚如雨下,「霽哥,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快保護少主!」殘月門的高手們將他們圍在中間。

  玉成崑朗聲大笑,剷平殘月門,登上黑道盟主寶座一直是他多年的心願,今天就要實現了。

  「就憑你們擋得了我嗎?」他一連擊出數掌,在陣陣慘叫聲中,一具具肉體應聲倒下,氣絕身亡。

  南可人見狀,情急的抱住玉成崑的手臂,「外公,不要再殺人了——」

  「閃開!」他冷哼的甩開她。

  君亮逸正將真氣輸給阿霽,不能半途停手,只有任其宰割的份。

  「小子,莫怪老夫心狠手辣,記住,下輩子投胎要找對人家。」玉成崑一躍而起,直拍向他的天靈蓋——

  玉玲瓏含笑的等待著,心忖,燕飛卿,這就是你奪走我所愛的下場,我要你失去你的親生骨肉!

  俄頃間,凝結的空氣發生劇烈的震動,一道傾長的青影以不可思議的輕功御風而至,玉成崑白眉一皺,來人武功絕不在他之下,不可輕忽。

  「喝!」他倉猝間轉移目標,朝來人擊出一掌,兩人在半空中打了個照面,「是你——」玉成崑臉色丕變。

  青影條地側身閃過他的攻擊,看似綿軟無力的勁道打向玉成崑的胸口。

  「噗!」玉成崑抵不住猛力的掌氣,狂吐鮮血,心脈也被震傷了,身子站立不穩的前後搖晃,「你——你——」

  「外公!」南可人上前接住他。

  玉玲瓏揚起愛恨交錯的雙眼,射向佇立在面前的中年男子,除了兩鬢霜白,依舊是當年英俊非凡的容貌,她咬牙道:「君少翼,你總算出現了。」

  為了再見他一面,她幾乎是等了一輩子,原以為熄滅的愛火再度點燃,貪婪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將他看個夠,好彌補失去的光陰,只不過當玉玲瓏見到他身邊的燕飛卿時,艷容因恨意而扭曲。

  燕飛卿無瑕和玉氏父女敘舊,「小逸,阿霽的傷勢如何?」

  她蹲下身為阿霽把脈,雖然傷得不輕,不過應該還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暫時是穩住了。」君亮逸抹去額上的汗水起身,指著在一旁啜泣的荊丹怡,「娘,我要去找那個該死的臭老頭算帳,丹丹和阿霽就交給您了。」

  玉成崑宛如活見鬼似的,瞪凸了雙眼,情緒受到很大的刺激,「不可能!你的內力不是失去大半,怎麼會——」

  一股逆流的氣血從他的四肢百骸排山倒海的湧上心口,話才說到一半,又吐了一大口血,跟著面如死灰,全身抽痛。

  「臭老頭,我爹的內力早就恢復,是你自己太笨,上了當還不曉得。」君亮逸滿眼嘲弄的說。

  君少翼眼中閃動著兩簇冷芒,沉聲的說:「不錯,那是我們故意放出去的風聲。這二十年來,殘月門始終避免與連環十八寨為敵,想不到前輩依舊野心勃勃,這才是你落敗的主要因素。」

  聽完他的話,玉成崑仰天長嘯,紅色的血不斷自嘴角溢出。

  「呵呵呵——枉費老夫一世精明,今天卻要死在這裡——君少翼,你又贏了——」笑聲過後,他神情委靡,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不再意氣風發,而只是個垂死的老人。

  玉玲瓏尖著嗓子叫道:「爹,我們還沒輸——」

  「姨娘,外公傷得很重,我們還是先回去請大夫幫他療傷要緊。」南可人焦急的插嘴,想不到玉玲瓏卻反手給她一個耳光。

  「你懂什麼東西?我沒有輸、我沒有輸,你聽到了沒有?」她的青春、愛情、自尊全沒有了,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喂,你這老女人幹嘛打人?」見南可人無端挨了巴掌,紅紅的五指痕印在臉頰上,若亮逸心疼的破口大罵。「你自己造的孽,關她什麼事?」

  心高氣傲的玉玲瓏崩潰的大吼,「為什麼輸的人總是我?我不要永遠當個失敗者,我沒有輸。」她霍地將淚漣漣的眼眸睇向君少翼,「少翼,我這麼愛你,你為什麼不要我?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你,一直在等你回來找我?」

  君少翼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並沒有因為這番話而感動。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玉玲瓏表情驟變,驀然間將矛頭指向身邊的南可人,淒厲的大喝,「一定是你在少翼的面前說我的壞話對不對?燕飛卿,你這個賤女人!」

  南可人驚惶的搖頭,「不——姨娘,我是可人。」

  她瘋了!這是每個人心中的想法。

  「不要想騙我,燕飛卿,你去死!」玉玲瓏揚起手往她身上打去。

  千鈞一髮之際,君亮逸眼明手快的將南可人拉開,那一掌無巧不巧就打在剛好站在背後的玉成崑身上,本已受創的身體承受不住這一擊,又嘔了好幾口血,「砰!」的一聲,玉成崑直挺挺的往後倒,雙眼張得老大,大概是沒料到會死在自己親生女兒手上。

  「義母!」在大小不一的驚喘聲中夾著白舜嶼的吶喊,他剛好目睹了這場人倫悲劇,「老爺子——」

  他往玉成崑鼻下一探,已然氣絕身亡,心跟著涼了。

  南可人眼前旋即一黑,昏死在君亮逸懷中。

  「死了!哈哈哈——你這不要臉的女人終於死了——」玉玲瓏眼神已呈瘋癲狀態,只是不停的鼓掌叫好,不斷的喃喃自語,
「少翼已經屬於我一個人了,是我的了。少翼,你在哪裡?少翼——」她要去找她的少翼!

  白舜嶼失聲叫道:「義母,您要去哪裡?義母——」

  他悲慟之餘本想追上去,畢竟義母對他有恩,不管她變成什麼樣,都不能棄她於不顧,只是,這兒還有很多事需要他料理,只有先暫時留下來。

  面對玉玲瓏突然的發狂,雖然令人憐憫,不過,也是她咎由自取的。
   
         ☆        ☆        ☆
   
  南可人眼眶微紅,站在香煙嬝嬝的墳頭前,曾經是一代梟雄的玉成崑,如今只剩一壞黃土,想來不禁讓人感歎不已。

  「外公,您這一輩子追求權勢地位,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您地下有知,可覺得後悔?」她不勝感慨的問。

  儘管她和外公並不算親近,但終歸是自己的親人,如今她真的成了無家可歸的人了,想到這裡,眼淚又快掉下來。

  就在玉成崑斷氣之後,他也從混沌中清醒過來,像睡了好長的一覺。原來破解邪術的方法便是殺死施法之人,只是已在她記憶中造成許多空白斷層。

  於是,白舜嶼便將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事坦白的全告訴她,南可人一時間無法接受那麼多驚人的訊息,想到外公對她做的事,還有她居然險些親手殺死君亮逸,一回想起來就心驚膽寒。

  「可人,起風了,我們也該回去了。」白舜嶼將最後一疊冥紙丟進火堆中,他們在距離不遠的地方暫時租下一間小屋。

  兩人並肩往回家的路上走,南可人對未來感到茫然,「白大哥,連環十八寨已經解散了,將來你有什麼打算?」

  白舜嶼遙望遠方的天際,輕扯下嘴角,「義母如今下落不明,不管世人如何看待她,如果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然後侍奉她到百年,也算是報答她對我的養育之恩。」

  「我跟你一起去找。」

  他瞅向她徬徨的睡眸,「你不想去找君亮逸嗎?」

  「我——為什麼要去找他?」南可人飛快的轉開視線,口是心非的說:「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白大哥以後不要再提他了。」

  「可人,逃避不是辦法。」他歎口氣。

  「白大哥,什麼都不要說了,只要你不嫌棄,我願意一輩子都陪在你身邊。」她可以試著去愛他。

  白舜嶼一臉莫測高深的瞅著她,看不出有半點喜色。

  「如果你是真心這麼想,我又怎麼會嫌棄你呢?」他希望她幸福快樂,可是能給她的卻不是自己。

  「我當然是真心的。」她勉強笑道。

  他微微一笑,卻是滿嘴的苦澀,「晚上你想吃什麼?待會兒我下山去買。」

  「都好。」南可人隨意的應了聲。

  兩人各懷心事的回到家門前,卻見大門敞開,互覷一眼,狐疑的進屋。

  「你們好。」在屋裡等著他們的居然是荊丹怡。

  南可人的心漏跳了半拍,「是你?」眼光不自覺的找尋起某人的身影,見只有她一人,眸底蒙上一層濃濃的失落感。

  「南姑娘,我能單獨跟你談談嗎?」荊丹怡懇求的問。

  該來的還是來了!白舜嶼明白她的到來一定和君亮逸的事有關。

  「我去買些菜回來,你們聊聊。」是到了他該離去的時候了。

  南可人秀眉輕蹙,心中惴惴不安,「請坐,寒捨簡陋,沒什麼好招待的,荊姑娘今天來找我有事?」

  荊丹怡將要說的話先在心裡咀嚼一遍,才開口,「我今天冒昧前來,第一件事是專程來向南姑娘道歉,過去我曾經對你說過許多無禮的話,請你不要見怪。」

  「不要這麼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我不會放在心上。」

  「謝謝你,南姑娘。」事情進行到這裡還算順利,但接下來才是重點。「另外一件事,我是為了逸哥來見你——」

  「荊姑娘,你儘管放心好了,我不會跟你爭的。」南可人很快的打斷她下面的話,「我衷心的祝福你和君亮逸,你說得沒錯,你們才是最適合的一對,我不該介入你們。」

  「你誤會了,南姑娘,我不是來求你成全我和逸哥,而是希望你能忘掉過去,和逸哥重新開始。」當荊丹怡一把話說完,心裡忽然有種踏實的感覺,她終於能夠坦然面對逸哥不愛她的事實了。

  南可人一怔,「可是,你不是很愛他嗎?為什麼——」

  「因為逸哥愛的人不是我!以前我是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可是經過這麼多事之後,我才真正明白感情是無法勉強的,逸哥永遠無法像愛你一樣來愛我,再緊抓著不屬於自己的幸福,只有使自己更加不幸而已。」雖然痛楚仍在,可是時間會慢慢撫平她的傷口。「所以,我決定嫁給霽哥。」

  「什麼?」南可人震驚的瞪著她。

  荊丹怡柔柔的曬道:「很驚訝是不是?連我自己也沒想到會嫁給他,從霽哥替我挨了那一掌起,似乎也把我打醒了,我才發現過去的自己對感情有多麼的盲目,竟然沒注意到幸福老早就在我身邊;如果一個男人為了救你,可以連命都不要,你會不受到感動嗎?」

  「可是——」南可人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明白你是因為你外公的事感到歉疚,擔心殘月門的人不肯接受你對不對?那是你想太多了。上一代的恩怨根本和你毫無關係,況且君伯伯和君伯母都是明辨是非的人,不會因為這緣故就反對逸哥娶你。」

  「他們真的會贊成嗎?」可以嗎?她還可以和君亮逸在一起嗎?一絲希望又在她心底升起。

  「逸哥近來忙著準備接任魁首的事,實在分不開身,所以我就自告奮勇的來找你。南姑娘,逸哥對你是真心的,希望你不要令他失望。」

  南可人憂喜參半,「我——」

  她如果就這麼走了,那麼白大哥怎麼辦?她才剛下定決心,要一輩子跟他在一起,試著去接納他,又怎麼能出爾反爾?這樣做不是太自私了嗎?

  「是不是為了剛才那個人?」荊丹怡突然開口問。

  她面有難色,顯現出內心的交戰,「荊姑娘,我現在心情很亂,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想想?」

  「好吧!我會再來的,到時,希望得到的是好消息。」


  荊丹怡告辭後,南可人陷入兩難之中,一個對她有情,一個對她有義,她該如何選擇才不至於傷到其中一方?

  第二天早上,南可人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白舜嶼從房裡出來,便去敲他的房門,連叫了幾聲都沒人回應,等她進屋一看,瞥見留置在桌上的一封信時,心跟著往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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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eresa221059    時間: 2008-9-9 03:04 PM

  可人: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愚兄已經離開了。

  原諒愚兄的不告而別,因為唯有如此,才能解決我們三人之間的痛苦,不再讓你為難!不必尋我,共追求你的幸福吧!將來不論是在天涯海角,愚兄都會由衷的祝福你們。

  義母的事不必掛心,待愚兄找到後,必會第一個通知你,勿念!

                   兄白舜嶼留

  「白大哥——」南可人捏著信奔出屋外,熱淚盈眶,「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原來白大哥早就看出她的勉強,所以自願退讓。這一生,她注定要虧欠他了。
   
         ☆        ☆        ☆
   
  「猜猜我是誰?」有人將手臂繞到身前,蒙住南可人的眼,熟悉的男性氣息立即竄進她的鼻端。

  南可人沒好氣的用手肘往後拐,「除了你這冒失鬼外,還有誰會玩這種無聊的把戲。」

  君亮逸嘻皮笑臉的問:「這世上還有像我這麼英俊的冒失鬼嗎?」

  「你還來幹什麼?」南可人免費奉送一記白眼,雖然見到他的喜悅充斥整個胸口,可是心裡總有陰影在。

  君亮逸寸步不離的跟緊她,就怕她賞他一道閉門羹。

  「這還用問,當然是來接我的親親娘子回家羅!這麼多天不見,你怎麼捨得對我這麼兇?」他跟著南可人進到房裡,見她將幾件衣物收進包袱裡,笑得合不攏嘴,「原來你已經想通,願意跟我回去了?」他今天真是來對了。

  「我有這麼說嗎?」南可人板起臉說。

  他怔愕的盯著她背起包袱往外走,「那你要上哪兒去?」

  「那是我的事。」他現在是殘月門的新任魁首,如果堅持要娶她,別人心裡會怎麼想?她完全是為他著想耶!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說,我就不讓你走。」君亮逸動怒了,他百忙中還直記著她,就怕她會想不開,好不容易見到人了,這女人居然說走就走,真是太傷他的心了。

  南可人不讓自己露出不捨的表情,「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你還是去找配得上你的姑娘,對其他人也好有個交代。」

  「什麼配不配得上?我們成不成親又干其他人什麼事?」女人都愛鑽牛角尖,他非解開她的心結不可。

  她氣得泛紅了眼,「我就不信沒有人反對,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好了,再見。」

  丟下「再見」兩個字,南可人頭也不回的狂奔離開。

  君亮逸傻眼了。豈有此理,她休想就這麼把他甩了,他拒絕當棄夫!

  看來只有盡快將她拐上床,等有了夫妻之實,她不想嫁他也不行;要是這招再沒用,帶球跑的孕婦總不會跑太遠吧!他越想越得意,嘴角的弧度拉得老大,都快咧到耳後了。

  「我未來孩子的娘,等等我——」

  兩人的追逐戰於焉展開,照這情形看來,無賴少君和他的辣椒娘子在未來的六十年裡,每天一定都會過得熱鬧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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